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沈鑫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手機響，是隊裡打來的電話。

「鑫哥，快，已經查到那許俊所有的信息，趙隊意思馬上實施抓捕，我把地址發給你！」

「快發來。」

沈鑫來不及思考，飛快的把照片塞回到皮夾子，刷卡交了錢後，走到赫瑞文面前，把皮夾子還給他。

「赫瑞文，隊裡有任務，我得馬上走，這裏先交給你。」

「你先去吧！」

「小楊，我們走！」

車子像陣風一樣駛出去，沈鑫看了眼後車鏡，發現赫瑞文站在台階上，目光一直看著他們的車。

他的心，狠狠的跳了幾下。

「小楊，我問你，如果一個人把另一個人的照片收進皮夾子，代表什麼？」

楊奕琳猛的扭頭看他，臉上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鑫，鑫哥，你發現了？」

「啊？」沈鑫一愣。

「鑫哥，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喜歡你，有時候晚上會拿出來看看，給自己加加油什麼的。」

沈鑫心裏突然像是窩了一把火，忽的加了一腳油門，楊奕琳嚇得趕緊抓住車把車。

「鑫哥，不至於吧，我又沒逼你做決定，這年頭，誰還不暗戀個人！」

沈鑫的火，被這一句話徹底點燃，從坐椅底下掏出警報器，油門猛的踩到了底。

楊奕琳臉都嚇白了。

完了！

別人暗戀，要心！

自己暗戀，要命！

……

「謝謝朱院長，這人你們先幫著看幾天，她只是一時受了刺激，應該會很快平靜下來的。。」

「放心，我們會二十四小時看著她，只要她恢復平靜，不再有自殘的行為，我就電話通知你。」

「謝了，我先走。」

赫瑞文回到家，已經退下去的燒隱隱又有了抬頭的趨勢，他趕緊連喝了幾大杯熱水，上床捂著。

有微信消息進來，是陸續：「兄弟，啥時候有空，出來聚聚。」

赫瑞文：「聚的目的？」

陸續：「主要是商量一下結婚的事情，把伴郎團先確定下來。」

赫瑞文：「時間定了嗎？」

陸續：「定了明年情人節。你一個，沈鑫一個，厲寧一個，三個伴郎。」

赫瑞文的瞳仁在「沈鑫」二字入眼時，稍稍擴大了，「伴娘呢？」

陸續：「除了安之我滿意外，她們提的人選我都不滿意，還在挑選中。」

赫瑞文：「要那麼挑嗎？」

陸續：「必須挑啊，一輩子一次的事，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到完美。」

赫瑞文：「行，你定時間，地點，我出席。」

陸續：「這頓可不是我請，我哥請，等他定了，我通知你！」

赫瑞文打了個噴嚏，心想：這有區別嗎！

陸續：「對了，那個別跟年夕，還有我大嫂說，尤其是我大嫂！」

赫瑞文笑笑：「陸隊，你大嫂我似乎還不認識吧，別這麼緊張，你現在就這麼緊張，婚禮怎麼辦？」

陸續發了一個驚悚的表情：「我想，我會緊張到渾身發抖吧！」

赫瑞文：「瞧你的出息！」

……

夜深，刑警大隊燈火通明。

沈鑫在玻璃窗外，看著審訊室裡的情形，臉色綳得很緊。

趙明初從裏面走出來，兩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走進小會議室。

「趙隊，怎麼樣？」

趙明初搖了搖頭，「反反覆復還是那幾句話，我看她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沈鑫點了支煙，吐出煙圈沒說話。

許俊一坐到審訊室裡，便什麼都交待了。

五年前的一次派對，她喝了一杯服務生送來的酒，從此染上毒癮，她買毒品的上線，是一個叫阿K的。

吸毒這種東西是個無底洞，阿K告訴她，如果幫他做事，就以市場價的對摺給她提供毒品。

許俊原本沒敢答應，萬一是殺人放火的大事，她可不敢。後來聽說只要幫著打聽打聽漂亮小姑娘，然後把人引出來，她這才同意。

這五年裏，她一共就做了三起，都是向熟人下手。

先是物色漂亮的小姑娘，拍下她們的照片給阿K看，阿K滿意她就行動。

先是摸清楚這些孩子的社會關係，生活習慣，然後想辦法和她們套近乎，取得信任，最後再把人引出來；人引出來，只要上了那輛車，就不歸她管。

至於那三個孩子去了哪裏，是生是死，她統統不知道。

阿K的照片她沒有，從他那裏買毒品也是線人牽線搭橋的，每次阿K見她的時候，一頂鴨舌帽，一個口罩，只露出兩隻眼睛。

趙明初彈了彈煙灰道：「三起案子，三個受害人，姓名，家庭地址，長相都對得上，細節也都合得上，我看，許俊只是這起有組織的犯罪團夥中最低層的一條線，阿K是她的上線，阿K的上面，還有人。」

沈鑫掐滅香煙：「現在，我們的任務要找到這個阿K。」

趙明初看著他眼睛裏的紅血絲，道：「今天先到這裏，回去好好休息，我讓技術部立刻模擬阿K的人像。」

「好！」

沈鑫走出刑警大樓，坐進車裏的時候，手機響了下，是赫瑞文發來的微信：「什麼時候回來？」

剎那間，沈鑫系安全帶的手頓住了。

哪怕他的反射弧度有太平洋那麼長，此刻也清楚的知道了赫瑞文的秘密。

可是！

這事兒太荒謬了。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赫瑞文是個女人，他都要慎重的掂量掂量。

一個高智商，高學歷的大少爺；一個只有自學本科畢業證，普普通通的小警察。

這當中的天差地別，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何況，赫瑞文還是個男的。

「同性戀」這三個字對於沈鑫來說，跟畫展上的名畫一樣，都是離得很遠的傳說，他從來沒有想過和自己會有什麼交集，也不可能有什麼交集。

現在，自己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沈鑫煩躁的雙手撓了把頭髮，短短的板寸被他揪下來好幾根。

真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為什麼要答應住到他家，要是不住在一起，只要他不說破那層窗戶紙，自己就可以裝作不知道。

現在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可就難辦了。

沈鑫活了三十年，只有學生時代幾次無疾而終的暗戀，初吻都還在呢，哪有那麼多感情的腦細胞，來處理這棘手的問題。

他連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