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下午，春老二拐著拐杖帶人過來的，我這不急的向周圍的人要了些豬肉。剛剛做好飯，在灶裡涼著呢。就等你回來了。」

「好，你別急，我先進去看一看。」總算到了家裡，地攤老闆把貨放在門外，將身子探了進去。

屋內一個身穿素袍的壯漢，正大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喝著茶，旁邊則是春老二，將拐杖丟在屋角，一臉獻媚的不知說著啥。

「春老二，稀客呀，來我家作甚？」地攤老闆爽朗的笑著走了進去。

春老二趕忙說：「喲，這才多久沒見就忘了我們的營正大人了。」邊說邊使眼色瞅著旁邊的壯漢。

「營正大人？」地攤老闆扭頭看去，仔細看一下，還真是當年的營正。

入伍時還是他手下的兵，年輕氣壯敢打敢殺。與王世貞的那場戰鬥中，連斬三顆人頭威鎮一角而被將軍知道了，直接晉級為伍長。

後來又跟隨著秦王李世民四處征伐，升為了營正，帶領著他們這一營的弟兄。

說起來這位營正大人也算是個福將，他們這一營走到最後，留下的老人居然還挺多的，不像其他的營裡都是新來的青兵刺頭。

「焦隊正，好久不見。別來無恙？」營正向地攤老闆拱拱手：「這些年，日子可還好？」

「托營正的福，活得也不算差，這些年時常還能跟老兄弟們互相走動交流一下。」

「你可別怪我呀！」那營正臉色下垂：「這些年我一直在行伍中，也沒退下來，沒時間過來看幾位老哥哥們。」

地攤老闆擺了擺手：「別介，你前程似錦，跟我們不一樣，我們希望回家在家裡，耕個田，種個地，過個安生日子。你要是在陣前殺敵立威，也是我等福分。」

「其實到現在，我才真正覺得上陣還得是親兄弟呀！」營正翻了翻眼：「我現在帶的那幾營兵。自視甚高，總想著上陣殺敵，基本手法都沒學好，整日裡卻嚷嚷著要上陣，要去邊關，也不看我們難得的統一了天下，整日裡就叫囂著要軍功。圖個什麼？」

「大人，不止是營正了吧？」地攤老闆小心的問道，畢竟按照時間算，他也該升遷了。

「去年年中剛封的牙將，上下打點了許多人才，討要來的。」

「升牙將了，那可得好好慶祝慶祝，您等會兒，我去叫婆娘煮幾個硬菜，大家一起喝兩口。」

出了門，那婆娘鈶上來說：「老漢啊，什麼事呢。」

「不知道，」地攤老闆小聲的說著：「估摸著不是壞事，我以前的老上司。早些年入伍的時候，還是我帶著他學的戰陣刀法。」

「別美了，你帶出個營正這事你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怎麼，你那老上司也退下來了？」

「哪那能，他又跟我們不一樣，人家現在可是牙將。」

「牙將，那你還不進去好好陪著說兩句，你別看自己現在退下來了，說不定，還能招回去做些什麼事呢！」

「你說的在理。」地攤老闆點了點頭：「去，到村頭的酒家賒兩壺酒過來。」

「別賒了吧，你還欠了人家三壺酒，錢沒還呢！」

地攤老闆從懷中掏出了那幾兩碎銀子，塞到了婆娘手裡：「這下你不用賒了，直接拿現錢買，順便把上次的帳也給付了。」

「你的錢…」

「別問了，快去，我先進去陪大人了。」

等婆娘提著兩壺酒回來的時候，手上還拎著一副熟豬耳朵，沖著屋內招呼：「各位爺啊，酒來了，去餐桌上一起喝兩盅。」

春老二和地攤老闆同時起身，拉著那牙將往餐桌上走。

「今個兒得不醉不休，你難得來我們這一趟，這一來一去又不知幾年才能見面？」

那婆娘站在一旁沒資格上桌，翻了翻白眼，心裡非常不爽自家老漢沒事亂吹牛皮，亂請客的惡習。

等幾個人喝的伶仃大醉，地攤老闆才將這兩人送出了屋門。

婆娘見人散了，便上去幫忙，在桌上收拾著碗筷，又問道：「你們聊啥呢？這麼開心？」

地攤老闆沒有馬上回話，默默的收拾著碗筷，拿起抹布狠狠的往木頭桌上擦了兩下。

「如果我說，咱們搬到潭州長沙郡，你去不去？」地攤老闆默默的開腔。

「我們在這長安邊上坐的好好的，沒事搬家幹什麼？」婆娘疑惑的問道。

「帶你去過好日子。」

「哈，就你平日裡賣竹篾的二兩銀錢？你今天該不是撿著寶貝了吧！」婆娘眼睛裡閃著光芒，緊緊的湊了過來。

「想哪去了，別打岔，我說真的，地攤老闆偏頭看著婆娘：「要是我能弄來錢，你會不會陪我去潭州長沙郡？」

「客氣，」婆娘爽朗的笑道：「你要能弄來錢，讓我噹噹地主婆娘，就是涼山我都陪你去。」

見地攤老闆沒回應：「你真有錢了，怎來的呀？」

「要不然了，你以為我跟你嘮家常？」

「潭州長沙郡，」婆娘聲音小了下來：「會不會太遠了？」

那地攤老闆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走到外面去，看了看之後又把門關起來。

沖著那婆娘說：「夜裡床上跟你講清楚，現在先把活給幹了。」

「什麼嘛，又沒真撿到錢，架子就擺起來了。」婆娘嘟嘟小嘴，抱起碗筷，放到廚房中去刷洗。

是夜，萬家燈火不熄，不知長安周邊多少人家因為此事不眠不休。

東宮太子書房，狄仁傑和李承乾端做桌前，各執黑白子對弈，面色輕鬆。

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北鎮撫司左鎮撫使翁弘化前來覲見。」

「進來。」李承乾落下黑子：「懷英，我要捉大龍了。」

狄仁傑無聲的笑笑，又落下一子。

「有意思。」李承乾琢磨了一下，對著下方的左鎮撫使說：「有何事？」

「稟殿下，誘餌正在外拋，一切正常。」

「行，請長安令先殺雞儆猴，但別太過，省得打草驚蛇。懷英，你的棋眼真準，我前面的子似乎白下了。」

「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依。」狄仁傑高深莫測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