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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第216章 不在意,所以寬容
棠晚沒想哭的,可是在睜開眼睛,看到蔣奚的瞬間,她眼裏的淚水就這麼控制不住的溢了出來。

先是一滴,然後越來越多,淚水滑落進枕頭裏,然後消失不見。

不知是因為忽然夢到了以前的事,還是因為那個小八卦,這一哭就不可收拾,尤其當著蔣奚的面,棠晚哭的越發的傷心。

雖然如此,她卻沒發出聲音,只是看著蔣奚無聲的落著淚,一隻手死死的攥著蔣奚胸前的衣服,好像是在跟誰較著勁。

蔣奚看的哭的滿臉淚水的棠晚,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無措,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反應。

他有點反應不過來,睡的好好的人,怎麼就忽然哭成了這樣。

他有點手足無措的去擦棠晚臉上的淚水,然後抬臂把她抱進懷裏拍著背。

「做噩夢了嗎?」蔣奚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棠晚卻沒說話,埋在他的懷裏搖了搖頭。

雖然如此,卻還是聽到從懷裏傳來的帶著鼻音的抽噎聲。

明明哭的那麼傷心,可卻又硬是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胸前的衣襟很快就被浸濕,溫熱的觸感順著布料貼在胸口上。

在這一瞬間,蔣奚無意識的緊了緊手臂,感覺胸口傳來一陣很輕的疼痛,然後伴隨著懷裏女孩壓抑的哭泣聲而慢慢擴散。

像是無跡可尋,卻又密密麻麻。

棠晚不知道哭了多久,聲音抽噎的聲音慢慢的小了下來。

感受到懷裏的動靜,蔣奚輕拍的動作微頓,然後把棠晚推開了一些,藉著床頭昏黃的光,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眼睛很紅,鼻子也是紅的,淚水乾枯在臉上,又被新的覆蓋,睫毛還在一顫一顫的,像是傷心了到極地,一時間停不下來,整個肩膀還在蔣奚的懷裏一抽一抽的。

蔣奚心疼的把她被淚水沾濕的頭髮拂到耳後,又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聲問,「沒事了,都是夢,是假的。」

他雖然不知道她在夢裏夢到了什麼,可是能讓她哭成這樣,肯定是很傷心的事。

蔣奚不怎麼會安慰人,此時看著棠晚,在腦子裏用盡心思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說些好聽的話。

在目光落在棠晚哭的紅腫的雙眼上時,下意識低頭親了親,然後又親了親他小巧的鼻尖。

棠晚眨著眼睛看著靜靜的看著他,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眼底的溫柔,不知為什麼,她剛收住的淚水慢慢的又順著眼眶溢了出來。

「蔣醫生……」

棠晚很輕的喊著,嗓音帶著鼻音和啞意,甚至還有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好不可憐。

蔣奚停下動作,指腹擦著她眼角的淚水,「嗯?」

棠晚一抽一抽的看著他,很想開口問:

蔣醫生,你以前那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現在還喜歡嗎?

蔣醫生,如果我沒有懷孕,你是不是不會娶我?

蔣醫生,他們說你以前偷偷喜歡一個女孩很多年,都是假的對不對?

蔣醫生,你喜歡的那個女孩,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蔣醫生,你喜歡我嗎?

蔣醫生,你是不是一點也不喜歡我?

這所有的話,全多翻湧到了棠晚的喉嚨口,可最後卻都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不敢問。

亦或者說,是逃避去問。

棠晚抓著他胸前衣襟的手倏然收緊,含淚的眼眸楚楚可憐的看著蔣奚,吸了吸鼻子,開口:「蔣醫生,你親親我好不好?」

蔣奚眸光微頓,看著女孩眼底的那抹化不開的傷心,他心口說不出的感覺,抱著她的手臂收緊,半響,他還是低頭吻住了棠晚還帶著鹹意的唇瓣。

蔣奚的動作很溫柔,抱著棠晚的手臂甚至考慮到她此時的身體狀況,往下托住了她的肚子。

棠晚回吻著,感受著鼻息間男人灼熱的呼吸,心口忍不住傳來濃濃的酸楚和鈍痛,讓棠晚快速閉上了眼睛。

室內的溫度逐漸上升,棠晚抓著蔣奚衣襟的手不知什麼時候鬆開了,然後……

在即將觸到什麼的時候,蔣奚的動作忽然一頓,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棠晚睜開眼睛看著他,雙唇被親的紅艷誘人,帶著淚水的眸子裏一閃而過眸中異樣的偏執。

