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也不行……」

躺在床上的古靈古怪的樹眼中的光彩暗淡下去。

趙石寬慰道：「兄弟，你先走一步，等我們幾年，我們隨後就到。」

這也不是真的死了，只是回到現實當中而已。

「……趙石……求你件事……」幾句話的功夫，古靈古怪的樹靈魂更加衰弱了。

「求不至於，請說。」

趙石擺了擺手客氣道，卻沒有一口答應。

他們兩人之間的交情幾近於無，太過重大的事情趙石是不可能答應他的。

趙石也不可能為了場面話口頭承諾，事後反悔。

他一旦答應，就會做到，哪怕是他開口讓趙石將光暗位面轉讓給別人。

古靈古怪的樹眼中有些失望，斷斷續續地開口：「……我的……小孫子……想要，想要成為……一個超凡者……」

床邊伺候的一對中年夫婦面露激動之色，他們身後一個七八歲虎頭虎腦的小傢夥則是懵懂地看著父母和床上的爺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國家法律不可逾越。」

趙石先是堅定出聲，然後才道：「我可以安排一位凝真境修仙者指導他，直到他第一次參加全國統考。」

不要看古靈古怪的樹在即將死亡的時候有這麼多高層前來探望，實際上他的人脈也就那樣。

他修為低下，又過早地脫離了公會的核心活動，自己一個人沉醉於凡人界的繁華和享受，和原本的朋友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幾十年下來殘餘的些許情分拜託一些舉手之勞的小事情可以，這種輔導一個小傢夥十幾年的事情不是血親或者是過命的交情那是想也不要想。

「……那……多謝了……」

古靈古怪的樹的聲音越發的微弱，靈魂從風中的燭火變成了針尖大小的焰絲，若隱若現，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我……還有……一句話……想說……」

他的神魂突然旺盛如火柴一般，恢復一些活力。

「請說。」

趙石表情淡淡，似乎有所感應。

古靈古怪的樹艱難地深吸一口氣，身體微微抬起，突然向著趙石聲嘶力竭吼道：「我……我草你們媽……垃圾……看著老子死，我草，憑什麼老子——」

他長大的嘴巴一僵，神魂由旺盛驟然轉滅，軀體無力的鬆軟下來。

身體依然溫熱，不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生命氣息。

銀髮的埃拉表情一怔，眼淚無聲的越過手指留下，滴答滴答落到地面。

「……王……請原諒……」

周圍的人卻身軀僵硬，惶恐地想要跪下，周圍針落可聞。

一股柔和力量將他們托起。

「哈哈，兄弟真性情，顯我玩家無畏無懼，戰天鬥地的豪情本色。」

趙石一點都不顯得生氣：「不要擔心，你們的父親、爺爺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安穩的生活了。」

他又輕輕拍了拍現在依然懵懂的小男孩頭髮，溫和道：「小傢夥，祝你在成年之後考上你心目中理想的大學。」

表完態之後，他又和周圍的人客套一句，辭別而去。

在古靈古怪的樹死亡之後，同趙石一樣，一道道紅色的遁光接連飛出，很快諸多老玩家齊聚的場景就消失殆盡了。

從此之後，這裏會是一個普通的土著居民的家裏，和玩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再過幾十年，古靈古怪的樹這個名字也會在這個家族當中徹底消失不見，彷彿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存在過這個人。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在自己年輕的時候停下了腳步，選擇了安逸，得到了愛情，得到了親情，得到了富貴，曾經指揮大軍征戰沙場，這些世人孜孜不倦追求的東西他都有過了。

