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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第142章 綰綰,你以前很愛他
周竟在陸薄川酒店樓下站了很久,自己也點了一支煙來抽,抽了很久才慢慢有點冷靜下來。

周家和陸家的仇恨,他沒法去算,溫雅死了,陸卓明坐牢,陸薄川和宋綰還有兩個孩子。

這仇恨他只能合著刀往肚子裏吞。

可他不算,並不代表他不恨。

周家的遭遇,宋綰受的苦,每一樣都讓他啃心蝕骨。

周竟抹了一把臉,他昨晚問宋綰地址,宋綰告訴了他這個地址,他還不知道宋綰現在是在哪個酒店。

周竟想了想,又給宋綰打了一個電話。

宋綰的手機依舊是靜音,剛剛沒調整過來,這會兒她睡著了,響了半天還是沒人接。

周竟這會兒是真的心慌。

當初周竟讓宋綰進設計院,找的是他大學舍友的關係,兩人同校不同系。

大學的時候,因為兩人都很愛戶外運動,經常一起爬山,露營,關係一直很好。

他想了想,給對方打了一個電話。

對方倒是接的很快:「周竟?」

「彭揚,你現在還在設計院嗎?」

彭揚道:「在,怎麼了?」

「我想讓你幫我問問,你們公司海城悅庭那個項目,跟著去的一共有哪些人?」

「你等會兒,我問問。」

彭揚現在在公司已經是管理層面的職位,他敲了敲自己手底下一個剛畢業的實習生的桌子:「你幫我去問問,海城悅庭那個項目,去了哪些人。」

那實習生速度很快,去了沒一會兒,就把名單給到了彭揚手裏。

彭揚看了一眼,告訴了周竟,問:「怎麼了?你要這個名單幹什麼?」

「綰綰也過去了,我聯繫不到綰綰,找她有點事。」周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彭揚告訴他的名單裡,那個江宴是誰。

他以前聽宋綰提過,那個時候宋綰剛轉組沒多久,一起吃飯的時候,還朝著他感嘆道,說她一個快要奔三的女人,頂頭上司居然是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才二十四五的樣子,真是風水輪流轉。

她二十四五的時候當別人的領導,現在是被別人領導。

而且對方沒事的時候一口一個姐姐,還叫得挺甜,心情相當複雜。

周竟想了想問:「你有江宴的電話號碼嗎?」

「有,你等下,我發給你。」

彭揚很快就把江宴的號碼發了過來。

作為計劃經營部的部長,江宴要負責的範圍很廣,其中和業主的合同談判和業務市場就是很重要的一項工作,和各個小組都的主要負責人都需要保持溝通聯繫,彭揚來了啟泰這麼久,自然也有他的聯繫方式。

周竟收到信息,很快就打給了江宴。

江宴那邊剛準備睡下,電話響了起來,陌生號碼,顯示是潯城那邊的。

他接起來:「喂?你好,我是啟泰設計院的江宴。」

「你好江總。」周竟說:「我是宋綰的哥哥。」

「周律師?」江宴有些詫異:「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聯繫不上綰綰。」

「她現在在酒店,應該去睡覺了,要我幫你去找她嗎?」

「不用,方不方便把你們酒店的名字發給我?我現在就在海城這邊,馬上打車過去。」

「當然沒問題,你等下,我把這邊的具體地址發過來給你。」

說完,兩人掛了電話,江宴把酒店的具體地址發給了周竟。

周竟又打了一輛車,往宋綰他們那邊的酒店趕。

等到了樓下,周竟下車,就看到酒店門口站著一個長相俊俏的年輕男孩。

他穿著一身套頭運動服,靠在牆壁上,低著頭在刷手機,看起來和剛出大學的學生擋沒什麼兩樣。

這會兒周竟到是認出他是啟泰的了。

當時他去啟泰接宋綰上下班,看到過,他的記憶力一向不錯。

而且江宴的長相,也不容易讓人忘記。

周竟一走過去,江宴就側頭朝著他看過來。

他這會兒收到了甲方那邊的消息,今天先不用去甲方開會,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多說什麼,把手機收了起來。

