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楚四海心裡冷哼著，論及自私，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不是。」他一轉身，又領著他們往前頭木屋走去。

「讓你的人將裏頭的毒物列明給我。」沐初掃了眼沐如雲。

沐如雲立即吩咐人列了份清單，在他們走到最前排木屋的時候，手下已經將清單送上。

沐初只是隨意掃了眼，便將東西收到乾坤袋裏，視線落在面前木屋的門上。

「這裏是毒池。」這次楚四海不等他們開口詢問，便主動讓人將木窗打開。

裏頭，無數已經渾身烏黑的葯人被綁在木樁上，幾乎整個身體都泡在人工挖出來的池子裏，池子裏透，赫然是一條條七彩斑斕的九色七寸蛇。

七七轉過身，手落在心門上，努力穩住自己的氣息。

一直沒有說話的無名來到她跟前，不知從那裏取出一包東西，遞到她面前。

七七接了過來，湊到鼻尖聞了聞，竟是滿滿的薄荷味道。

一聞，整個人舒服多了。

抬頭看著無名，他卻依然面無表情看著所有的木屋，平靜的眼裏滿是其他人看不透的殺氣。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準備了這些，但他剛才一直沒有拿出來用過，似乎……是特地給她準備的。

七七心裏暖了暖，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袖。

是，她也怒得想要殺了眼前這兩個人，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裏裡裏外外全是他們的人，人數有多少他們不得而知，更何況，他們都很清楚，身後一直跟著個武功奇高的人，這時候動手，吃虧的只會是他們。

「這是在外頭的最後一個階段。」等他們看夠了，楚四海繼續開口道：「等在毒池泡上七天七夜，葯人會被帶出去，帶到某個地方放養。」

他沒有說太多，該讓他們看的已經展示完，再說下去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沐如雲看著沐初：「這些，足夠了嗎？」

「若你們能將加在饅頭裏的毒物列明，也許我會早一步找到問題出在何處。」沐初回視她，「還有，剛才那種蛇，能給我帶一條回去研究麽？」

「這是自然。」沐如雲忙命人逮了跳七寸蛇過來，將蛇嘴縫上，再收到木箱子裏，交給沐初：「阿……沐先生，你看，你何時可以給我們一點提示？」

「不保證。」

他就是這性格，沐如雲和楚四海懶得和他計較了。

楚四海又道：「如今樹林裡的葯人不斷在往外闖，我是怕萬一一不小心真讓他們闖出來，到時候進了城，整個桑城的百姓都要遭殃。」

無視三人恨不得撕了他的目光，他淺笑道：「沐先生懸壺濟世，自然不希望看到這種事，所以，還請沐先生儘快為我們將事情解決，只要將葯人控制下來，就絕不會出現葯人出去傷及無辜的事情。」

沐初冷冷一哼，牽上七七往外頭走去。

無名也幾步跟隨。

「沐先生，我送你。」沐如雲追了過去，楚四海和管事自然也跟上。

七七他們走在前頭，根本不願意理會身後的人，再次穿過那片荊棘林，再回頭望去，裏頭哪裏有小木屋的影子？除了漫天漫地的流桑樹以及遍佈的荊棘林，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怪不得上次過來沒有找到這個地方，看來，果真足夠的隱秘。

七七他們再不多說話，看著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回到前頭供人居住的木屋前，上了馬，連告辭都不說一聲便迅速策馬離開。

楚四海心裏始終是有幾分不安，使者大人推薦他們找沐初，也不知道這條路究竟是對是錯。

沐初能不能給他們解決問題暫且不提，現在，他卻將他們所有秘密都窺探去了，將來，這必然也是個禍患。

「先進去見過使者大人再說。」沐如雲提醒道。

楚四海這才回神，與她一起進了木屋，回到七七他們出來時的偏廳裡。

沐如雲走到屏風前，一改平日的傲氣，難得看到她態度如此恭敬的一面：「使者大人，他們已經走了。」

「使者大人，你真認為沐初可以做到？」楚四海也走到屏風前，盯著屏風問道。

屏風太厚，根本看不到後面的情形，只要裏頭的人不動，外頭的人就很難注意到裏面還有那麼一個人。

裏面的使者大人根本沒理會他們，屏風後一點動靜都沒有。

沐如雲和楚四海互視了一眼，也不知道使者大人究竟還在不在裏頭，怎麼一直沒有任何回應？

「使者大人，我們不是不相信你的話，只是……不知道使者大人為何相信沐初可以做到？」楚四海依然死死盯著那扇屏風，遲疑了下，才試探性地問道：「使者大人過去認識沐初嗎？」

