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談話也算是比較溫馨的，只是這突然就變了興緻，要趕人走。

這人也是挺多變的。

邊希望小手牽著老婦，半帶撒嬌：「奶奶，我還想留在這裡陪你一會呢。」

老夫在一邊乾咳，眼神不時示意。

「乖孩子。」老婦有看著老夫的眼神有些責難，對邊希望倒是無盡的縱容與寵溺，「想要在這裡待著，就多待一會。」

秋爽眼神在兩人身上打量了一下，隻覺得這其中怕是有引擎，拉起來邊希望的小手，「咱們先回家吧，如果一會下雨的話就沒辦法走了。」

老婦想要挽留，礙於老夫的情面倒是也沒有多說什麼。

門口靜靜的停著一輛黑色的紅旗。

邊國強降下半個車窗，下車繞過後車側身給秋爽拉開副駕駛的門，「下雨怕你回不了家，特地來接你的。」

小菜籃在邊希望的手裡，他拉開車門一骨碌爬上車後座，把小菜籃放在腳邊，故作深沉的感嘆道：「爸爸，今天我們無功而返哦。」

邊國強餘光看了秋爽一眼，「哦？」

秋爽也有些無奈，憊倦了幾分，「兩個老人像是對拆遷的意見挺大的，我今天沒有好意思開口。」

這陶瓷廠的入駐的事情眼看著就要搬上日程了。

邊國強不舍的秋爽勞累，只是柔聲安慰道，「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也知道你儘力了，實在不行就採取手段。」

這拆遷的手段，恐怕就是強硬的手段了。

「沒這個必要。」秋爽立刻反駁，這才訕訕的補充道，「畢竟是烈士家屬，還是給點反應時間吧。」

知道秋爽心軟，邊國強只是無奈的感嘆了一聲，也就隨她去了。

「一個星期的時間，要是不搬走的話，上面也會派人下來的。」

秋爽面色凝重：「足夠了。」

……

第二天，秋爽依舊是帶著小希望去了拆遷區。

這次和以往是大不相同。

邊希望小手抬起來，敲門直接推開房門：「爺爺奶奶，我來看你們了。」

老夫不在家，迎出門的是老婦，看著邊希望的小身影滿是慈祥，「這大熱天的，怎麼又來了。」

邊希望嘴甜，哄道，「來探望您。」

昨夜的一場大雨，空氣異常清新，空氣中帶著一絲絲的涼意。

老婦疼愛邊希望，抱著坐在槐樹下面的鞦韆上，「乖乖，坐在這裡涼快。」

捎帶手的給秋爽拿了一個凳子，三人也就坐在樹下乘涼。

多少還有些悶熱的，午後的陽光順著縫隙灑落下來，不一會身上就被曬得發燙。

邊希望小額頭上滿是汗珠，拿著小團蒲還在給老婦扇風。

「好孩子，奶奶不熱，你自己給自己扇。」

語音剛落，老婦看著秋爽多少有些無奈，開口滿是滄桑，「你這次來我也知道你是什麼心思，但是終歸是沒有用的，你以後就不用帶著孩子來了，這大熱天的來回折騰。」

「不算是折騰。」

秋爽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摸著粗糙的樹榦，眯著眼睛抬頭看了一眼，不著痕跡的開口打探道，「這棵樹已經不少年了吧？」

上面綁著的一個紅布條，也因為風吹日曬褪了色，有些牽強的掛在樹枝上。

「四十多年了。」老婦道。

院子裡的氣氛一下凝滯了許多。

邊希望適時開口，「奶奶，為什麼種這麼大的一棵樹啊。」

「傻孩子。」老婦疼惜的開口，「這都是我我們一點點看大的。」

就像是孩子一般，從剛開始的牙牙學語，到最後的小有所成。

有了邊希望開口，老婦掙扎了片刻，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四十三年前。

伴隨著小孩的哭啼聲還有接生婆的吵嚷，老夫在接生婆的手裡接過自己的第二個孩子。

「恭喜，是個丫頭，這下兒女雙全了。」

丫頭上面已經有了一個小子，此刻也提溜著大眼睛，抬頭看著自己這個小妹。

老夫高興，「好，甚好。」

本就疼愛姑娘，這下老夫也有了一個丫頭，恨不得就含在嘴裡保護起來，就這樣還生怕給熱化了。

這在生下來的第三天，老夫就拎回來一顆小樹苗，「算命先生給我的，說是咱們家的丫頭大有所為。」

小樹苗就這樣搖曳在風裡。隨著姑娘，就一起長大了。

半夜，老夫怒吼，「你們倆人，就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

一兒一女跪在面前，脊背綳直，臉上也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女兒一字一句，「生為國人，我有必要穿著戎裝，保家衛國。」

「男孩子的事情，你在這裡瞎摻和什麼。」

兒子趁熱打鐵，「我也要當兵。」

時局動蕩，國家提倡當兵入伍。老夫本身就是退伍巨人，家裡掛著軍旗，一旁的抽屜裡放置著在部隊裡象徵著榮耀的軍裝。

老婦心疼又氣惱，在一邊哄道，「讓你哥去就行了，這小姑娘家的沒必要去吃苦。」

女兒依舊倔強，「我也要去！」

「好，好！」老夫氣的滿臉通紅，桌子上的東西全都被打落，半氣話半認真：「你們都去，混不出來個成績，就回家來。」

說到這裡的時候，老婦已經淚眼婆娑，聲音也不自覺的顫抖起來，「早知道發生後來的事情，我們是打死也不會讓著兩個孩子走的。」

部隊也是森嚴的，老夫還有些人脈在部隊裡，不過也賭氣，沒有絲毫關照也兩個孩子。

秋爽點頭表示了解。畢竟邊國強也在部隊裡待了這麼長時間，世家戎裝，邊國強在部隊裡除了拿到成績之後會說一句關於邊家的事，平時做任務的時候很少因為他是邊家的苗子，而少訓練幾分。

「部隊辛苦。」秋爽心情也不自覺地沉重了幾分。

不過兒女倒是爭氣，兩人的時間當上班長，訓練用工，在任務中又拿到表彰，按照這個速度下去的話，平步青雲是指日可待。

老婦倒是也看開了，只不過笑意依舊是有幾分的牽強，「後來我們倒是也清楚，畢竟這是孩子自己的選擇。」

「都是命數。」

邊希望的小手幫著老婦撫背，帶著幾分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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