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府同煜王府的關係一向很好，多年來走得近一些都是尋常事，至於兒女諸事，有無新的說法，是否會有好消息，都是我們的事情，倘若真到了希望所有人恭賀的地步，自不會忘記大家，今日乃是慶賀小女榮歸，招待不周，列位慢慢享用。」

說完，凌夫人將林初曉拉到身旁，假若要跟她母子敘話的樣子，將林初曉團團保護起來。

煜王妃的神情很快恢復如常了，林初曉看在眼睛裡，微笑在心裡。

其實凌家跟荊家的婚事，照現在的情形看來，其實是很尷尬的，畢竟凌知晴在外飄零十數年，這些年經歷了什麼是無從分辨的，隨便誰YY一個愛情故事安在她身上，她都逃不脫身子已不潔的事實，更何況自己真的已經當娘了。

所以荊家在這個時候有所猶豫是應當的，不遲疑才是有鬼。

更何況左丞相府早已表過態了，煜王府也早已經大動作的給世子爺尋摸婚事了，這些外間都是有所耳聞的，今個卻還別有心思的當著眾人的面詢問，這發話的人，其心可誅。

其實要想打破這種尷尬的局面是不難的，煜王妃迅速同凌夫人交換過一個眼神，爽朗道，「雖說是兩家事，但既然今日大夥兒都問到此處了，我便僭越一步，先將好消息說了：我本有意收凌家三姑娘為義女，此事也已跟凌夫人商量過了，兩家均沒什麼意見，知晴，是我從小抱著長大的，心疼這孩子自小漂泊在外，今後，煜王府和凌相府出面，也會為她尋一份好親事的。」

煜王妃言辭懇切，卻已經將凌知晴和荊向宸之間明確的界限劃好了。

義兄妹沒有成婚的道理。

凌夫人雖面色不是很好，但想到女兒剛回到自己身邊，婚事什麼的暫且不想考慮，她還想多留著女兒在身邊呢，更何況，尋夫婿這件事情，不是凌家說哪家好就能指點哪一家的，非得你情我願，且夫家還十分的珍稀女兒才行。

單單這兩個條件，煜王府就不合適。

他們是王侯之家，看待名聲比什麼都重要，程度遠勝過凌府，凌夫人倒覺得那荊家是個火坑，不想自己女兒跳進去呢，這樣也好，兩邊都有了說法，兩邊都解脫了。

女眷們交頭接耳，吃驚過後或是擺出一張笑臉相賀，或是轉移話題聊起其他的，表情各異。

林初曉總算是撐著將宴會給熬過去了，嘴角的肌肉都快笑僵了。

在衛晴的陪伴下回到院子，脫掉外衫之後虛脫的躺在床上，「太久沒參加這樣的場合了，身心俱疲，我想小糰子了……」

衛晴忙上來遞茶，緊著給林初曉使眼色，這時沐浴間裡傳出一道女生，「誰是小糰子？」

林初曉直接顛坐了起來，緊張的朝聲源處張望，正對上凌知柔那溫婉的面孔，「姐姐，你何時來的？嚇我一跳。」

「問你呢，誰是小糰子？」凌知柔盯著林初曉，在她邊上就坐。

「是我在從前家裡養的一隻貓，很肥，走起路來肉都跟著一顫一顫的，我就管它叫小糰子。」

凌知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今個你姐夫有事過不來，特讓我將備好的禮物捎給你，說下次家宴一定不會錯過了。」

林初曉對這個忠元侯府的嫡子很感興趣，據說當年侯夫人生下的是一對兒雙生子，結果其中一個因為胎裡不足而早夭了，於是對僅剩下的這個分外用心。

如今這位郭公子已在朝中公幹，混得風生水起。

據說，還是一個長相極俊美的。

林初曉接過凌知柔的所謂禮物，到了一些謝，當面打開，見裡面是個十分精緻的瓷老虎，虎背上每一根毛須皆是分明，做工十分精巧。

林初曉表示很喜歡，擺弄了一會兒。突然有點兒想念小銀虎了。

「對了姐姐，斯絡公主……現在在何處啊？」

凌知柔似乎很驚訝，林初曉笑著解釋，因為在伏商京都的時候，曾經跟斯絡公主在皇家驛館的門口有過一面之緣。

「原來是這樣，公主現在就住在宮中，因為另建公主府尚需要時日，所以先委屈著了。不過日子過得應該還不錯，我上次參加宮宴入宮的時候曾經見過她，面色如桃花，言笑晏晏，看不出有什麼不妥之處。」

林初曉若有所思，手卻被凌知柔給握住了，「如今你回來了，母親的心便可放了一半兒，接下來怕是要緊鑼密鼓的幫你張羅婚事了，不過前幾天我探過她的口風，母親暫時還不想你嫁出去，想要你多留著陪陪她。你不會覺得母親的心思，很自私吧？」

「這怎麼會？我也是這樣想的！就是不知道該如何跟父親母親張口呢，既然二老也是這麼想的，那就太好了。」

凌知柔對於林初曉的反應很滿意，「不過……從明日開始，母親怕是要忙起來了。單我聽說她開始張羅的，就綢緞莊、首飾鋪子、施粥等各項了，不知道還有什麼旁的想法，總之你心裡有點數……」瞧了眼林初曉圓潤的小臉，「多吃些飯菜吧，攢點兒力氣。」

自家母親的性子凌知柔還是很了解的，平時看起來對什麼都無甚關心，可一旦碰上她感興趣的並願意付諸實踐的。

呵！那你就來吧，她的力氣是永無止境的。

凌知晴，如今成了她力量的源泉，怕是一時半會兒不會停歇的。

林初曉接下來半個月的親身經歷印證了凌知柔的提醒。

凌夫人幾乎要將林初曉未來數十年的衣服都做完似的，不只找了城中一家綢緞莊子，竟然是各家都找了，做完之後讓林初曉隨便挑揀喜歡的。

林初曉暗探，財大氣粗啊！

一月後，天氣漸暖，春日氣息漸濃時，凌夫人的施粥計劃開始了。

女兒得以重歸凌門，她深以為是佛祖的保佑，所以要將多年來向佛祖承諾的全都給兌現了，施粥賑濟城中流民和乞丐，乃是第一條，之後還有每年兩月的素齋；每月十天的禮佛；全府上下每月一日的不殺生……

五花八門，聽的林初曉直瞪眼睛。

晃晃悠悠的馬車裡，林初曉說道，「母親，女兒已經在你身邊了，不管您曾向佛祖允諾過什麼，咱們慢慢來，女兒陪著您，一樣一樣的來。」握著凌夫人的手，她的聲音悠然。

「籲……夫人，施粥的地方到了。」車夫的聲音從車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