屏風後，依然沒有任何回應，甚至，連氣息都沒有。

楚四海憋了一口氣，心裏又開始不服氣了起來。

夢族他並不熟悉，來自夢都的使者，沐如雲奉為神靈，他卻不過是因為沐如雲對此人的態度恭敬，才會同樣恭敬起來。

但，對他來說，一個連模樣都沒有見過的人，只靠一面令牌表明身份，他是無論如何不能做到徹底信服。

得不到使者大人的回應，他終於站直身軀，也壯起了膽，沉默了片刻之後，忽然大步往屏風後走去。

可就在他快要繞過屏風之際，裏頭忽然傳來一聲沙啞的低喝：「放肆！」

「砰」的一聲巨響，毫無防備的楚四海立即被一股強悍的掌力推了出來，一來因為沒有準備，二來自己的武功也確實遠遠不及對方，一聲巨響之後，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便重重撞到牆壁上，繼而摔落在地上。

一張嘴，一口鬱血吐出，整個人異常沉重，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沐如雲嚇得臉色頓變，在屏風後的黑衣人慢步走出來之際，她慌得立即跪在地上，對著他的側影求道：「使者大人喜怒，海王爺只是想看看大人是不是在裏頭，他並無惡意，請使者大人恕罪！」

黑衣人唯一露在外頭的那雙眼眸除了冰冷之外，什麼都沒有，雖然剛才出手傷了人，眼底卻沒有半點憤怒：「紫川有女皇陛下的探子，紫川的一切，女皇陛下清楚得很。楚四海，你在楚國已經得不到楚王的信任，等同與被廢的王爺，若不是女皇陛下願意給你機會，這輩子你都沒有能力翻身。」

沙啞的聲音讓人完全聽不出它真實的模樣，他冷冷一哼，依然啞聲道：「別試圖質疑女皇陛下任何決定。」

丟下這話，他大步跨出木屋，轉眼已經走得無影無蹤。

直到確定他真的走遠了，沐如雲才走了過去將楚四海扶了起來，與他一起坐在地上，立即為他運功療傷。

半個時辰之後，楚四海臉色緩了些，氣血也才慢慢平復了下來。

「以後這種事情不要再嘗試。」沐如雲站了起來，扶著他在椅子上坐下，瞥了他一眼，一臉不認同；「他是女皇陛下的使者，得罪他就是得罪陛下，你明白麽？」

「我只是……有點懷疑。」楚四海大口喘著氣，喘了兩大口，才啞聲道：「你不覺得巧合嗎？本來葯人好好的，自從這個使者出現之後，過了兩日葯人就開始有異樣……」

「這批葯人是為了女皇陛下馴養的，陛下的人怎麼可能會故意阻攔這一切？」沐如雲道。

「那萬一他不是陛下的人呢？」一直蒙頭蒙臉，連真面目都不願意示人，誰知道會不會是假的？

「你沒看到他手上有陛下的令牌嗎？」沐如雲抿了下去，不悅道：「別再疑神疑鬼，若真的是他從中作梗，現在葯人弄成這樣，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你別多心了，陛下的使者素來都這般，不以真面目示人，唯有她的親信才會有她的令牌，與其花那麼多精力去懷疑，不如好好想想解下來該做什麼。」

沐如雲揉了揉眉角，最近這些事也弄得她有幾分精疲力盡的，葯人若是控制不好，以後如何向陛下交待？

「這是我們為陛下提供的第一批葯人，若是一次成功，將來榮華富貴我們享之不盡，你想要的，別說楚國，只要陛下將七城統一，就是整個紫川，憑藉她的勢力，你也可以得到。」

楚四海沒有再說話，對夢弒月他自然是有期待的，否則也不會和沐如雲密謀了兩年。

但願這批葯人別出任何差錯，否則，他的帝王夢也會被毀於一旦。

「好好歇會，等會要回城。」沐如雲提醒道。

楚四海閉上眼，慢慢調節自己的氣息：「好。」

……

在楚四海和沐如雲回沐家之前，七七一行三人已經率先到達。

匆匆回了落日樓，沐初一頭鑽進書房裏，拿著今日在楚氏林場管事手裏取回來的毒物清單，以及那個有毒的饅頭，認真研究去了。

無名回了自己寢房，葯人還在他的寢房裏。

七七則先去了一趟西廂，給沐如霜看診。

七七看診的方式和沐初很不一樣，她用的全是現代化的工具，把脈她不在行，但，儀器設備的使用她卻早已練得爐火純青。

只是不知為何，最近眼皮跳得厲害，哪裏不迷信，卻也會偶爾不安一下。

是不是，有大事將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