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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爺駕到束手就寢》081:桃花,要親嗎(二更)
「待嫁的姑娘都在想什麼呢?是不是都像我,在想洞房……」

——摘自《桃花公主手劄》

女色滿眼冷然,怒喝:「你是不是連你自己是誰都忘了?」嗓音驟然高昂,她一字一頓,「你是魚族,花鰱魚族緹兮。」

一年前,漣清下嫁大陽宮,大喜當日,花鰱魚族全族滅絕,數十萬妖獸的血將蟲海水域染紅。

這條銀鯉魚,是唯一的生還者。

不,應該說是唯二,漣清大婚時,花鰱魚妖主的胞妹定容外出歷練,故而逃此一劫。

「喵!」

又一聲貓叫,不厭其煩地彰顯它的固執與愚蠢。

女人幾乎被這叫聲激得理智全無,幾乎暴怒地大喊:「你閉嘴,你給我閉嘴,不許叫!」

話落同時,她抬手便一掌打入水面,濺起水花亂濺,水底的魚,肚子都被水花給炸翻了……

是夜,月色薄暖,半扇圓弧高掛,月牙兒正是彎彎。

龍澤殿裏,格外冷清,伺候的妖侍被屏退,少年背手,獨立在窗前,微仰輪廓,窗外微暖的月色落在眼底,卻是冷峻異常。

哥哥又在睹月思魚了。

「哥哥。」桃花並排站過去,側頭看少年朦朧卻精緻的輪廓,「你是不是在想小銀鯉嫂子?」

「我在想,」楚梨花微頓了頓聲音,鎖緊了眉頭,「它會不會挨餓?」

桃花:「……」

真是個特別實在的問題,她覺得她哥哥很像父愛如山的老父親,一門心思地惦記被拐在外的嬌閨女,老父親很怕他閨女挨餓受凍被人欺騙感情。

桃花安慰哥哥,說不會的,說不會不給吃的。

楚梨花還是陰鬱著,漂亮的臉微微皺著,很擔心,像自我抱怨,說:「我把它的嘴給養叼了,恐怕要挨餓了。」

老父親還是很擔心嬌閨女。

桃花立馬安慰:「哥哥你放心,嫂子它不會挨餓的,她的魚脂是寶貝,還會吐珍珠,不管是誰把它抓了去,都會大魚大肉伺候的。」

楚梨花俊郎的眉眼流露出一種類似於『都怪我,要不是我我閨女也不會這麼遭罪』的情緒:「它挑食得很。」

桃花:「……」

總不能餓死吧。

小胖魚嫂子那麼愛吃,怎麼可能餓著自己,桃花覺得她哥哥有點思慮過重了。

桃花鎮定理智地分析了一下,建議:「哥哥,你去找她吧,天涯海角你都去找找。」

總能找到的。

只要不是傻子,擄了那麼條渾身是寶的魚,都會養著,魚生魚脂才能取之不盡,除非,另有所圖。

無論如何,至少性命應該無虞。

楚梨花回頭看著眉眼流光溢彩的小姑娘,笑了笑,揉她腦袋上的發,道:「等你大婚之後再去。」

桃花重重點頭:「好。」她豪氣雲乾地拍拍胸脯,義薄雲天地保證,「你去找鯉魚嫂子,我給你守江山!」

「……」

楚梨花被她逗笑了,摸摸她的臉,又轉過頭去,看了一會兒月兒,眸光融了冬夜星辰的冷寂,許久,喃了句:「桃花,你嫂子不知道有沒有挨餓?」

桃花:「……」

怎麼又繞回這個挨餓受凍的梗了?

反反覆復,自我責怪,鬱鬱寡歡……她哥哥這是相思病的癥狀,不過,桃花也跟著深思了一下,到底她家鯉魚嫂子會不會挨餓呢?她覺得不會,以她一個專業飯桶的經驗來看,不會!

蟲海。

蓮池底趴著一條『死魚』,露出白花花的肚皮,正奄奄一息著,偶爾吐幾個泡泡。有腳步聲靠近,『死魚』立馬翻身了!

女人似乎笑了一聲,語調提著,好似帶了幾分意料之中的得意:「餓了?」

嗯嗯!

肚子都餓癟了的小胖魚甩甩尾巴,好餓好餓啊……

女人聞言,從不遠處的礁石上端來一碟肉。

小胖魚一瞪魚眼,垂涎欲滴,它翻滾,它遊盪,它對著那盤肉就搖頭擺尾,聚精會神地盯著盤子,女人一抬起手,做出傾倒的姿勢,它立馬張開魚嘴去接。

動作頓住,肉卡在盤子邊緣。

胖鯉緹兮:「……」

對方拖著語調,拉長,問:「還學不學貓叫了?」

胖胖的魚頭甩起來。

「還絕不絕食了?」

魚頭再甩起來。

「還鬧不鬧著回大陽宮了?」

甩甩甩!胖頭甩起來!

