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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名臣》46.會試泄題案(二)
蘇枕席對自己學生底子深淺還算摸得清楚,見了徐世弘的名字,心頭一震,當是自己看花了眼,又將卷子再複閱一遍。

徐世弘這張試卷被幾位大學士舉薦的理由是因為最後一道試題。

試題涉及昌明年間的一樁新政變法,持續時間不過半年有餘,隨即夭折。此題要學生論利弊策,但由於因新政推行時間過短,題目生僻,許多考生聞所未聞,更別提答題之論了。

徐世弘正將當年變法策論一一枚舉,權衡利弊,尤其是引類譬喻,縱橫比較歷來多樁變法,無不詳實。

蘇枕席心存疑惑,但轉念想到當年昌明新政,所波及的範圍囿於京都,別的試子不知是常情,但徐世弘能知道也算常情。

正是時來運轉,趕上個徐世弘熟悉的題目,雖然答問不算出色,但較之其餘試子憑空編造,已算得上佼佼者。

看來是上天給得機緣,蘇枕席心中再惑,也未再論。有大學士瞧見徐世弘的名字,轉念想起這是南郡王府的世子,連連稱讚南郡王教子有方。

會試百名榜一經放出,歡喜、憂愁,有癲笑、有痛嚎,世間百態皆在眼前。

信差將嶽淵中下會元的喜訊送到侯爺府,陳月聞訊大喜,侯爺府全然沸騰熱鬧起來。陳老夫人聽後也高興,仔細吩咐廚房著手準備一桌的好酒好菜。

嶽淵自考完之後就悶悶不樂,做甚麼都提不起興緻,陳月以為他是憂心會試的結果,沒敢將他拉出去頑兒。陳月趁著今日熱鬧,備好馬車轎子,將嶽淵從沉悶悶的書房中拉出來,帶他去布莊裡裁新衣。

嶽淵想起春闈前答應過陳月的事,縱然心中甚覺煩悶,也強撐起精神陪她出了府。

等到了布莊,掌櫃的一眼看見陳月,上前施禮。

陳月說要用存在莊上幾匹布替嶽淵裁衣,掌櫃的就喚了師傅來給嶽淵量身。但師傅請了嶽淵幾聲都不見他回應。

陳月扯了扯嶽淵的袖子,才將他扯回神來。這出來一趟總見嶽淵魂不守舍的,陳月便問:「怎麼跟丟了魂似的?中了會元還不高興,擔心甚麼呢?」

嶽淵恍惚著遊思,問道:「李檀還不回來嗎?」

陳月聞言,輕輕笑開來:「我說你怎麼成日裏鬱鬱不樂的,原來是想二爺了?」

嶽淵被言中心事,臉上窘迫發熱,本能地想要否認。可他轉想到自己本就是思念著李檀,為甚麼要否認呢?這幾日他都恨不得讓李檀也知道知道這般煎熬的滋味。

見嶽淵點了點頭,陳月旋即想到嶽淵這孩子總離不開李檀,兩人頭一次分別那麼久,心頭牽掛著也是人之常情。陳月道:「說不定二爺今天就回府呢,別想啦,快去跟師傅量身。」

嶽淵猶豫著步伐隨師傅進去。

陳月在外頭等候,與秀玉一一看過布莊裡的新料子,想著再替李檀做幾件輕薄的夏衣。

熱鬧的長街上,徐世弘轉著玉佩穗子正在街上亂晃,身邊隻跟了個徐大。

信差將徐世弘中進士一事送進南郡王府,南郡王大喜所望。他原本以為自己這個兒子是個不成器的,平日裏無法無天地囂張慣了,沒想到平日裏真有好好讀著書。

為父的自豪驕傲之情不用說,心下更想炫耀一番,他便帶著徐世弘,當天就宴請了一些朝中官員,其中還有為徐世弘舉薦試卷的翰林院大學士。

品香樓略一沾酒,徐世弘就有些飄飄欲然。奉承雖中聽,但大人之間的宴會總是無聊的,不出須臾,他就覺得有些興緻缺缺,隨當以醒酒為由離開了酒席,帶著徐大在這長街上逛逛。

名在榜頭,自然要比平常更意氣一些。

徐世弘邁著傲慢的步伐,時不時攔下過路的嬌俏美人兒,調笑一番,直將女兒羞得俏容緋紅,才堪堪地放過去。正是春風得意,熏暖的微風中吹來一陣妙極的香氣,徐世弘循著望過去,見是一間布莊當中香爐燃出的芳香。

本不在意,卻隱約看到一彎極為裊娜的身影,這一下,就叫他挪不開眼睛。他伸長脖頸往布莊裡探去,意圖將那女子的容貌身段看得清清楚楚,一眼瞧見,便是一瞬失魂,唯覺這天仙人兒長得比這香氣都要妙極。

縱然見這女子已盤上髮髻,可他徐世弘哪裏忌憚過甚麼,更別提現在這三魂七魄都已叫這女子勾了去。

陳月正抱著牙白色的清水緞,同掌櫃的說按照侯爺的尺寸做件兒開衫,掌櫃的翻開帳本,提筆記下。

一隻手,合著玉穗子壓住緞面兒。

徐世弘見陳月轉過疑惑的眸子來,才笑著說:「本少爺看上了這匹緞子。」話剛說完,徐大就往櫃枱裡丟了一錠銀子。

掌櫃的誠惶誠恐地接下,又趕緊畢恭畢敬地捧到徐世弘面前,為難道:「爺、爺,這位夫人已經先定下了......古人雲,君子不奪人所好,要不、小的再帶著您看看更好的去?」