她掙脫開他的手,執著著,不肯退讓,卻再次被蔣奚握住。

「晚晚!」他的嗓音沙啞,呼吸比往常還要沉。

棠晚紅著眼睛看著他,一隻手被握住就抬起另一隻手。

蔣奚沒有見過這樣的棠晚,一向冷靜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慌亂。

「晚晚!」他再次開口,低啞的嗓音裏帶著某中壓抑,「你現在還懷著身孕。」

棠晚目光定定的看著他,想到了之前衛以藍跟她說的話,「你家蔣醫生真的那麼正人君子?一次也沒碰你?」

棠晚當時聽了後面色一片爆紅,「你胡說什麼呢,我懷著孕呢。」

「懷孕怎麼了,除開前三個月和後三個月,這中間是可以適當來一下,不要太過就行,不然真讓你家蔣醫生憋上十個月,你小心他被別的女人給勾走。」

當時棠晚聽了不置可否,蔣醫生才不會是這樣的人。

可是此時看著蔣奚,棠晚卻是認真的開口:「醫生說可以的,小心一點就行。」

她說的很認真,可是因為剛哭過,整張臉都顯得是那麼的可憐,像是被誰欺負了。

可也正因為這樣,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蔣奚漆黑的瞳仁在瞬間變得更加暗沉濃厚。

半晌,只聽他問:「誰跟你說的?」

棠晚想也沒想的回:「曹主任,他說前三個月和後三個月中間可以的。」

另一邊正苦兮兮值夜班的曹主任忍不住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暗自疑惑,誰在罵他?

可以什麼?

蔣奚從沒有像此時這樣覺得呼吸沉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平時乖乖巧巧的女孩今晚是怎麼了,明明以往親他一下都會臉紅到不行的人,今晚卻能說出這麼膽大的話來。

棠晚的眼裏還帶著淚水,映襯著那烏黑的眼珠越發的明亮璀璨,而此時就這樣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眼底甚至還帶著眸中讓他呼吸困難的期待。

半晌,只見蔣奚拉下棠晚的手,嚴肅的說:「他在胡說八道,你別聽他的。」

說完,他幫棠晚拉上被子蓋好,想了想,又說了句:「你現在身體不方便。」

是她身體不方便,還是他不想。

棠晚眼底閃過難隱的失望,強忍住心臟處傳來的疼痛,她收回視線,垂下頭,「哦。」

蔣奚看著她,眉頭皺了皺,潛意識裏覺得要說些什麼,可最後到底只是抬手摸了摸棠晚的頭,然後轉身進了一旁的浴室。

棠晚拉過被子蓋住臉,聽著從浴室傳來的淅淅瀝瀝的流水聲,她再次忍不住哭出聲。

他就那麼討厭她,寧願躲到浴室去也不想碰她!

以前,棠晚以為是自己沒有魅力,所以吸引不了他,還一度傻兮兮的去問衛以藍那麼蠢的問題。

可哪裏是她沒有魅力,是人家心裏早有了人,根深蒂固,她不可能走進去。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要讓她那天晚上在酒吧遇到他,為什麼要讓他喝醉,為什麼要讓他們之間有那麼諷刺的一夜?