「還敢忘記自己是誰?」

不敢不敢!

小胖魚心裏門兒清,魚得為了三鬥米折腰,保住了小命再說,魚都餓死了,還說什麼節氣,它想,貓哥哥看在它都餓瘦了的份上,也應該不會怪它吃了別人喂的劣質肉的。

女人似乎對它的識趣很滿意,將一整盤肉倒進去:「這才對,吃吧。」

小胖魚逮住一塊肉,一口叼住,就狂啃。誒,口感比貓哥哥喂的差遠了,可為了填飽肚子,它就不挑剔了,啃著肉心酸地進食。

三兩下,一整塊肉就進了魚肚子。

小胖魚撐起魚眼,吐泡泡。

女人似乎很詫異:「還要?」

它甩甩尾巴。

這樣的肉塊,她可以吃八塊。

可能是看它乖了,女人不像先前那般陰晴不定暴躁無常,眼裏陰沉沉的,像蒙了霧,更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盯著蓮池裏的小鯉魚,像看著獵物,不著急生吞活剝,慢慢調教著。

她又往水裏倒了一盤肉,哄騙蠱惑一般柔軟的嗓音,說:「緹兮,你要快點長大,別讓姑姑等太久。」

姑姑?

它鯉魚娘死了之後,一隻年邁的老烏龜把它從小池塘裡接到了大海裡,然後它就多了很多親戚,像什麼爹爹大娘哥哥姐姐之類的。

現在,又多了個姑姑。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當年它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爹給它喂肉之後,就要它吐珍珠,還會割它的肚子放它的魚脂,這個姑姑也給它喂肉,不知道又想要什麼。還是貓哥哥好,雖然開始的時候也讓它吐珍珠,可是後來貓哥哥就隻給它吃不讓它吐了。好想貓哥哥,這個姑姑是不是也要它吐珍珠割肚子啊,好怕啊。

太好複雜,想不清楚,它的魚腦袋快爆炸了,不想了,還是吃肉吧。

桃花大婚前的第八天,楚彧與蕭景姒來聽茸境接她回大陽宮,大致意思是想讓她搬回大陽宮住,做好待嫁的準備。

鳳青提出了疑問:「為什麼這麼早?」

毫不掩飾他的不滿意,他一刻鐘都不想放人。

蕭景姒拉著桃花,十分念想她,同她坐一旁,給她帶了人族的糕點,母女倆都沒有開口,是楚彧給了解釋。

「大婚前七日不能見面。」

鳳青糾正:「是三日。」

楚彧面不改色,一邊愛不釋手地把玩他家阿嬈的袖子,一邊朝鳳青扔了個冷眼餘光,道:「我們白靈貓族的規矩就是七日,有意見?」

皚皚白雪裏,有很明顯的火藥味。

儼然,這翁婿之間氣場不對,怎麼都合不來。

鳳青沒有再反駁楚彧,而是轉頭,看著正吃糕點的小姑娘,溫柔地叫了句:「桃花。」

「誒?」桃花著實心酥了酥,她家鳳凰真是有一把好嗓子,一開口就能勾她的魂兒。

鳳青起身,枉顧楚彧冷峻的眸,緊挨著小姑娘坐下,他把嗓音放低,低沉沙啞得幾不可聞,偏偏誰又都聽得到。

他說:「在聽茸境出閣好不好?」語氣溫和得不像話,像一股和煦的風吹進桃花的耳朵裡,帶了幾分纏綿悱惻的味道,他還說,「太久不見面,我可能忍受不了。」

又騷又為老不尊的老鳳凰!

楚彧想把杯子砸他腦袋上,讓他再勾引一個試試。偏偏,桃花就吃這一套,神魂顛倒地點頭,說:「好啊好啊。」

咣的一聲。

楚彧將茶蓋叩在了茶杯上:「桃花,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語氣裡,那濃濃酸味怎麼蓋都蓋不住。

一邊是爹爹,一邊是青青,桃花左右為難了,撓撓頭:「那個,」想了想,羞怯地低喃了一句,「出嫁從夫。」

楚彧:「……」

蕭景姒笑而不語,便眼瞧著楚彧那張俊臉沉得一塌糊塗,許久,他低醇的聲線擠出來一句:「在家從父。」

桃花接的那是相當順口:「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

楚彧抱著他家阿嬈,鬧性子,要她哄了才能好。還好一窩只有兩隻,生多了不聽話的崽子,楚彧估計得氣炸!

