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聲有節奏的敲門聲後，艾德斯隊長的聲音傳來：「梅斯大人？我是艾德斯。」

「哦，請進。」正犯迷糊、昏昏欲睡的梅斯因敲門聲而清醒。

艾德斯走入房間，帶上了身後的房門。

「抱歉打擾您休息了。」艾德斯似乎注意到了領主的倦容：「可是我想您會願意第一時間聽到報告的，所以……」

「沒關係，我本來也沒睡著。」梅斯稍稍擺動僵硬的頸椎：「埃尼斯醫師一小時前來過，非得讓我喝下一劑用料不明的湯藥，說是會幫助我加速康復……可它這一會兒總讓我犯困。」

「恐怕我帶來的消息不會有助於您的身體康復。」艾德斯苦著個臉，坐在梅斯床邊的椅子上。

「沒能控制住兩位獵人，是嗎？」梅斯沉吟片刻，問到。

「是的，大人。」艾德斯稍有遲疑，繼續說道：「我和布拉格副官分頭去了兩位獵人的居所，然而都看到了慘不忍睹的場面。」

在聽完艾德斯對屠殺場面的描訴後，梅斯感到心臟不斷的顫動：「怎麼會這樣……我所知道的腐化者可沒有進食屍體的習慣。」

「沒人能夠證實這種習慣，畢竟腐化者原本只是個傳說。」艾德斯搖了搖頭：「我已經去問過納迪亞學士，他吃驚的程度可不亞於大人您……學士似乎堅信著書本上對於腐化者的描訴，他認定那會啃噬屍體的怪物不屬於腐化者。」

「等等，你們真的能確定那兩位獵人變成了腐化者亦或是其他的什麼東西？」梅斯突然對此產生了疑惑。

「我們能確定，大人。」艾德斯擺弄著他光溜溜的額頭：「所有殘缺不全的屍體已都被儘可能的拚接後安葬在東城墓地了……唯獨山姆和納德，連頭顱都沒有。」

「最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想到那血腥的屠殺場面，梅斯如同聞到了濃鬱的血腥味一般作嘔：「艾德斯隊長，依舊沒有巡邏隊的消息嗎？」

「依舊沒有，大人。而且……」艾德斯欲言又止。

「嗯？有什麼要說的嗎？」梅斯聽出了艾德斯想說些什麼。

「大人，我在想……是否應該從現在起發佈禁嚴令，包括未經批準禁止出城？」艾德斯終於下定決心說道：「那兩位獵人依舊行蹤不明，不知此時正躲在哪裏伺機腐化更多的居民，擴大勢力……」

「有道理。」梅斯閉上雙眼，思考片刻：「尤其是要擴大巡邏頻率，強化巡邏路線與強度……埃尼斯隊長，入夜後的巡邏兵力要調整為白天的三倍。選擇那些最機敏謹慎的士兵，令他們全副武裝，時刻準備進入戰鬥狀態。」

「明白。」艾德斯沉穩的點了點頭。

「此外，我這還有個請求得麻煩你。」梅斯斟酌片刻，還是決定優先保障自己的安全：「隊長，我覺得是時候弄個護衛了。我需要你幫我挑幾個合適人選。」

「護衛嗎？」隊長稍稍有些驚訝：「沒問題，領主。您確實需要一位可靠地護衛……那麼，您對這個人選有什麼要求嗎？」

「他得是個能夠保持沉默的人。」梅斯考慮了一會兒，又加上一句：「話雖這麼說，但是我可不需要一個啞巴當護衛。」

「啞巴？」艾德斯啞然失笑：「您為何認為我會找個啞巴來當領主的護衛？」

「你也不是沒幹過這事。」梅斯好氣又好笑的想到了艾德斯以前乾過的好事：「你的記性也隨著頭髮脫落了嗎？別告訴我你忘了那個啞巴皮爾斯——我當時異想天開，決定要找個護衛。我向你提出了同樣的要求，結果迎來了個啞巴。」