為什麼,要讓她懷上他的孩子?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她當初是不是就不會打聽到他的消息,自然也不會主動找上門想讓他負責,兩人也不會結婚。

而她也永遠不會知道,在他的心裏,偷偷的藏著一個人,喜歡著一個人。

心臟的疼痛加上胃部的不舒服讓棠晚的哭聲一窒,縮成一團的身子即不可見的顫了顫,聽著耳邊的流水聲,棠晚費力的從床上爬起來,輕聲打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陳美玲知道棠晚晚飯沒怎麼吃到時肯定會餓,廚房裏的湯和飯一直還熱著。

棠晚打開廚房的燈,拿了一個碗盛了一碗湯,就這樣靠在琉璃台上小口小口的喝了半碗。

溫熱的湯液順著食管流入胃裏,很快就緩解了那股如灼燒般的不適。

湯很鮮,濃鬱的湯汁冒著誘人的香味。

可是棠晚卻沒喝出任何的味道,她沒有任何胃口,如果不是胃部實在餓的難受,她不會下來。

而且,就算她不為自己想,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想想。

是啊,孩子是無辜的。

棠晚的動作很輕,喝完一碗湯,洗了碗後就上了樓,沒有吵醒蔣康義和陳美玲他們。

而等她回到房間的時候,蔣奚還沒從浴室出來,棠晚的目光在磨砂的浴室門上看了幾秒,然後收回視線,上了床,蓋上被子側著身躺了上去。

翌日。

因為昨晚棠晚不正常的情緒,蔣奚擔心,所以早餐後沒去醫院,而是留在家裏陪著她。

可是一早上棠晚的情緒都很好,跟陳美玲有說有笑,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見蔣奚做到自己的身邊,還疑惑的問了句:「蔣醫生,你今天不去醫院嗎?」

「嗯,不去。」蔣奚說,目光忍不住落在棠晚的眼睛上。

因為昨晚哭的很,今早起來雖然其他地方看不出什麼,可是眼睛的紅腫卻在向他證實著昨晚發生的事情。

棠晚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的,握著遙控的手頓了頓,轉頭疑惑的問:「蔣醫生,我昨晚好像做夢了,不過我記不清了。剛才媽說我的眼睛很腫,我昨晚哭了嗎?」

看著棠晚眼底的疑惑,蔣奚眉頭即可不見的皺了皺。

看她這樣子,是不記得了?

幾秒後蔣奚說,「哭了一會,應該是做噩夢了。」

「是嗎?」棠晚點頭,「難怪我覺得我眼睛不舒服呢。」

說完後怕的拍了拍胸部,嘴角上揚,「還好不記得了,我最怕做噩夢了。」

蔣奚看著她,眸光漆黑,沒說話。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對了。」棠晚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著蔣奚說:「衛以藍還在國內沒走,而且還買了房子,我想找她去玩幾天可以嗎?」

衛以藍的確還在國內還沒回去,只不過卻沒買房子,而是租的房子。

棠晚說完不等蔣奚說話,再次說道:「明天不是韓奕的爺爺的生日嗎?你跟爸媽肯定都要過去的吧,我一個人在家爸媽肯定不放心,剛好有衛以藍陪我。」

聽著棠晚的話,蔣奚下意識皺了皺眉,問:「你明天不去?」

「嗯。」棠晚點頭,苦惱的低頭,「我這肚子不方便,去了也不能穿好看的衣服,還是不去了。」

正從廚房出來的陳美玲剛好聽到棠晚的話,驚訝的走了過來,「晚晚,你明天不跟我們一起去啊?」

以蔣家跟韓家的關係,明天蔣康義和陳美玲的確是要過去的,陳美玲自然也是不放心讓棠晚一個人在家,早就想好了帶著她一起去。

而且說來,蔣奚跟棠晚兩人結婚後都沒怎麼合體出現在公眾場合,這一次,陳美玲也是希望蔣奚跟棠晚能一起過去,也好讓那些人看看,之前的那些傳言都是不存在的,也都過去了。

可她卻沒想到棠晚不去。

對上陳美玲失落的目光,棠晚開口:「媽,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我也不想跑,而且那些人我也都不認識。」

