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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第88章 這個資料你看看
宋綰猛地推開陸薄川,朝著旁邊跑過去,直到到達一個角落裡,扶著牆壁「嘔——」的一聲,嘔吐出來。

與此同時,腦海裡有兩個聲音,在她耳朵裡轟然炸開。

「綰綰,保險箱裡沒有你要的東西,我不希望你碰這件事。」

「我問你密碼是多少!」

「既然你說裡面沒有我要的東西,你為什麼不敢告訴我?爸爸,我想你也不想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你說是不是?」

「你現在停下來,還來得及。」

「我已經停不下來了,爸爸。」

大力拍門的聲音響起來。

「綰綰,你在幹什麼?」

「爸爸對不起,你先待在這裡,等我把東西拿出來,我就放你出去,你放心,不會多久的。」

「綰綰!放我出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然而他的話再也沒有人回應。

宋綰的腦袋撕裂一般的痛起來,眼前開始出現幻影,她好像看到陸宏業站在房間裡,不停的抽煙,而她整個人發著抖,眼中血紅一片。

宋綰整個人不停的嘔吐,彷彿連肝都要吐出來。

宋綰的眼淚落了下來,她整個人望著虛空的一點。

不可置信,驚恐,害怕。

她從來沒有這樣切切實實的害死陸宏業的感受。

那感受讓她五感盡失,腦袋一片空白,她彷彿呆立的站在原地。

「怎麼?承受不住?想吐?」沈晚寧的聲音在宋綰背後響起來,這幾年來,她已經快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她活得這樣痛苦,宋綰憑什麼能活得瀟灑,這樣的人,不下地獄,怎麼能對得起死去的人。

沈晚寧走到宋綰面前,道:「當年我看到的時候,可比你還要噁心呢,你知不知道我一點點收起他的屍體的時候,是什麼樣的一種感受?宋綰,全都是因為你!你現在用著陸家的關係,來開公司,你開心嗎?」

心臟好像被撕裂開一道口子,嘶啦一聲,鮮血都跟著流了出來。

「二嫂!」陸薄川料峭的眼底彷彿能下寒霜,他的眼底血紅一片,裡面卻又黯沉得深不見底:「我說過,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就算要她的命,也該是我自己親自動手,誰讓你拿爸爸和二哥的照片過來的?」

沈晚寧卻低低的笑出了聲:「我要是不拿出來,你是不是就把當年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陸薄川,你把她留在身邊,你想過你母親的感受嗎?她要是知道你如今還和宋綰在一起,是不是還得瘋一次呢?」

陸薄川眼底的神色像暮靄:「沈晚寧,這是最後一次。」

沈晚寧渾身冰冷,冷到了骨子裡,可是自從陸璟言沒了以後,她過的是什麼日子?

她對宋綰的恨,是沒有辦法抹平的,陸璟言曾經對她有多好,她如今就過得有多痛苦。

沈晚寧低低的垂著頭:「陸薄川,你以為你把她留在身邊,她就會安生的呆在你身邊嗎?我聽說了,她去宴會的事情。」

陸薄川遠山似的眉冷凝著壓不住的戾氣,整個人彷彿黑雲壓城。

沈晚寧冷冷的笑笑,道:「她不把陸家折騰完了,是不會罷休的。」

宋綰好像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又好像沒有聽到,她的眼底一片虛無,她動了動步子,想要離開這裡。

但是她還沒走兩步,眼前突然一黑,整個人朝著地上栽了下去。

「綰綰!」

然而下一刻,她的身體就落進了一個懷抱。

陸薄川將她抱著,大步朝著車子走過去。

沈晚寧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笑出了聲,可是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她的璟言啊。

全世界最好的璟言。

他再也沒有辦法回來了。

沈晚寧蹲下身,將地上的照片撿了起來,她不會讓陸宏業和陸璟言的照片就這麼散落在這裡的。

「你這又是何必?」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車子的車門被打開,韓奕下了車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沈晚寧:「你以為薄川他就不恨了嗎?他的恨比誰都要深刻,可是就算這麼深的恨,他也沒有辦法放開宋綰,不是你刺激兩下,就能改變的。」

「不管你的事。」

韓奕冷然的笑了一聲,他彎下腰替沈晚寧將地下的照片撿起來,道:「我也不想管,可誰叫我遇上了呢?」

——

宋綰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她側睡著,看著病房裡的窗戶旁。

陸薄川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宋綰靜靜的看著陸薄川,眼圈紅的厲害,真的是她害死了陸宏業。

關於她和陸宏業之間的對話,她全部想起來了。

那個時候陸宏業再三勸說她,讓她不要去做這些事,可是她沒有聽。

她把他關在了別墅裡。

陸宏業心臟病發,死在了那裡。

宋綰痛得說不出話來。

陸薄川打完電話一轉身,就看到了流著淚的宋綰,宋綰像是看著他,又像是沒看,陸薄川將電話收起來,來到床邊。

他伸出修長手指的指腹,替宋綰擦眼淚,冰涼的手指觸及宋綰瓷白的臉頰,宋綰的眼睛卻空洞的厲害。

「這些東西網上不是早就已經曝出來了嗎?」陸薄川並不是對沈晚寧的話無動於衷,他想要宋綰死的想法從來就不比沈晚寧微弱,甚至比她更強烈,但是看著這樣的宋綰,他卻又控制不住的剋製自己的情緒:「現在在這裡哭什麼?」

可是還是不一樣的。

宋綰想,看到的和自己親身經歷的,是完全不一樣的。

宋綰又有點想吐了。

可是陸宏業讓她不要碰的那件事,到底是什麼呢?

