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

多普勒的右手無聊地垂著。

因為右手已經失去知覺的緣故，多普勒只能用左手握持鏈枷。

多普勒左手上的鏈枷已經塗滿了鮮血、掛上了數不清的碎肉。

他已經數不清他殺了多少希蘭軍的是病了。

只知道他不斷單手揮舞著鏈枷，將所有靠近他的希蘭軍敵兵全部砸成肉醬。

一開始，不知他底細的希蘭軍將兵們誤以為他只是一名受了傷的倒霉將官，所以開心地一擁而上，打算取了他的腦袋，換來戰功。

隨後發生的事情，便讓希蘭軍的將兵們徹底冷靜了下來。

即使多普勒僅剩一隻手臂可以動，也不是這幫普通的將兵可以抗衡的存在。

不論湧上來多少將兵，多普勒都能統統將其砸成1肉醬。

運氣好的人，還能留具全屍。

運氣不好的人，直接變成了一攤親媽來了都認不出模樣的肉醬……

以多普勒為圓心，他的周圍已經灑滿了大量的原本是希蘭軍將兵的血肉。

還活著的希蘭軍將兵隻敢站在多普勒的攻擊範圍之外，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想上也不敢上，想退又不敢退。

就在這時，一道高呼在希蘭軍將兵們的身後響起：

「元帥閣下來了！都退下！」

聽到這聲高呼，希蘭軍的將兵們立即如釋重負般迅速朝兩邊分開，讓出一條路來供埃爾、加布裡埃爾、以及他們的火槍手行進。

埃爾與加布裡埃爾領著火槍手們，緩緩走到多普勒身前的某處遠離他的攻擊範圍的地方。

「初次見面。」埃爾道，「想必閣下便是法蘭克帝國的第一猛將——多普勒·馮·諾依曼吧？」

埃爾的話音剛落，站在他身旁的譯官立即將埃爾的原話用法蘭克語複述了一遍。

多普勒將因疲憊、疼痛而已經相當沉重的眼皮微微撐開，望向埃爾。

「你……就是那個大破草原人的埃爾·伯納德元帥嗎？」

埃爾點了點頭。

「和傳聞中所說的一樣年輕啊……」

說到這，多普勒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的、難以用辭彙來形容的情緒。

「布列顛尼雅帝國出了蘇誠這個天才。」

「神聖希蘭帝國出了埃爾·伯納德這個天才……」

「為什麼我們法蘭克帝國就不能同樣也出一個可以力挽狂瀾、把整個國家從險境中拯救出來的天才呢……」

因為多普勒的這席話只有他自己才聽得清，所以沒有人聽到多普勒剛才說了些什麼，只看到多普勒的嘴唇動了動。

「諾依曼上將。」埃爾道，「不知你是否有意願為我們神聖希蘭帝國效勞呢？」

多普勒的勇武，埃爾一直有所耳聞。

若是能有這樣勇武的猛將加入他們的麾下，那勢必會極大地增強他們希蘭軍的戰鬥力。

所以埃爾忍不住動了招攬之心。

在譯官將埃爾的這句話準確地翻譯給多普勒後，多普勒微微一笑：

「……真是抱歉啊，伯納德元帥，我已經過了腦袋靈活的年紀了，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辦法再去掌握希蘭語了。」

多普勒的這句話，已經等於是婉拒了埃爾的招攬。

「這樣啊……」埃爾輕聲嘟囔了一句。

隨後招了招手。

排列在他身後的火槍手們立即踏前2步，然後將手中的火槍舉起。

黑洞洞的槍口全數對準多普勒。

望著這些直指著他的這些槍口，多普勒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畏懼之心。

只是用平靜的目光掃視著這些槍口，然後嘴一咧：

「……火槍……真是一種厲害的兵器啊……」

「我甘拜下風了……」

「哪裏的話。」埃爾謙虛道，「這火槍其實還沒有厲害到可以直接無視現階段所有兵種、戰術的程度，它還有很多的不足，你們只是不知道而已。」

「擁有著不足，就代表著——它還有改進的空間，對吧？」

對於多普勒的這句話，埃爾沒有否認。

僅僅只是沉默著，表示默認。

多普勒再次笑了笑。

「如果再讓這火槍得到進一步改進的話……那麼——時代就會徹底改變了啊……」

多普勒低下頭，望了望他左手的鏈枷。

「若是火槍得到進一步改進的話，應該就不再需要劍了吧？」

「……應該吧。」埃爾用半開玩笑的語氣答道，「若是火槍得到進一步的發展，我們就不需要再用劍呀、斧頭呀戰鬥了，而是用火槍在那對射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很有興趣看看這樣的未來呢。」多普勒笑了笑。

「只可惜……你已經沒有機會了啊。」

埃爾把手高高舉起。

在埃爾把手舉到最高處後，朝多普勒問出了他最後的一個問題。

「多普勒·馮·諾依曼。在臨死之前，有什麼遺言想說的嗎？」

「……遺言嗎……？」

多普勒在沉默了一會後，用蘊藏著複雜情緒在內的語氣說道：

「……以前，不論面對如何強大的敵人、面對如何危急的戰局，我的直覺都總能助我做出大膽、但卻又極其值得冒險的決斷。」

「託了我直覺的福，我闖過了各種各樣的危局，打贏了一場接一場的戰鬥……」

「而此次……面對擁有火槍這一新式兵器的希蘭軍，我的大腦卻……一片空白……」

「我的直覺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冒出各種各樣的大膽的判斷……」

「我的直覺隻一個勁地告訴我——不要打，快點逃……」

說到這，多普勒的臉上浮現出了帶著幾抹悲愴之色的微笑。

「火槍……可真是可怕啊……」

「……多謝你的誇獎。」

說罷，埃爾將高舉的手猛地向下一揮……

砰！砰！砰！砰！砰！砰……

……

……

埃爾最後看了幾眼被火槍射出的彈丸給打成了馬蜂窩的多普勒，然後轉身離去，返回大軍的本陣。

「加布裡埃爾，你帶著火槍手們回大軍的後方，後續的掃蕩戰與追擊戰，已經不需要火槍手的登場了。」

「是！」

在埃爾即將從此處離開時，他回過頭，看向已經快要從他的視野範圍內消失的多普勒的屍體。

「……大陸數一數二的猛將，面對新式兵器毫無還手之力，直接被新式兵器給打死了嗎……莫名地有種諷刺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