「那行吧。」陳美玲隻以為棠晚現如今的身子越來越大,不想來回折騰,所以沒再說什麼。

一旁的蔣奚看著她,眸光深而黑,沒再說話。

韓奕爺爺生日當天,棠晚在前天晚上就給衛以藍打了電話讓她過來接自己。

蔣奚一大早就去了醫院,那邊有點事,處理完之後直接去韓家。

蔣康義和和陳美玲是等著衛以藍過來把棠晚接走後兩老才出的門。

衛以藍長期生活在國外,國內沒房沒車,去哪都不方便,所以找關正齊借了一輛開著。

一路上,從上車到現在,棠晚一句話都沒說,目光落在窗外,不知在看什麼,深情很是獃滯。

衛以藍撇了她一眼,疑惑的問:「這麼好的機會你不跟你家蔣醫生一起去宣示主權,找我陪,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

她話落,棠晚垂眸了垂,沒說話。

宣示主權?

棠晚忍不住想到了那天她硬拉著蔣醫生去醫院去發喜糖的情景,當時想著的可不就是宣示主權嗎?讓那些暗地裏惦記著她男人的人趁早收了心思。

現在想來,當時的自己也不知道做對沒做對!

「晚晚?」衛以藍神經再大條也看出了棠晚的不對,正好紅燈,她把車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她,「你怎麼了,跟你家蔣醫生吵架了?」

棠晚收回目光看向她,笑著搖了搖頭,「沒有。」

「你這個樣子可一點也不像沒有。」衛以藍明顯不信。

棠晚唇角的笑容沒有維持幾秒,然後就消失了。

「藍藍。」她忽然開口喊了她一聲。

衛以藍臉色一變,搓了搓手臂,「你幹嘛忽然叫的這麼噁心,你每次這麼叫我都沒好事。」

說是這樣說,可是衛以藍的目光卻是變得凝重,看著棠晚忽然想說什麼,卻聽棠晚又道,「我好想喝酒啊。」

衛以藍一愣,半天沒說出話。

紅燈轉綠,身後傳來催促的喇叭聲。

衛以藍有點煩躁的回頭罵了句,然後發動車子。

「你別告訴我你家蔣醫生出軌了?」

棠晚一愣,隨後苦笑了一聲,「沒有。」

「那你幹嘛這麼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還想喝酒?你要是不怕到時候生出來一個四不像的小怪獸,你就去喝吧。」

棠晚嘆息一聲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還是算了。」

衛以藍看她那樣子急得很,「到底怎麼了,既然不是出軌,那就是吵架了?」

「算是吧。」

衛以藍忙鬆了口氣,隨後快速道:「吵架有什麼大不了的,哪個夫妻不吵架。」

「不過我還真想像不出你家蔣醫生吵架是什麼樣子的。」

蔣醫生吵架的樣子?

應該永遠也看不到。

對於她這個不喜歡的人,他都能那麼好脾氣,那麼的溫和,溫和的讓她曾一度錯覺的認為他應該是喜歡自己的,哪怕一點點。

可事實證明,也許是她想多了。

所以,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跟她吵架呢?

就算知道她去了酒吧,就算親眼看到別的男人跟她拉拉扯扯,他也不會生氣,甚至還會笑著跟她說,下次可以給他打電話讓他去接她。

當時棠晚不懂,因為只要是個正常男人都不會是蔣醫生那樣的反應吧。

現在她懂了。

因為不喜歡,所以自然就會很寬容。

棠晚在衛以藍這裏一連住了一個星期,就連陳美玲打電話過來問他為什麼還不回去的時候,她甚至撒謊:「衛以藍失戀了,最近情緒不好,我得陪著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麼。

只是,不想回去。

因為回去了就會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她怕到時自己會衝動的說出什麼話來。

當時衛以藍在一旁聽了她的話,非常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我衛以藍會失戀?全天下就一個男人了我衛以藍也不會失戀。」

「話說你什麼時候回去啊,就算吵架這都一星期了也該和好了,意思意思得了,你要是不好意思開口,我給你家蔣醫生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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