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一臉壞笑看著身後鬼鬼祟祟而來的王岩，前面的杜娜和李儀也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跟王岩打了個招呼。

「我的三好學生，我的表妹夫，你不是要為了我表妹考大學麽？怎麼，不讀書了？是不是按耐不住反恐精英的召喚偷偷混出來去網吧麽？」

「你別管我去哪裏，你來學校幹嘛。」

我用手指了指前面的李儀，所有一切不言而喻，王岩一臉鄙夷的對我豎了一個中指說，你丫的算你狠。

這老小子，在一起玩了這麼多年他心裏那點小九九我還不清楚，嘴上逞強恐怕現在心裏滿是羨慕。

外婆去世的消息王岩他還不知道，他沒問我也沒說，我們倆勾肩搭背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我說，你這麼早出來幹嘛，要去網吧通宵也得等老師查完宿舍了你再去，這麼早出來不像是你的風格。

王岩心不在焉，對我說的話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從出了校門到現在一直左顧右盼，嘴裏還喃喃自語的說，在哪裏呢，我怎麼沒看見。

「嗨，許薇你在那裏幹嘛。」

我對著前面一個陌生女孩的背影隨口喊道，王岩的視線順著我的聲音而去，看了半天罵了一句，你丫的不得好死，居然耍我。

我果然猜得沒錯，這老小子是偷偷摸摸跑出來找許薇來了，看他那緊張樣，跟我第一次在府南河邊和李儀約會的神色差不多，慌亂緊張之中帶了一絲激動。

「唉，你和我表妹發展到什麼地步了？說來聽聽。」

王岩埋怨道：「還能怎麼樣啊，這不今天第一次叫我出來陪她吃宵夜，等下還得翻牆回學校。」

我說，你就知足吧，你都不知道我，我喜歡李儀你知道，可是那個杜娜死皮賴臉的又跟我說她喜歡我，搞得就像是在拍流星花園第二部，我頭都大了。

這話我是悄悄對王岩說的，當然有一些參假的成分，男人之間，最聊得開最想討論的話題就是女人，特別是當那個男人有了點資本，身邊再有了那麼幾個女人，他就更加善於毛遂自薦熱衷於侃侃而談女人。

我現在也差不多，偷了災款有了三百塊，在學生的隊伍裏面也算得上是有錢人，身邊有杜娜有李儀，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這樣和王岩一比較，忍不住我就炫耀了起來。

王岩說，吹吧，你就使勁吹吧，一個李儀你都搞不定還杜娜。

我說，你愛信不信，要是信了這事兒就咱倆知道跟誰也不要說，要是不信的話就當是個屁把我剛才說的話給放了。

王岩伸出手放在嘴邊，嘴唇貼在手背上，一串放屁之聲隨之而來，惹得前面的李儀和杜娜頻頻回頭暗罵。

我對著前面的許薇喊道：「許薇，你聽見了麽，王岩說他要把你當個屁給放了，表哥我實在是不忍心見你掉入王岩的魔掌之中才好心提醒，你快走吧。」

許薇聞言轉身就走，王岩頭也沒抬哈哈大笑說，你丫的還騙我，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麽？我手指許薇離開的背影笑嘻嘻的對王岩說，我騙不騙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啦？

「操你大爺的王夜雨，今天許薇要是生氣了我就去刨你家祖宗十八代的墳頭。」

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捂著肚子對王岩奔跑的背影喊道：「我家祖宗十八代隨時恭迎你的大駕光臨。」

慢慢的王岩和許薇的背影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中，看著前面表面上如膠似漆的李儀和杜娜，心裏居然有了一絲羨慕，羨慕奔跑中追向許薇的王岩。

「夜雨，快來把你的鞋子給杜娜換上。」

走在前面的李儀突然轉身對我開口，杜娜則一臉壞笑的看著我。

我裝作蒙逼的表情問道：「怎麼了，好好的幹嘛要換鞋子。」

李儀說，杜娜從來都沒有穿過高跟鞋，今天是新媳婦出嫁坐花轎頭一回，一不小心把腳給崴了。

我不情願的埋怨說，杜娜你那麼胖就不要穿高跟鞋了嘛，學學李儀，人家身材這麼好都不穿高跟鞋你偏偏要穿。

杜娜瞪了我一眼，我怕露了馬腳也不敢再調侃，老老實實的就把鞋子給脫了下來遞給李儀。

李儀低著頭幫杜娜換鞋，杜娜嫌棄的說，王夜雨你沒腳氣吧，怎麼這麼臭。

我心裏想，你大爺的杜娜，要不是李儀在這裏我就直接把鞋塞到你嘴巴裏面去，還不知好歹，當時是誰哭著吵著要我背她要穿我的鞋，心裏頭雖然這麼想，嘴上我可是一點都不敢亂說，馬馬虎虎的答應道：「你放心吧，沒腳氣，沒腳氣。」