為什麼她要從陸宏業那裡下手?

她找陸宏業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是那份商業機密嗎?

宋綰想得頭痛欲裂。

她最近想起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綰綰!」陸薄川將宋綰扣進懷裡:「你怎麼了?」

宋綰整個人想要尖叫出聲,她死死咬著牙。

沈晚寧這一次,對她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

「我想起了很多事,可是很多事情我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就被想了!」陸薄川道:「綰綰,你只要知道,這輩子留在我身邊,就足夠了,這是我的底線。」

可是他恨她啊,她也恨自己啊。

以前她覺得這些所有的罪過,都是別人強加給她的,她記不得了,卻還要硬生生的受著。

她也委屈,也崩潰,也想要朝著所有人怒吼反抗,可是她沒有辦法,因為所有的人都是這樣說她的,因為證據確鑿,她沒有反抗的理由。

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現在她想起了這些。

再也沒有人逼著她認罪了。

「我想回海城了。」

陸薄川詫異的看著宋綰,但他也沒問那麼多,宋綰這次收到的刺激太大,雖然陸薄川覺得她這是應該的,但他到底沒敢繼續刺激她。

下午的時候,陸薄川就定了機票,兩人飛去了海城。

下機後是鄭則來接。

鄭則小心翼翼覷著陸薄川的臉色,他的臉色絕對算不上好,薄冰下壓著一層看不透的怒火,鄭則斟酌道:「陸總,直接去公司還是回景江?」

陸薄川公司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他看了一眼宋綰:「和我一起回公司?」

宋綰卻搖了搖頭:「我先回去,你去公司吧。」

陸薄川皺了皺眉:「讓鄭則送你回去。」

宋綰卻只是搖頭:「我自己打車去。」

陸薄川有些煩躁,宋綰現在這個狀況,他怎麼放心得下?

「讓鄭則送你回去,或者在公司等我下班。」

宋綰垂著頭,他根本不知道她承受著什麼,宋綰道:「陸薄川,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陸薄川黑眸沉沉的看了她很久:「到了給我打電話。」

宋綰點了點頭。

宋綰直接打了車去了一趟醫院。

周竟還安安靜靜的睡在床上。

宋綰控制了很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她坐在周竟的病床邊,握住他的手,無聲而劇烈的哭出了聲。

她真的太痛了。

她該怎麼辦呢?

而與此同時,陸薄川聽著手機裡的人報備的宋綰的行程,眸色黯沉下來:「你說什麼?」

「她進去醫院,就一直沒出來,我要不要進去看看?」

陸薄川的臉色冰寒到了極點,宋綰如今這種狀態,他肯定不會讓她單獨打車回景江,所以表面上答應,但暗地裡卻一直找人跟著她。

卻沒想到得到這樣的結果。

他不喜歡宋綰去看周竟,那種焦躁是由內而外的爆發出來的。

她受了那樣的刺激,不管他怎麼守在她身邊,她都不曾對他吐露過分毫,反而一回海城,就去了醫院。

陸薄川壓著一腔怒意,鬆了松領帶,良久,聲音透著寒氣,薄唇吐出幾個字:「不用,你在那邊守著。」

電話那頭的人卻能感受到他語氣裡低沉的氣壓。

陸薄川掛了電話,轉回身來,周身的冷意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能夠感受得到。

陸薄川忍著脾氣開完了一個會,整個會議室的人都生怕會出半點錯誤,冷汗都下來了。

而與此同時,宋綰那邊正要站起身回景江,手機卻在這一刻響了起來。

「喂?」宋綰將電話接起來。

「綰綰,我查到了一點東西。」季慎年道:「你過來一趟將夜,我有東西要給你。」

宋綰愣了一下:「是關於什麼的?」

「關於周自榮的,綰綰,周自榮和你是什麼關係?」

宋綰又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麼的,心跳竟然有些加速,她握住手機的手指都有些泛白:「我馬上過來,過來再和你說。」

宋綰掛了電話,抹了抹眼淚,將搭在一旁的衣服和包包拿起來,包包裡還有關於B市那塊所有的材料。

宋綰之前對這些材料是沒什麼感覺的。

隻想儘快拿下B市那塊地,她查過那塊地了,陸薄川也給過她很多那塊地的信息。

這塊地附近未來三五年內就會通輕軌,和地鐵,而正式文件將在今年年中下來,一旦輕軌和地鐵開通,那麼這塊地的價值就會飆升。

是一塊升值空間很大的寶地。

確確實實如陸薄川所說,只要拿到手,等正式文件下來,這塊地的升值空間就非常的大。

宋綰和陸薄川去B市的那幾天,一心隻想要拿下那塊地,她實在是太缺錢了,除了錢什麼也想不了。

可是自從沈晚寧在酒店堵了他們之後,宋綰再拿著這些資料,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可就像是她當初拿陸薄川一次一萬那些錢一樣,就算再難受,她也沒有辦法丟棄。

周竟的醫藥費讓她沒有丟棄的資本。

人艱難到一定程度,是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

宋綰坐上車的時候,沒忍住嘲諷的笑了一聲。

大概她這個人,是真的糟糕到了極點吧?

