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諾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如果不是時白夢一直都在看著他的話，說不定還未必能發現他此時的變化。

時白夢看見他先是睜圓眼睛，眼神呆愣，緊接著那雙眼睛裏流露出的神色，竟然緊張兮兮的疑惑。

時白夢不知道原來小白王也有這麼不安無助的模樣……不對，她不是不知道，其實她看到過幾次了。

並且每次都和自己有關。

時白夢胸腔裡那股甜蜜又苦澀的味道更濃鬱起來。

原來她真的可以影響到小白王這麼深麽。

他說難受的時候，是真的很難受吧。

「夢夢，你剛剛說什麼？」伊諾問。

時白夢肯定他一定聽清楚了，現在還明知故問，看樣子也不是想逗她玩。

「我說。」時白夢停頓一下。

身前的伊諾身體又往前一些，面具後眼神裡的光芒灼熱得，讓時白夢的喉嚨也染上灼燒感似的發乾。

她還沒說，伊諾又著急的催促一遍，「說什麼？」

時白夢低聲道：「喜歡你。」

她近乎泄氣般的嘆息，「好喜歡你。」

這句話說出來，時白夢以為自己會有強烈的負罪感，結果發現更像是解開了身上的某樣枷鎖，反而更輕鬆了起來。

這樣是不對的。時白夢的理智在告誡自己。

有什麼不對。隨即她又自我反問。

她無疑是喜歡小白王的，非常非常喜歡，喜歡到了什麼程度，連她自己都概括不出來。

然而，在今天之前，她都沒把這份喜歡定位在男女之間的感情上。

在她的印象裡，小白王始終是個孩子，還沒成年的孩子，怎麼可以用男女情感去定義他。

那天在夢裏跟小白王定下了三年之約，說是給小白王機會和時間去認識這份感情，其實一樣是給自己時間去分辨，以及試一試。

她想著三年的時間不長，但是也能讓人長大不少了，先不說感情會不會有所改變，至少視覺上小白王的形象沒那麼小了？

結果這才過了多久，小白王給她帶來的衝擊遠比想像中的大。

時白夢不是感覺不到伊諾在『攻陷』自己，這些年形影不離的長大，不止是讓他了解她，她其實也了解他。

只不過經歷了貼近生死的車禍，以及在夢裏見到的一切，都讓時白夢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直接拒絕他。

何況她答應他了，不會在躲避他的親近，不會再故意疏遠他了——哪怕是在夢裏答應的，但是她的意識都是清醒的，是打從心底去答應了他。

原以為就算這樣被有意的攻陷著，自己也能抗得住。現實證明她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不是她的意識力太薄弱，而是小白王的改變太大了。

此時在她眼前裝扮成匹諾曹的小白王，已笑得露出白齒，眉眼裏燦爛純粹的快樂。

……真可愛啊。

時白夢自暴自棄的想。

被他抱住了也沒任何反抗。

到現在為止，她清楚自己還是沒能完全將他看做一個伴侶男性去對待。

只不過……

那番由小白王嘴裏誰出來的謊言，聽進她的耳朵裡，像刀子一樣的一下一下刮著她的內心，也讓她升起陣陣的恐慌。

正如小白王的自白：如果能知道說的是謊言，可是還是聽得（說得）好難受。

小白王會難受，她也會難受。

為什麼要讓兩者這樣難受下去？

只要她一直抗拒就會一直讓兩者難受下去。

除非小白王讓步。

可是他的讓步要麼就是結束這份喜歡，要麼就是壓抑這份喜歡。

「夢夢，你剛剛說什麼？」抱著她的小白王，又貼著她耳朵說話。

什麼時候養成的壞毛病！

剛剛還像個小大人一樣把她心情折騰得七上八下的，差點都要哭出來了。

現在又跟平時一樣的撒嬌，簡直沒臉沒皮。

可是，就是好可愛啊！

時白夢覺得自己根本就被吃死了，明明是由她拒絕或者接受的，主導權其實從沒落到她手裏過。

「夢夢，夢夢？」小白王低啞的嗓音，呢喃著。

那軟綿綿的調子，把時白夢的耳朵都叫得發熱，這是什麼鬼調子！太……

這會兒的伊諾的心情比起她來，好不到哪裏去，甚至遠比她更激烈得多。

只不過一直以來，伊諾的情緒都不容易外露，也就在時白夢的面前好一點。

他覺得心跳都快跳到嗓子眼裏了，臉上一陣發熱，血液都像被燒起來一樣。

這讓伊諾想起來上次差不多的情況，是在看到傻夢夢跳舞的時候。

那時候的傻夢夢真好看。

現在的夢夢……也真好看。

伊諾望著薄薄紅紅的耳朵。

之前他咬過的。

因為不高興夢夢對那誰誰比對他在意的樣子。

咬的時候是為了吸引夢夢的注意力。

他知道只要他那樣做了，夢夢肯定會特別在意。

誰讓夢夢耳朵特別敏感。

以前吹一下，她都像小貓炸毛一樣縮脖子。

可是，現在他不是想要夢夢的注意力，也不是想惡作劇，他看著看著，就單純的想咬。

那股說不出來的衝動，比他想吃草莓想吃蛋糕都要強烈多了。

而且，他想吃草莓想吃蛋糕想吃別的任何東西的時候，都不會這麼緊張，這麼害怕。

近在眼前，饞得眼睛都發熱了，都遲遲不敢輕易下口。

「你好好說話。」時白夢還不知道暗地裏的危險，被虎視眈眈的饞著，隻想小白王玩夠了就趕緊正常回來。

伊諾不想讓剛說了喜歡他的夢夢生氣，所以他忍住沒有像之前那樣先斬後奏。

這回他打算先問再做。

他小聲的就在時白夢耳邊問：「我想咬咬夢夢耳朵，可以嗎？」

時白夢：「！！！」

伊諾的聲音本來就低啞特殊，他現在想得厲害，在時白夢面前也不藏著，所以語氣裡的充滿直白的渴望，小聲偷偷說話也是不想別人聽見，這是他和夢夢的秘密。

如此一來的嗓音、語氣、距離，合在一起的效果讓時白夢「哄」的一下，鬧了個超級大紅臉。

伊諾看著那小耳朵通紅通紅的，熟了一樣，本來就薄薄的，都有點透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耳朵也熱起來。

他問過了，夢夢不說就是答應了！

這次他是經過夢夢同意的！

伊諾心跳絮亂的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