周竟以前經常過來啟泰接宋綰,他認識周竟,這會兒專門在等周竟。

「周律師。」江宴站直了身體,朝著周竟走了幾步。

他昨晚就眯了一會兒,因為擔心宋綰,一直沒怎麼睡踏實,但他年輕,剛剛下來的時候又沖了個澡,這會兒看起來顯得很精神,他道:「你好,我是江宴。」

「你好江總,不好意思打擾你了,綰綰她還在樓上嗎?」

江宴頓了頓,笑了笑說:「你叫我小江就行,姐姐她在的,但是她昨晚出去了,這會兒剛剛剛回去沒多久,應該在睡覺,周律師找她有急事嗎?」

周竟一時沒說話。

按照江宴的意思,宋綰十有八九,昨晚是從陸薄川那兒回去的。

指不定陸薄川剛剛回星耀酒店,就是送了宋綰,折返回去的。

周竟揉了揉眼窩,有些煩躁。

江宴見了,雙手抄在衛衣口袋裏,道:「周律師,要不我們去附近坐坐吧?我看姐姐她好像幾天沒睡好了,等她睡醒再說吧?」

周竟點頭。

酒店附近就有一個吃早餐的茶餐廳。

江宴帶著周竟往外面的茶餐廳走,拐一個彎就能到。

兩人到了地方,服務員很快迎上來,朝著兩人問:「請問您幾位?」

「兩位。」江宴道:「要個包間。」

「好的,請跟我這邊來。」服務員帶著他們拐了個彎,往一旁空著的包間走,等兩人坐下來,先問兩人:「請問你們喝什麼茶?」

「普洱茶吧。」

「好的。」服務員又把菜單遞給江宴:「您先看看菜單,看完直接掃描桌子上的二維碼,在手機上下單就行。」

江宴將菜單拿過來看了,用手機掃碼,隨便點了幾個招牌菜色,又點了幾個能填飽肚子的,然後開始自己燒水泡茶。

他做得有模有樣,一舉一動乾淨利落又帶幾分雅緻。

等水燒開,江宴先洗杯子,洗完再將水放在一旁冷了一會兒,第一杯過茶葉,第二杯才遞給周竟。

周竟接過來喝了,他一夜沒怎麼喝水,這會兒也嘗不出什麼味道來。

江宴又給他倒了一杯,他想到了今早看到的宋綰的樣子,又看周竟這麼早過來,知道宋綰這事可能不怎麼簡單。

江宴倒完茶,往後靠了靠,黑長的睫毛顫了顫,問周竟:「周律師,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過來辦點事。」周竟說:「綰綰她這幾天都沒睡好?」

江宴點了點頭,想了想,皺眉:「前兩天看她吃東西有點反胃,我還以為她吃壞肚子了,她跟我說是沒休息好。」

「能抽支煙嗎?」周竟問。

「當然可以。」這會兒江宴的電話響了起來,他垂頭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冷,沒接,把手機放在桌子上。