他的遊戲一生絕對不是無價值的，庸庸碌碌的，相反，這是沉甸甸，有意義的一生。

只是人永遠都不在了，就只是如此而已。

和歐陽舞孫玥等人飛出古靈古怪的樹家裏之後趙石沒有立刻返回永恆天空之城，而是飛到魔能之城內，這個他修鍊了近四十年的地方。

在趙石參與諸多王者的位面征戰，獲取大量的資源之後原本預定的血蓮劍陣部分關鍵材料拆除工作取消，保留了原本的陣法。

只是從血蓮劍陣移植了部分的珍貴靈植，轉到永恆天空之城上的千年靈藥園裏面，魔能之城徹底成為血海公會百年靈藥園。

除此之外，還取出已經培育蘊養四十餘年的八口法寶級飛劍和二十四口極品法器飛劍轉移到永恆天空之城的劍陣當中。

空缺的地方用重新煉製的同等級飛劍補上。

三十六血蓮衛環繞的紅色雲朵在魔能之城一閃而過，沒有進入這裏的血蓮宮，來到外圍陣法二十四號陣法節點降落下來。

血蓮衛腳步輕移，黑紗裙角飛揚，在趙石三人周圍又佈下了一層陣法，隔絕內外。防止有東西逃脫。

而後，趙石手指輕彈，一道震動空間的深紅色劍氣從指尖飛出，刺入似乎空無一物的地面。

地面轟隆隆震動，土石翻滾，深紅色劍氣細絲組成的劍網向上抬，像漁網一樣撈出一個巨大的正方形黑鐵魔方塊。

「混蛋！」

「你怎麼又來了，這才不到四十年，你這麼閑的嗎？」

怒氣沖沖的稚嫩嬌喝聲中一個熟悉的眼鏡小蘿莉又出現在趙石的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趙石的鼻子大罵。

簡直要被氣死了。

四十年前，在世界靈氣的中心佈置元嬰級大陣的時候，趙石他們挖到了一個魔法帝國的天空之城廢墟。

在此之後，趙石和季容等人迅速修改了原本的傳統地面陣法設計圖紙，意圖利用這座半殘的永恆天空之城修建一個可以移動的元嬰級堡壘。

但是這需要相關的天空之城技術，於是趙石又回到了這裏找到塔靈莉莉娜，用在位面意識加持下的元嬰級實力暴打她一頓之後得到了相關的技術。

從那時起，趙石就確認，塔靈莉莉娜之前對他說的什麼被規則限制，無法泄露技術的說辭都是在忽悠他。

至少在用她的存在和生命威脅之後她是可以妥協的。

「莉莉娜，我要去一個新的位面，需要一個高智能塔靈操控天空之城。」

趙石笑道。

「做夢！休想！混蛋！」眼睛小蘿莉飛快素質三連。

「這樣啊。」

趙石手中出現了一口猩紅色的半寸長飛劍，不懷好意地看著她：「沒有用的塔靈，看來只能消滅了。」

莉莉娜一臉視死如歸，挺胸抬頭道：「來吧，我絕對是不會再背叛主人了的。」

血蓮劍消失，出現在正方形的黑鐵魔方附近一連劈出三劍，將魔方斬出三個巨大的缺口，讓其險些崩潰開來。

「這樣呢？」

「哼！」

眼睛小蘿莉身上出現顆顆白色斑點，身影有些模糊，卻不為所動。

「沒用了？」

趙石有些失望，將血蓮劍收回來，又取出一個儲物袋遞倒出大量的礦石材料和物資給她。

「剛剛是開玩笑，這是道歉禮物。」

這隻塔靈可以控制魔方吞噬礦石修復傷勢，上一次趙石暴打魔方，取得成果之後給她賠償之後親眼看見她自己修復了殘破的魔方。

「我不會原諒你的。」

眼睛小蘿莉又哼了一聲，但小手動作不停，魔方轉動，露出一張機械大口將所有的礦石和物資吞下去，身上受到的傷勢飛快地痊癒，不一會兒便恢復如初。

「真的不去嗎？那裏是仙人勢力的核心地帶，不會有神明找到你的，會比現在更加安全。」

趙石又勸告道，根據他統合出來的情報，在上古之時西方位面群存在兩大勢力，法師為主的魔法帝國和信仰神明為主的眾神，兩者分別佔據一片世界群落。

後來歷史的發展就是信仰眾神取得了最終的勝利，魔法帝國破滅。

「東方仙人和核心勢力之內？」

莉莉娜無動於衷的小臉露出了些許心動之色。

這裏很不安全，出現過兩撥信仰神明，這是她早已確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