宋綰看著車窗外,眼底一片氤氳。

「小姐,去哪裡?」司機從後視鏡觀察著宋綰,道:「你臉色不太好,眼睛這麼腫,是家人狀態不好嗎?」

宋綰就在醫院門口,哭得這麼慘,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這些。

宋綰心裡一股酸氣冒上來,她沉默了很久,鼻音重重的「嗯」了一聲,又才想起來還沒告訴司機自己去哪裡,道:「去將夜酒吧。」

司機打轉反向盤,語重心長的道:「小姑娘,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熬一熬就挺過來了。」

宋綰的眼淚又差點奪眶而出,宋綰死死的憋著,良久才聲線平穩的道:「我知道,謝謝叔叔。」

男人從前面給宋綰遞了紙巾:「是家人嗎?」

「嗯,唯一的哥哥。」宋綰勉強笑笑:「為了我,成了植物人……」

司機愣了一下:「他會好起來的。」

「謝謝。」

一路上,司機都盡量找一些輕鬆的話題和宋綰聊。

宋綰也很配合,她身邊沒什麼人,很多東西沒有辦法說。

直到司機將車開到將夜,要下車的時候,宋綰付了錢,司機道:「小姑娘,人生不會永遠走下坡路的,要向前看。」

宋綰點點頭:「謝謝。」

宋綰說完,直接進了將夜酒吧,地址季慎年已經發在了宋綰手機上,宋綰一上樓,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季慎年,她朝著季慎年走過去。

「我們先進房間再說。」

而與此同時,陸薄川開完一個沉長的會議,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手機,手機上面無論是信息還是電話,都沒有宋綰的號碼。

陸薄川皺了皺眉,正要打給宋綰,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簡訊:「陸總,宋小姐從醫院出來後,直接打車去了將夜,我剛剛看到她和季家的少爺季慎年一起進了房間。」

簡訊後面,是一張照片。

季慎年小心翼翼護著宋綰,將宋綰往包間裡帶。

陸薄川盯著那張照片,目光沉得要命,他沒忍住點了一支煙來抽。

比起宋綰去找周竟,顯然她見完周竟再去見季慎年,更讓陸薄川暴戾。

陸薄川握住手機的手指用力收緊,指骨都泛出白色,良久,他打了一個電話出去給宋綰。

第一遍沒有人接。

陸薄川的臉色陰翳一片。

他又打了第二遍。

電話想到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宋綰那邊才接了起來。

「喂?」

陸薄川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夾著煙,煙霧裊裊,讓他的眼神泛出冷色。

他道:「我開會可能要晚點,今晚會回去很晚,你在哪裡?」

宋綰剛進包間,剛剛陸薄川打第一個電話的時候,因為要穿過酒吧,樓下很吵,到了樓上進了包間她才聽見了。

宋綰看了好一會兒,去到一邊,才將電話接了起來。

她也沒有多想,只是她來找季慎年的事情,既是不願意,也不能告訴陸薄川,陸薄川對季慎年的痛恨不亞於對她這個始作俑者的痛恨。

宋綰抿了抿唇,道:「在景江。」

「是嗎?」陸薄川臉色陰沉彷彿冬天裡的數九寒天,他沉沉的抽了一口煙,聲音反而放緩了下來,只是眼底的眸色更加深沉:「怎麼還不睡?」

「馬上就要睡了。」宋綰垂著眼睫,包間的隔音很好,宋綰彷彿能聽出自己的心跳聲:「沒什麼事情,我先掛了,我要去洗澡了。」

「嗯,那洗完你早點睡。」

陸薄川電話剛一掛斷,抬手狠狠一掃,將桌面上的文件「刷」的一下,掃到了地上,眸色冷凝得彷彿能結出冰來。

而另外一邊,宋綰掛了電話後,有片刻的失神。

季慎年不動聲色的看著宋綰:「是陸薄川的電話?」

宋綰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季慎年從進門就看到了宋綰紅腫的眼睛,他過去用手撫摸了一下她漂亮的眼睛。

宋綰心裡一慌,往後退了一步。

季慎年卻並沒有退縮,他涼薄的眼睛盯著宋綰,裡面卻藏著一抹沉沉的情深,那是日積月累的壓抑,沉到燙人卻又黯沉的目光:「綰綰,他快要結婚了,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宋綰垂在身側的手指緊縮了一下,她平靜的道:「我知道,五月一日。」

「如果他真的結婚,我不會再退縮,也不會讓你再回到他身邊。」

宋綰心裡驚了一下。

季慎年卻已經轉回了沙發上,他將一份資料推給宋綰:「這個資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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