艾德斯尷尬的摸了摸頭：「啊，還有這事嗎……算了，梅斯大人。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行，只要這次你不弄個啞巴來就行。」梅斯試圖發笑，卻被胸口的劇痛硬生生噎了回去。

「梅斯大人。」越發尷尬的艾德斯敲著自己的頭盔：「也許你會願意談談腐化者？」

「腐化者啊……」梅斯不禁又有些後怕：「那刺骨的寒氣與大得不可思議的力氣……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眼睛。」

「眼睛？」

「沒錯，那散發著幽蘭寒光的眼睛……」梅斯突然打了個哆嗦：「告訴所有士兵……面對腐化者時，別盯著他們的眼睛看。那會讓你感到心靈正在凍結。」

「明白了，大人。」艾德斯隊長沉默片刻，接著說道：「那幾座失聯的哨所，依舊沒有消息。甚至派出去的信鴉都沒有飛回寒雪堡……派去東部哨所的馬車與那五十八位獵人，也都沒回來。」

「他們已經凶多吉少……」梅斯搖了搖頭：「如果冰冷死神操縱了這一切，那麼永冬城正陷入一個越發縮小的包圍圈……可是，假若黑冰真的不可阻擋，那麼它何必這麼做？刺殺我的意義若只是為了讓永冬城陷入混亂，那就更加無法理解……」

「我也不明白這一切的意義。」艾德斯困惑的回答：「納迪亞學士曾經抒發過自己的觀點……他認為凜冬之息之所以沒有直接吞沒永冬城，並不是因為黑冰蔓延需要時間——而是因為永冬城處在某種神秘結界的保護下，黑冰無法直接侵入死死環繞它的高聳城牆。」

「結界？」梅斯楞了一下：「納迪亞學士莫非認為……正因如此，他們才需要集結腐化者的軍隊，來攻陷城池。刺殺我也同樣有了戰略意義。」

「亦或是滲透入腐化者，破壞結界。」隊長壓低嗓音：「學士說，那保護永冬城的古老力量很可能是來自於地下的遺跡……遠在數萬年前便被封印之地。」

「如果真的有遠古遺跡提供結界……」梅斯不禁產生了一連串的疑問：「那麼它被何人建造？又如何深藏於地下不見天日？跟寒冰龍神是否有關？」

「這些學士也不清楚。」艾德斯茫然地搖了搖頭。

「我們需要驗證一些事情……」梅斯嘗試著握合手掌，疼痛感已經稍有減緩：「一些我們必須了解的事……依舊得有人到東部哨所去，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

「艾德斯隊長。從明天開始，下令給依舊留有聯繫的三所哨所……為保險起見，每天都要派兩隻信鴉回永冬城報告，以確保他們依舊平安。」

「明白，大人。」艾德斯不安的摸著自己的額頭：「可是大人，關於東部哨所的事情……我們不能再失去人手。」

「我明白。」梅斯艱難的做著決定：「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真不想讓永冬城尊貴的客人陷入危險之中。可是如今……艾德斯，你也知道吧？艾亞們免疫黑冰的侵蝕……」

意識到自己說出的話意味著什麼後，梅斯本人突然愣了神。

「什麼？」艾德斯有些哽咽：「大人，暫且不說別的……那位露莎小姐依舊處在原因不明的昏迷中，無論如何都——」

「她昨晚蘇醒了，我妻子艾琳娜特意去看過她。」一陣罪惡感傳來，梅斯強迫自己繼續說下去：「當然，幫不幫我們這個忙取決於她們，我不可能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那兩個孩子……你只要幫我邀請她們來到這裏就好。」

「我……明白。」艾德斯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或許……我該拜託納迪亞學士去。那兩個孩子去拜訪過他，這樣能讓她們更容易接受。」

點了點頭，梅斯目送艾德斯走出房門。

罪惡感依舊縈繞在胸口，梅斯突然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

然而命令已經下達……領主悲哀的閉上眼睛，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善者。

說什麼去不去取決於她們的漂亮話，到頭來還是想要利用她們，不希望她們拒絕——梅斯悲哀的直面著自己的內心：醜陋的嘴臉……這樣做和暖陽之地玩弄權術的領主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