要去結帳的時候,江宴說:「我來吧,周律師。」

周竟沒跟他的搶。

兩人吃完早餐,回酒店的路上,江宴才問:「姐姐以前談過戀愛嗎?」

周竟喉結滾動,沉沉「嗯」了一聲。

「對方是海城的?」

周竟又「嗯」了一聲。

江宴心裏便有了普,宋綰這次哭這麼嚴重,看來還真是前男友的問題。

不過他也沒在意。

兩人回酒店,周竟給宋綰髮了條消息,讓她醒了給自己打電話,抬眼的時候,看到江宴手機的頁面正停留在微信群圖片上面。

而那圖片中其中一個,讓周竟一愣。

那是陸薄川的國的時候他和宋綰租住的地方擺著的那盆仙人掌。

是宋綰生病的時候,自己買的,後來陸薄川回國,把這個帶了回去。

周竟回過了頭,抄在口袋裏的手將一包剛開過沒多久的煙捏得變了形。

但是他也沒問什麼,和江宴一起去了酒店,然後自己也開了間房,和宋綰他們在同一層。

宋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手機上好幾個周竟的電話。

宋綰一時有些愣,她趕緊把手機靜音給調了,這才想起來,自己給周竟的地址是星耀酒店那邊的。

她趕緊打給周竟。

周竟很快接起來,嗓音有些啞:「綰綰?」

「哥?」因為哭過,宋綰嗓子有乾又疼,幾乎要說不出話來:「你打我電話了?」

「我就在你們酒店,1303,你睡醒了就過來。」

宋綰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點,然後去到隔壁,隔壁周竟也沒睡,一直在抽煙,這會兒他把房間裡的窗戶全打開,散煙味。

宋綰敲門,周竟門一打開,宋綰看見周竟,鼻子就是一酸,伸出手抱周竟。

周竟揉了揉她的頭髮:「綰綰?」

他扶著宋綰往後退了幾步,把門關了。

宋綰哭得很厲害,她是真的很害怕。

等好不容易宋綰平靜下來了,他讓宋綰坐沙發上。

周竟坐她對面,凜著眉,問:「星瑞公司背後的老闆是陸薄川?」

宋綰眼眶很紅,點頭。

她來這邊之前,特意查過,當時查到的人是褚矜,如果當時查到的人是陸薄川,周竟根本不會讓她來。

宋綰問:「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綰綰。」這種事情周竟也沒辦法騙宋綰,不管怎麼樣,那都是她的孩子,是他們周家的血脈,周竟說:「孩子確實是你和陸薄川的。」

雖然早有預料,但宋綰的腦子裏還是嗡了一聲。

「那怎麼……」她想問,那為什麼她會拋棄孩子,但沒問出口,宋綰腦子裏很亂,一直嗡嗡的響,她讓自己冷靜了一會兒,紅著眼眶問:「我生病和他有關,是嗎?」

「是。」

宋綰還是沒忍住,把茶幾上周竟的煙拿過來,點了一支來抽。

她的手都是抖的。

她是真的已經好久沒有碰過煙了。

抽了好久,宋綰才問:「我一直記得,我以前有坐過牢,我是真的在坐牢嗎?是不是被他關了起來?」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而且一直很強烈。

「你怎麼會這麼想?」周竟愣了一下,當年的很多細節他不清楚,但是就他知道的,應該是沒有的。

而且宋綰沒有想起來,他肯定是不會和宋綰提周家和陸家的仇恨,要不然讓她怎麼面對?

他不想讓當年的事情再經歷一遍,但孩子又確確實實橫亙在中間。

他剛剛在房間裡一直在想,要怎麼和宋綰說,但是想來想去,他只能以最溫和的方式,來讓宋綰把傷害降到最低。

讓她以最心平氣和的方式,接受自己的孩子。

哪怕這個決定做出來,讓他跟吞刀子是的。

周竟說:「綰綰,你以前很愛他。」

宋綰愣了一下,她又抽了一口煙,壓抑著問:「那我是為他自殺的嗎?」

她手腕上的那條細細的疤,一直都留著,後來她的病快好起來的時候,蔣奚陪她去了一趟紋身店,把疤痕遮掩起來了。

「綰綰!」周竟眉頭皺著,聲音沉了下來,房間裡濃重的煙霧還沒有散,讓他整個人的眉目顯得很壓抑,周竟緩了一口氣,說:「你不要去糾結當年的事情,那個孩子是你的,你想認就認,不想認也沒有人能逼你。」

宋綰想問,蔣奚知道這件事嗎?