於是乎,由於桃花胳膊肘往外拐,一門心思地寵老鳳凰,最後楚彧與蕭景姒便也只能讓步,同意她在聽茸境待嫁。

從聽茸境嫁到聽茸境,這玩法,也就他們白靈貓天家敢這麼亂來,世俗規矩都當屁放了,不過,雖然是家門口抬到家門口的距離,可白靈貓族公主的大婚,也斷不可能馬虎,嫁妝與當日鳳青抬去大陽宮的聘禮一同從大陽宮又抬回了聽茸境,一萬兩千裡的路,鋪好了紅妝,七十二族妖族親自抬轎,踏著紅綢與滿地梅花,從大陽宮一路到萬丈雪山。

抬轎送親的隊伍,足足走了五天,禮樂聲也足足奏了五天,漫天梅花雨與千萬飛禽盤旋飛舞了五天,大婚宴的流水席鋪滿了整個北贏妖族。

哦,桃花公主嫁給了聽茸妖尊,整個妖族無人不曉。

大婚已經慶了五日,送親的轎攆全部到了聽茸境外,明日,便是公主的大婚良辰。

是夜,聽茸境十裡梅園的枝頭上,系滿了紅綢,滿地梅花落,鋪了一層紅色的妖嬈,千年來,聽茸境第一次褪去了清冷,多了紅塵的絢爛。

桃花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明日,她便要做青青的新娘子了,激動澎湃鬧得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躺在榻上,流光翠綠的夜明珠淡淡光華落在她眼裏,她笑著叫了一聲鳳青的名字。

「青青。」

片刻,溫潤清澈的嗓音便拂進了耳朵。

「嗯?」隔著風雪,鳳青的嗓音亦然清晰,「怎麼了?」

桃花笑了笑,鑽進被子裏,任胸腔裡那顆心臟不斷發漲,她清清嗓子,稍稍提了提音調:「你聽得到?」

她的院子在聽茸小築旁邊,雖然隔得不遠,可到底有十幾米雪地。

鳳青好聽的聲音傳來,應她:「嗯,聽得到。」

若聚精會神了,他們獸族的耳力是人族的十倍有餘,興許是滿腹心思念著她,便是輕微呼吸聲,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桃花以前沒細聽過,突然發現耳力如此之好,十分新奇,聲音裏帶了明顯的笑意,她興奮地說:「我也聽得到,很清楚的,我耳力竟已經如此好了,看來我大功將成。」

她天賦好,又得了他的妖骨,修習便也事半功倍。

鳳青笑了笑,想誇誇她,嗯,更想抱她親她,耳邊能聽見她微微輕喘的呼吸,定是悶在了被子裏,潮潮的、熱熱的溫軟聲調。

她說:「青青,我有點緊張了,你緊張嗎?」

「不緊張。」鳳青起身,坐在榻旁,是徹底沒了睡意,起身走到窗邊,開了窗,讓外頭冷風吹進來,稍稍壓下心頭的燥熱與喧囂,道,「不是緊張,我是著急。」

小姑娘不解,又十分好奇:「為什麼著急?」

鳳青笑,清潤的聲線低醇,他道:「急著想跟你拜堂。」

桃花開心地在被子裏打了個滾,想著青青都聽得到,便又乖巧地平躺好,雀躍地說:「嗯嗯,我也急。」她特別激動地說,「我想跟你洞房。」

鳳青:「……」

聽到那頭床榻晃動的聲音,大概小姑娘在打滾,許久,才又傳來她微微急喘的聲音。

她說:「青青,我想見你。」

鳳青問:「現在?」

「嗯。」她有點苦悶,嘆了一口氣,「可是織霞織胥還有許多妖侍都守在我屋外,織霞還說前三天壞了規矩見了面便罷了,大婚前的一晚是一定一定不可以見——」

被子突然被掀開,她的話戛然而止。

她眨巴了幾下眼睛,眼底那張精心雕刻的山水畫般的俊容仍然盤踞在眼底,不是幻覺,她驚地坐起來了:「你怎麼過來了。」

鳳青笑著俯身,把她撈到懷裏:「我不信那些規矩。」

小姑娘還懵懵的:「可我信啊。」

他哄,嗓音迷人:「你信我便好。」

「好啊。」桃花受了蠱似的,乖乖地纏著他漂亮的眼睛看,才一天沒見,恍若隔世。

鳳青欺身而近,把她整個身子都納入懷裏,眼裏萬千星辰都泛著柔軟的光。

他問她:「桃花,要親我嗎?」

不等她的回答,他便含住了她的唇,吮了吮,嗓音低沉而沙啞,尤其在夜裏,動聽而誘人。

鳳青笑,說:「我一天都沒親你,會睡不著。」

攬住她纖細的腰,他狠狠捉住了那讓他肖想了一整天的唇舌,極力勾顫,極致嗜骨的纏綿,這夜,特別妖嬈。

------題外話------

二更送上!更新時間以後暫定下午四點半!四點半!

差不多快完結了,桃花正文不會再寫小胖魚與梨花,梨花有個很短很短的小番外,會寫他和小胖魚的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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