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位子蔣奚已經訂好，宋綰穿著高跟鞋，噠噠噠的往裡面走，隔著老遠，服務員就迎了上來，朝著宋綰問：「請問您幾位？」

「兩位。」宋綰說：「已經訂了包間了，在水木年華。」

「請跟我來。」服務員將她帶到指定包間，替她將門推開：「裡面請。」

宋綰進門後把圍巾和外套脫了，搭在椅背上，先去洗手間洗了手，出來的時候蔣奚已經把車停好，進了包間。

兩人坐下，服務人員問：「請問是現在點餐嗎？」

「是。」蔣奚把菜單遞給宋綰，讓宋綰點餐。

宋綰點了好幾個菜，其中有好幾個是蔣奚喜歡吃的，蔣奚說：「點你喜歡吃的。」

宋綰不看蔣奚，垂著長長的眼睫說：「我都喜歡吃。」

蔣奚看了她一會兒，把菜單拿過去，重新換了幾個菜，交給服務員。

整個過程他也沒怎麼說話，外人看著就很冷，配著他的白襯衫，有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之外的疏離感。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的職業有關，宋綰一直覺得他有一種很強烈的禁慾氣息。

大概是長得帥，服務員對他看了好幾眼。

宋綰的手機響了一聲，是陸崢發過來的消息。

【陸崢：剛剛得到的內部消息，和你們一起去海城那邊的人，除了顧兮之外，還有我們的小江總！】

宋綰愣了一下，細眉都皺了起來。

【宋綰：怎麼回事？】

【陸崢：就是這麼回事，據說顧兮他們私下搞了個群，現在群裡可以熱鬧了。】

宋綰氣得有些肝疼。

那邊服務員點完餐，朝著兩人問：「請問還需要加點別的什麼東西嗎？」

宋綰原本想問熱鬧什麼，聞言索性把手機放下。

服務員走後，蔣奚拆開碗筷給宋綰燙了，遞到宋綰面前，等宋綰把手機放下，蔣奚才開口，狀似無意的問：「聽說前兩天，你被你們公司的同事表白了？」

宋綰前段時間確實是被自己小組的一個同事表白了，而且不是別人，就是陸崢剛剛說的小江總，江凜的弟弟江宴！

那小孩比宋綰小了得有三四歲，別的都好，長得帥不說，還多金，就是有一點不好，很幼稚。

她現在都有些懷疑，江凜那麼堅持讓她去海城，是不是就是這個小江總搞的鬼！

不過這件事，也就幾天前的事情，蔣奚一個天天混手術室的人，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宋綰想到這裡，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蔣奚。

蔣奚握住筷子的手指收緊，他也看著宋綰，問：「怎麼了？」

宋綰心裡小鹿似的亂撞，她也不收回視線，手上拿了一杯蔣奚剛剛給她倒的茶，慢慢悠悠的喝著。

一邊喝，一邊就那麼看著蔣奚。

她剛剛進門的時候，把外套和圍巾都摘了，整張臉都漏了出來。

她的皮膚帶著點病態的瓷白，顯得那雙眼睛又大又黑，裡面像是含著一汪清澗的水。

她問：「你怎麼知道？」

「聽說的。」

「聽誰說的呀？」

蔣奚被她看得有些緊張，他喉嚨滾動了一下，剛想換個話題，就聽到宋綰說：「蔣奚，你很在意啊。」

兩人其實都緊繃著。

蔣奚有點想抽煙，他其實知道，宋綰是喜歡他的，但是同樣的，他也知道，宋綰喜歡他，大概是因為什麼。

她同樣也不知道，他喜歡她的那份心，到底有多濃烈。

蔣奚沉默片刻，說：「嗯。」

宋綰就笑了，她又一次確定，蔣奚確實是喜歡她的，要不然他為什麼要在意？

這讓她有些開心，宋綰說：「確實是表白了，不過我不喜歡他。」

蔣奚的煙癮都跟著壓了下去，這時候菜陸陸續續的上來。

這個地方的菜味道好，但是分量少，蔣奚剛剛一口氣叫了五六個，全是宋綰愛吃的。

吃飯的時候，宋綰的手機一直在響，宋綰不想在蔣奚面前總是玩手機，一直沒管。

蔣奚聽見她手機的聲音，皺眉：「這麼忙？」

「事情多。」宋綰細眉凜著，公司裡的糟心事，她也不想帶到蔣奚面前，她吃了沒一會，已經吃飽了，把碗筷放下，那邊蔣奚早就已經吃完了，正在等她。

宋綰說：「我們先去看電影吧，看完電影我有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

宋綰歪頭看他，說：「看完電影再說。」

大冬天的，宋綰包得很嚴實，她的身體底子很不好，很怕冷，皮膚都帶差著病態的白。

蔣奚揉了揉她的頭，說：「好。」

兩人去排隊買票，情侶座，挨得很近。

這場電影蔣奚計劃了很久。

但是半途，蔣奚靠在沙發靠背上睡著了。

他是真的累，在外科，手術量大，時間長，有時候這台手術剛下來，接著又要上另外一台手術，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期間的時候還要寫論文，每個月發表的期刊數還要達標。