但沒能問出口。

她想親自去問問蔣奚。

「孩子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周竟還是沒忍住,朝著宋綰問。

宋綰搖搖頭:「太突然了,我還沒想好,等這邊的事情解決了,我想去看看。」

周竟點了點頭。

周竟說:「綰綰,雖然你和陸薄川有孩子,但是這並不是束縛你的枷鎖,孩子你可以和陸薄川共同撫養,但不用和陸薄川本人牽扯太多,他不適合你。」

宋綰想到了陸薄川提出來的那份合同,她點了點頭:「我知道。」

「蔣奚他是真的喜歡你,到時候你和他好好談談。」周竟說:「我是喜歡你和蔣奚能夠走下去。」

宋綰眼眶更紅了,她不知道現在她要怎麼走下去。

——

而另一邊,晚上,褚矜給陸薄川打了電話。

「組了個局,出來喝一杯?」

陸薄川掛了電話,凜著眉,也沒多加思考,讓褚矜把酒吧的位置發給自己,拿了車鑰匙下樓。

陸薄川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酒吧剛剛開始熱鬧起來。

褚矜就坐在吧枱邊,一腳撐地,一條腿曲起,抵在吧枱和椅子中間。

他穿著白襯衫,很顯眼,陸薄川一進去,就看到了他。

褚矜朝他招了招手,因為人多,他包了一個包間,陸薄川還沒來,他就來吧枱這邊先玩玩。

兩人往包間裡走,包間裡已經坐了男男女女差不多十來個人,兩人進去,陸薄川把外套脫了,放在一邊,點了一支煙來抽。

剛剛褚矜站在他右邊,一直沒注意到他左邊的臉,這會兒面對面,一下子就看到他臉上的傷。

嘴角破了,臉上青了一大片。

楚矜愣了一下:「誰打的?」

「沒誰。」陸薄川坐在沙發裡,房間裡的燈光昏暗,顯得他的臉陰翳,那雙眼睛更是黯得讓人發怵。

包間裡其他人都不敢和他搭話。

褚矜挑了挑眉,陸薄川在他們圈子裏,可以說是過得最大起大落的人了,而且每次都還是傷筋動骨的那種,褚矜喝了一杯酒,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問,:「臉色這麼臭,昨晚不會和你老婆談崩了吧?」

陸薄川冷刀似的的眼睨了他一眼。

那眼神又沉又陰,格外攝人。

褚矜倒也不怵,陸薄川這個事情,當時鬧得那麼大,外面的人看個熱鬧,看完說不定就忘記了。

但是圈子裏的人卻沒人不知道。

褚矜道:「你這難度確實有點大。」

陸薄川沒出聲,眉眼冷得像是結了冰。

那邊有人喊:「褚少,要不要過來玩一把?」

褚矜問陸薄川:「要不要去玩一把?這幾個人,是海城這邊新來的幾個公子哥,上頭在變,那個秦雋,看到沒有?聽說水很深,勢力很大,而且本人也是個狠角色,你不是一直想弄聞家的人嗎?我特意組的局。」

陸薄川朝著秦雋看了一眼,說:「你去吧,今天沒心情。」

褚矜也沒在意:「那我先過去了,你先在這邊坐一會兒,我玩兩把就過來。」

褚矜走後,陸薄川站起身,去到窗邊,沉默的抽著煙,他把手機拿了出來,上下滑動,看到手機裡宋綰的電話號碼,停了下來,眸色顯得更沉。

***

周竟在海城呆了一天,陪著宋綰,他公司那邊還有大把的事情要做,第二天還約了幾個當事人談案子,但是他不放心宋綰,一大早打電話,把事情給推了。

宋綰說:「沒事,你先回去,這邊有什麼事情我再和你打電話。」

「不急。」周竟說:「你今天是不是還要去甲方?」

「是。」宋綰道:「昨天顧兮畫圖的時候,發現有幾個坐標點不對勁,今天要去現場重新測一下。」

「我在這邊剛好還有點事情要辦,你回來後給我打電話。」

宋綰其實也不想周竟走,這種時候,她是真的害怕。

周竟說:「你到時候去看孩子的時候,我也陪著你,綰綰,沒什麼大不了的。」

宋綰點頭。

第二天,宋綰他們直接去的施工現場,但是一到施工現場,宋綰的心就像是被人一把狠狠的攥住,她看到不遠處,陸薄川的目光,像是帶著刀的刃,劃破空氣的層層阻隔,朝著她這邊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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