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韓嫣盯著手機屏幕久久不能回神。

唐鳳青的話反覆在耳邊響起，像是一個個的巨錘捶打在她的腦袋上。

霍沉舟把賀霆送入了監獄！

霍沉舟是為了她才把自己的親生父親送入了監獄。

她坐立難安。

她抓著手機赤著腳跳下床。

這時候要去做點什麼呢？

她在床頭來回的走了幾遭，然後就出了房門。

她的臥室在二樓，抹黑下樓梯，卻發現客廳裡亮著和煦的燈。

韓嫣一怔，心想，是不是霍沉舟？

可他不是開車出去了嗎？

難道是她打電話的時候，他又回來了？

韓嫣不知道這一刻她是什麼心情，是欣喜？是激動？是委屈？還是什麼……

她加快了腳步，恨不能一步飛到客廳：「沉舟！」

她叫了一聲，然而人到客廳，卻看到客廳裡坐著的不是霍沉舟，而是奶奶方子君。

方子君穿著睡衣，花白的頭髮剪的很短，手上捧著相冊。她仰起頭，看著韓嫣，目光非常的慈愛：「嫣嫣，這麼晚，還沒睡？」說著拍了拍自己身邊道：「來坐。」

韓嫣深吸了口氣。

雖然她知道眼前的這位老人是自己的親人，是母親的親生母親，是自己的親外婆，但是……

但是畢竟過去都是聽傳聞，傳聞她不喜歡自己。

而真正的接觸時間也不過醒來後的這些天。

韓嫣心頭有些混亂，但還是依言走過去，坐在她身邊。

方子君道：「怎麼不穿鞋就跑出來了？」說著竟然把相冊放到一邊，然後彎腰搬起韓嫣的雙腳。

「奶奶……」韓嫣驚呼著，但奶奶卻已經把她的雙腳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拿著毛毯包住抱在懷裡捂，還嘆息：「跟你媽媽小時候一模一樣，不喜歡穿鞋子，在屋裡到處亂跑……」

韓嫣心裡梗的難受，翻騰著酸澀感。

但方子君卻笑了笑抬起頭：「按說，你該叫我外婆的。」

韓嫣的喉嚨動了動。

因為她一直稱呼爺爺為爺爺，雖然現在知道了爺爺其實是外公，但是一時沒改口。

出院之後見到奶奶，又是裝失憶，所以綜合因素，就叫方子君奶奶。

現在方子君這樣說，是介意稱呼？

然而方子君卻自己笑了笑：「其實叫奶奶也挺好的。當初我就和你爺爺說，如果沒有兒子，我們就給你媽媽找個上門女婿……」

她彷彿是回憶起了過去，目光有些迷離，臉上原本的微笑卻漸漸的變了些。

酸楚是有的，因為原本美好的設想都在後來的生活中變了樣，多年後回想怎麼能不酸楚後悔懊惱痛苦？

方子君抱著韓嫣的腳，好半晌之後回神，扭頭看著韓嫣問：「嫣嫣，你和沉舟是不是吵架了？」

韓嫣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該如何說。

方子君卻笑著說：「年輕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兒，但吵架可以吵完了冷靜的時候一定不要一味指責對方，也要反省自己，不然……」

她頓了一下：「不然做出自己後悔的決定就不好了。爺爺奶奶這一輩子，就都是在後悔中過了幾十年，痛苦了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