是個鐵人都受不了。

宋綰很心疼，她輕輕的撥了一下蔣奚的頭，讓他睡在自己肩膀上。

看完電影，蔣奚都還沒有醒的跡象，宋綰不得不叫醒了他。

蔣奚揉了揉眼睛，有些抱歉：「不小心睡著了。」

「沒關係。」宋綰說：「下次我們買台機子回去，在家裡看。」

兩人等人都出去得差不多了才從電影院出來，宋綰沒再讓蔣奚開車。

車上蔣奚又睡著了。

宋綰把車開到了自己家樓下，她也沒有去叫蔣奚，而是拿出手機，把手機調成靜音，開始玩消消樂。

消消樂玩了沒一會兒，她的手機響了一聲，是陸崢給她發了消息過來，說幫她把甲方催的急的那個設計變更給出了，最新圖紙已經拿過去給設計總監審核蓋章去了。

而消息的上面，是一張截圖，幾個小時前發給她的。

截圖是群裡的對話。

宋綰點開，就看到裡面很多消息。

【小伊：我聽說這次宋綰去海城，是因為小江總也去？不是吧？她不是有男朋友了嗎？】

【珍珍：你知道什麼？人家這叫厲害，家裡有一個，公司裡還吊著一個呢。】

【小伊：秒秒，你家裡出了什麼事情？這件事，剛開始不是定好你去談的嗎？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宋綰？】

【顧思秒：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小江總不想我跟著去吧。】

【顧兮：別說了，誰叫人家長得漂亮呢？】

……

宋綰看了一會兒，顧思秒家裡確實是出了事，宋綰是隱隱有聽說過，好像是她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她媽媽氣得住院了，差點沒救回來，家裡的事情一團糟。

不過她這麼說，宋綰也能理解，顧思秒喜歡江宴。

宋綰把截圖收回去，她先給陸崢回復了謝謝。

【陸崢：不客氣。】

【陸崢：上面的截圖你看了嗎？】

宋綰實在搞不懂，陸崢到底是怎麼混進人家婦女之友的群裡去的。

【宋綰：……你能別這麼八卦嗎？】

【陸崢：……你們會打起來嗎？】

宋綰關了微信，沒理他了。

打起來倒是不會，但是心裡不舒服是肯定的，也氣。

但是嘴長在別人身上，她們要怎麼說，宋綰又攔不住。

不過她下了車，又去給江凜打了個電話。

她確實不想出這趟差。

江凜被江宴煩得頭疼，就怕宋綰給他打電話，早就把她的手機給拉黑了。

宋綰氣得不行，又無計可施。

她也不可能打給江宴，一點用也沒有。

宋綰氣了一會兒，後來想想，也就一個星期的事情，應該出不來什麼叉子，就把那點煩躁給壓了下來，最後還是上了車，去玩消消樂。

大概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蔣奚才醒，他醒來，就看到宋綰正垂著頭，手指飛快的在手機上面劃著。

車上開了空調，宋綰的圍巾沒戴，外套也脫了蓋在他身上。

蔣奚只要輕輕一抬眼，就能看到她那截細白而漂亮的脖頸，蔣奚愣了好一會兒，才坐起來。

他一動，宋綰就朝著他看過去。

蔣奚身上都是宋綰衣服裡淡淡的清香味，他嗓音是啞的，問：「怎麼不叫醒我？」

宋綰說：「沒捨得。」

蔣奚心裡軟得不行，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給她。

他暗戀她的時間太長了，長得壓抑的想要得到她的那種可怕的佔有慾瘋長，蔣奚說：「下次不要這麼等。」

宋綰沒怎麼走心：「嗯。」

蔣奚把外套給宋綰披上，問：「你剛剛說要和我說什麼？」

宋綰深呼吸，她說：「我近期可能要出一趟差。」

「去哪兒？」

宋綰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海城。」

她特意給他說，是因為她能感受到，害怕她去海城的人，除了周竟，還有蔣奚。

果然，蔣奚聞言，呼吸都停止了，他已經很久不吸煙了，有時候想抽，都盡量壓抑著，他不想給宋綰的身體帶來任何的負面影響。

但是這會兒，他卻怎麼也忍不住。

他在口袋裡摸了摸，摸到了下班的時候，同時強硬塞給他的一支煙，又在車裡拿了一個打火機，把車窗打開了，側著頭，盡量在窗外點著了。

但是他吸了沒兩口，就停了下來，把煙按滅，宋綰聽到他說：「能不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