孕吐來的很突然，在林初曉前一天還跟衛晴、馮鑫幾個吹噓自己吃嘛嘛香之後，次日早上聞到煎雞蛋的味道，她便開始乾嘔了。

已經養得白嫩圓潤的臉蛋，在之後的半個月到一個月間急劇蕭條，看的衛晴等人心疼不已。

文兒去城內購買生活所需，帶著滿滿一車東西回來時，一邊催促著卸貨，一邊神色不大對的偷瞄林初曉。

林初曉正坐在院子裡的葡萄架下，這葡萄架是上個月剛剛從隔壁周婆婆家的後園子移過來的，枝葉雖已抻開了，但大動土之後，今年大概是不會接什麼葡萄了。

葉子倒還密實，替林初曉遮蔽了不少的陽光。

林初曉第三次對上文兒表情時，終於忍不住笑了，「有什麼便說吧，是不是打探到了什麼？」

文兒支支吾吾，踟躕了一會兒來到林初曉跟前，將一紙包的梅子捧到林初曉面前，「這家的梅子味道最正了，奴婢到的晚，排了好久終是買到了最後一包。」

「說吧，這都等著呢。」林初曉拈起一顆梅子吃起來，給文兒使了個眼色。

文兒掃了眼衛晴、綠菊等期盼的目光，勉強開口，「奴婢打探到了一些四王府的事情……」

林初曉的面色不改，略挑了挑眉頭，抓起瓜子兒擺好吃瓜群眾的派頭，「聽著呢。」暗示文兒繼續說下去。

「四王爺昨日被慧元帝賜了封號。雖然都是親王的身份，但有封號跟沒封號還是有很大差別的。據說這些年四王爺屢獲戰功，但不失皇帝不賜封號，是他不想要的。所以民間便直接給他冠了個『戰王』的封號，叫著叫著大家也就叫開了。說到底，戰王也不是封號。這次四王爺重病初愈，出去遊山玩水了一個月，回來就開竅了，不管慧元帝給什麼上次他都接著，甚至連封號也都應承了。」

穿管司一應人等聽下來，知道文兒打聽到的這個，必定是官方說法，因為事實究竟如何，在座在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呢？四王爺的封號到底是什麼？」齊元成忍不住問道。

「是……」文兒猶豫著再次掃了眼林初曉的面色，「琰王。」

周遭沒了聲音，所有人愕然的看向主司，面色似吃驚似狐疑，但都不敢發出聲音。

林初曉思忖了會兒，瞭然點頭，邵羿為什麼這樣做，其中道理她倒也能參透，無外乎帶著死去兄長的份兒一起活下去之類的。

只是有一點她很好奇，「兩國挨著這麼近，還市場有往來，伏商有琰王，西決也跟著立了個琰王，這樣不會很衝突麽？」

仲娘站了出來，「伏商已是新朝了，且伏商的琰王不是也歸於鄉野了麽，便是相當於沒這個王爺，就算真的有，兩國的王爺封號相同，也沒什麼衝突。」

眾人齊齊將目光投向文兒，似是在等著後續，文兒羞赧的撓了撓頭，「再者，我就打探到琰王今日要入宮謝恩，旁的就沒有了。」

「宋，有遞給你消息麽？」

文兒略沉思片刻，突然蹲到林初曉的身旁，「有一件事，奴婢一直沒跟您提，凌宋公子的身世，主司具體知道多少？」

「一無所知。」除了弟弟的名字叫凌宋，幫著凌天冬掌管著衡聞所外，其餘的，她一無所知。

倒是從過往幾次跟凌宋的交流中，曾經聽他言語判斷出，這些年凌宋都不是在凌天冬膝下長大的，亦或是凌天冬有特異訓練過他的心性，否則這孩子不會剛十四歲就手段這般狠辣，還能隻手遮天，統領衡聞所安排事務。

但凡有閱歷的孩子，都不是天生如此的，林初曉篤定這點，所以預料到了凌宋的同年未必有他長得那般陽光。

文兒思忖片刻，「奴婢倒是知道一些，主司若是想聽的話……」

林初曉當即起身，率先進了正屋。文兒將她沒吃完的瓜子和那紙袋梅子捧著，跟在後頭。

「左丞相凌天冬凌大人乃皇后娘娘的嫡親弟弟。當年慧元帝在西決打天下的時候，因為這片領土遠離太康原都城，所以許多勢力盤踞，很是囂張。」

這一點林初曉曾經盤算過，當年邵家的兄長邵騰，也就是現在的慧元帝，其實是自己挑了硬骨頭啃的。

因為西決現在的領土範圍內，許多割據的原軍勢力，一點兒都不好惹。

他們巴不得太康皇帝被打倒，所以京都那邊一掀起動靜，下頭立刻箍緊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差沒寒氣號子先舉起大旗稱國號了。

所以相比太康都城那邊，西決這邊十分難打。

「凌家在慧元帝鞏固權力，乃至稱帝的過程中對他注意良多。但有得必有失，如今凌家權勢滔天，身為外戚，卻能夠爬到丞相和鎮國公的位置上，一人手握文武兩邊不是沒有道理的。當年凌家的嫡次子折在了保護慧元帝的前線上，是替慧元帝擋劍才送掉一條性命的。而後凌家漸漸在西決站穩腳跟，有慧元帝的幫忙，步步登天，女兒當了皇后，左相爺的地位也漸漸穩固，但唯獨遺憾的就是二房，於是凌家二夫人便想要過繼一個兒子在自己膝下，可是找了幾年都沒有合適的人選。」

之後的故事林初曉基本上也能猜出來了。

「剛好宋公子被左相尋到了，於是，便被過繼到了二房，凌二夫人起初還待公子很好，當著親生兒子護佑著，漸漸發現不對勁，後來直到了宋公子跟相爺的關係，二夫人很惱怒，私下找相爺去理論，卻也沒成。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林初曉心中悵然，所以弟弟這個名義上的母親，定然是容不下他的，大概是怎麼看他都不順眼。

所以這麼多年來，對於凌宋而言，家的溫暖，幾近於無。

林初曉驀地想到凌宋第一次在國相府吃的那頓團圓飯，她心情不太好，開始有點想念那個表面陽光，背地裡總是對人下狠手的弟弟了。

「左丞相府的其他事情，你還知道多少？」

文兒搖頭，「這個只能下次入城的時候再打探了。還有一件事，凌宋連同顧繪和岑娘一同送過來的，另幾個人的身契和身帖，其中有一個叫百貞的，她十三年前跟家人走散了。」

文兒會意，「奴婢明白，幫她找到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