杜娜換上了我的休閑鞋變成了活蹦亂跳的小鳥，我無奈的走在她的後面，手裏還提著高跟鞋。

「夜雨，杜娜是我的好朋友，你就不要生氣了。」

「還是我家李儀最好。」

「杜娜在前面呢，你羞不羞。」

「不羞。」

我哪裏會生李儀的氣，所有的事情她都還蒙在鼓裏，我心中愧疚萬分，真對不起她，到現在看著身旁的李儀我無力的發現，李儀和杜娜就好比是毒品跟米飯，染上了毒品的我在選擇道路上不知所措，不吸毒我會死，不吃飯我還是會死。

「李儀夜雨你們在幹嘛呢，我請你們吃哈密瓜好不好。」

「你今天都吃了多少還要吃，就不怕撐死你。」

說出這句話我心裏就後悔了，李儀還在我的身邊，悄悄看了看李儀並沒有什麼反應，心中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真險。

前面的杜娜手舞足蹈的要跑去買哈密瓜吃，我是不敢再多說話，跟在她們倆的身後就往水果攤走去。

杜娜拿出二十塊錢買了一盒餅乾兩斤蘋果和用竹籤串起來的三塊哈密瓜，哈密瓜我們一人分了一塊，剩下的蘋果和餅乾全都被杜娜塞到了我的手裏，杜娜趁李儀沒注意小聲對我說，你晚上沒吃飯現在肯定餓了吧，拿去吃吧，感動之於悄悄看了一眼李儀，她並沒有注意到這邊，接過杜娜塞過來的東西我笑著說，不餓啊，吃口水都吃飽了。

杜娜一聽，狠狠的踩了我一腳，本來我就光著腳下面還是水泥地，杜娜這一腳踩下來是真的疼，條件反射沒忍住我邊叫邊大口罵道：「杜娜你有病啊。」

李儀聞聲而來，我一下就慌亂手腳，繼續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杜娜，夜雨，你們在幹嘛？」

「李儀，你都不管管王夜雨，我叫他幫忙拿點東西他都不幹。」

見杜娜這麼一說我連忙打場合配合著說，我拿還不行麽。

李儀笑著說，夜雨，你就忍忍吧，今天杜娜是真的來親戚了，在學校疼得死去活來才請的假，我都忍了你還不能忍麽？

杜娜背著李儀張張嘴對我做了一個鬼臉，彷彿在跟我說，今天算你走運，再有下次我就咬死你。

「李儀，你怎麼什麼都跟別人說，我還沒有男朋友呢。」

「今天你最大，我什麼都不說了，走走走，我要抱著你睡覺去。」

兩個人又嘻嘻哈哈打成了一片，我一個人光著腳提著餅乾蘋果嘴裏咬著哈密瓜跟在她們的身後，還別說，這瓜真甜。

我從來都沒有去過杜娜的家，跟著她們倆走著走著就走到了華茂小區，門口的保安見人就敬禮，來人就刷卡開門。

陳凡如果算是富二代，那麼杜娜就是富二代的頭兒了，華茂小區是前兩年新建的小區，那時候成都大街小巷都貼著華茂小區開盤的廣告，一平米得兩萬多塊錢，老漢那時候還拿了一張廣告單感嘆說，乖乖，兩萬一平，那水費一個月起碼就得好幾百才夠。

人比人氣死人，馬比騾子活不成，杜娜家這一套房可以買我家六套房，小區裏面簡約中又透著一股富氣，精美的花園，假山，還有路邊人工培養的鮮花，等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離我遙不可及。

進了電梯上了六樓，杜娜從錢包裏面拿出了一張卡對著門上的機器就是一刷，「歡迎回家」，門應聲而開。

「那個，李儀，杜娜，你們進去睡覺，鞋子還給我吧，我得回去了。」

我想逃離這個地方，越遠越好，我這一身廉價的行頭與這裏的一切格格不入，我感到了深深的自卑。

「現在回去幹嘛，門口有拖鞋快穿上了進來。」

李儀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熟練的換上了拖鞋就進了屋，門口就剩下我跟杜娜。

「把鞋子還給我吧，我真的要回去了，家裏有事兒。」

杜娜看著我欲言又止，把鞋子脫下來以後輕輕對我說，是因為李儀麽？

我說，我愛你，不是因為李儀，我家裏真的還有事兒所以我要回去了。

拿起杜娜遞過來的鞋子我轉身就進了電梯，按了一樓的按鍵，在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在看不到杜娜表情的一瞬間，我的精神世界徹底崩塌。

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門口有保安，院裏有假山，進門還得要換鞋，我都不敢去多看一眼杜娜的家，那裏面的東西也許會更讓我不知所措。

提著鞋子走到了小區門口，保安連忙幫我開門，走的時候他對我敬了一個禮說，再見，我很認真的回過頭來也說了一聲再見，保安一愣，抬起的手都忘了要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