「不。本少爺就是想要夫人抱過的這匹緞子。」徐世弘歪著腦袋看向陳月,細細打量著她的容貌,每一處都不放過。

秀玉搶步上前,杏目圓瞪:「休得無禮!」

言語下的輕佻再明顯不過,陳月又怎會聽不出?她聞得見這人身上的酒氣,見他年輕得很,也不多與他計較,便跟掌櫃的說:「這位小公子喜歡,便與他罷。我再瞧瞧別的。」

掌櫃的見陳月肯退讓,感激不盡。徐世弘卻不肯相讓,攔在陳月的面前,道:「今日你買甚麼,本少爺便要搶甚麼。」

陳月輕蹙了下眉,正不知該如何應對。

徐世弘瞧她賽雪的肌膚上染了一層薄薄的潮紅,秋波流轉,心頭癢得更甚,正要得寸進尺,忽叫徐大拎住領子,往後飄了出去。

徐世弘又驚又怒,正要發作徐大,就見徐大抽出半口彎刀,「當」地擋住了一柄鋒利的長劍。劍是佛鱗。

布莊內的人見這頭已刀劍相向,嚇得噤若寒蟬、低聲尖叫,趕忙避開來。

徐世弘一愣:「嶽淵?」

「徐世弘!」嶽淵陳劍於前,已是怒不可遏之態,「你做甚麼!」

「怎麼到哪兒都有你?!......你、你少多管閑事!」

陳月聽見姓徐,心裏也約莫清楚這位是個貴人,不想惹出事端來,按住嶽淵的手肘,輕聲說:「阿淵,沒事,都是誤會。這位小公子不曉得如何挑選緞子,想請我來教教他。」

嶽淵怨怒著瞪向徐世弘,冷哼道:「嫂子,這人心術不正,你別叫他騙了去!」

徐世弘一聽嶽淵喊這妙人「嫂子」,全然愣了。怎麼......這麼個妙仙子,竟是神威侯府的人?

徐大知嶽淵不是個好惹的人物,單與他對上劍,徐大便已覺手骨酸麻,自知難能取勝。徐大說:「世子,郡王還等著咱們呢,別耽擱了事。」

徐世弘叫陳月勾去了魂,這一擊如同當頭棒喝,叫他清醒過來。徐大言下勸退,徐世弘也知再不可多留,可他一雙眼睛全貼在陳月身上,怎麼都移不開。

嶽淵見他這般不知禮數,登時怒喝著將劍刺到徐世弘眼前:「再看,我就剜了你的眼睛!」

徐世弘驚著後退數步,徐大恐真動上手,將徐世弘推開,扯住他的袖口就催促「快走」。

直至見兩人完全離開,嶽淵才氣洶洶地將佛鱗劍收回鞘中,心中把徐世弘暗罵了千遍萬遍。

他轉身看向陳月,急著問:「嫂子,你沒事吧?」

陳月笑著搖搖頭,說:「我沒事。量好了,咱們就回府罷?」

「好。」

嶽淵跟在陳月身側出了布莊,低著頭聽她說話,耳畔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長街遠方巡來大隊人馬,為首的人是燕行天。

燕行天正帶著手下巡城,聽百姓說有人在布莊鬧事,剛忙趕來,卻見布莊沒甚動靜,倒是一眼看見陳月和嶽淵的身影。

他趕忙翻身躍下馬來,上前請禮:「夫人,嶽公子。」

陳月福身:「燕統領......還在當值麽?真是辛苦了。」

燕行天敬謝著,嶽淵見著燕行天,卻喜了:「燕統領,你可見過侯爺嗎?」

燕行天說:「翰林院的事剛歇了,侯爺負責放榜,這會兒應該還在那邊。」

陳月知這孩子猴急,等不及要見李檀,拍拍他的手說:「紅榜離此處不遠,你去看看罷,我自個兒回府就行。」

嶽淵興沖沖地點著頭,沖燕行天施了一禮:「燕統領,煩你派人護嫂嫂回府。我先去了!」

來來往往的書生人頭攢動、摩肩擦踵,一直延續到天盡頭染上胭脂紫,鑲在蒼穹的晚霞好似火一般,燒亮了一方晚空。

李檀騎在馬上,就停在百名榜不遠處,立於高頭大馬上,正將一切映在眼底。

想起當年放榜之時,亦是這樣的天空,彷彿有人將濃墨重彩潑了上去,火辣辣地燃燒起來。他少時貪玩,不如嶽淵這樣的勤奮,當年能夠忝居榜上,自比旁的那些寒窗苦讀的學生多了份驕矜,是個.......目若無人的混帳。

等人群漸漸散去,李檀目光放空許久才緩過神來。守榜的士兵認得神威侯,以為他來此還有甚麼吩咐,正要迎上去問詢,就見一個翩翩少年從天光當中徐步走來,伸手握住了馬韁。

李檀怔了一瞬:「阿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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