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按流程一項一項進行，進行到董事會主席的發言的環節，陸繹把話筒抬高。

「各位董事，我沒有太多的話要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人事變動是一定的，利益的重新分配是一定的，震蕩也是一定的，但希望在我的帶領下，華亭能越來越好！」

所有股東聽得目瞪口呆，還從來沒有哪個人會把話說得這麼明目張膽的。

陸繹的目光淡定從容，「從今天起，華亭舊的律師團解散，所有相關業務，都交給赫瑞言律師事務所，這一位就是赫瑞言律師。」

赫瑞言起身，鞠躬，笑道：「我不是個好說話的人，你們最好不要給我惹麻煩，但惹上了麻煩也別怕，因為……我會幫你們搞定，謝謝！」

簡單，霸氣，自信！

一貫是她的作風！

「聽說，陸總和赫律師是情侶關係？」溫越突然笑眯眯的開口。

這話的潛台詞誰都聽得出來：一上來就給自己人謀福利，你這老總格局也就那麼大，華亭越來越好，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陸繹連眼睛都沒眨：「請問溫總，全帝都還有比我女朋友更厲害的律師嗎？如果有，你指一個給我看看？」

溫越臉色變了變。

「不是他跪下來求我，你們以為我願意接這個爛攤子！」赫瑞言的話更是霸氣到了極點。

被曝出懼內的陸二少，半點都沒有羞恥感，反而一攤手，「不好意思，為了華亭，我可不止跪了一次，各位，珍惜吧！散會！」

所有人，都沒動。

他們心裏齊唰唰的冒出個念頭：這對情侶真是一個比一個狠，以後他們的選擇是：要麼聽話，要麼滾蛋！

溫越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裏氣得要吐血，這下馬威明擺著就是沖她來的。

她眯了眯眼睛，笑道：「陸總可真有魄力，一會有空可以一起喝杯咖啡嗎，有些交接上的細節，我還需要和你商議。」

溫越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放得很柔，戴著黑瞳的眼睛看上去水汪汪的，雖然話很普通，但細細品一下，有一分的曖昧在裏面。

敢在姑奶奶面前，跟我的男人玩曖昧？

赫瑞言笑了笑道：「溫大小姐搞錯對象了吧，你需要請喝咖啡的人是我。」

溫越臉色又變了變。

「不巧了，我今天沒空，溫大小姐可以和我的助理白羅羅約一下時間！」

這話，簡直是在啪啪啪打溫越的臉。

她是誰啊，溫大小姐啊，放在一個月前，帝都有幾個人敢這樣和她說話，活得不耐煩了吧！

不過，溫大小姐到底是溫大小姐，她起身，沖陸繹淺淺一笑，「二少，我們來日方長！」

幾分鐘後。

陸繹和赫瑞言走進電梯，門剛關上，陸繹沒繃住，笑道：「寶寶，剛才你回擊溫越的話，像是在為我戰鬥一樣！」

赫瑞言給了他一個「美的你」的表情，眯了眯眼神道：「陸繹，小心她，一個敢融資三十二億美金來股市的女人，不是一般二般的厲害！」

陸繹捏著她的耳垂，「寶寶，我不傻！」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兩人並肩走出去。

剛走到旋轉門口的時候，陸繹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赫瑞言察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隔著一道玻璃門，阮奕潔一身小洋裝，目光冷冷地正看著他們！

……

診所裡。

赫瑞文走出裏屋，厲寧和斐不完向他看過來。

斐不完正要叨逼叨逼，赫瑞文趕緊開口道：「他自己判斷的沒有錯，確實是出了問題。」

厲寧抱臂站起來，「嚴重嗎？」

「這麼說吧！其實每個人的大腦裏面，都住著兩個自己，一個是真實的自己。」

赫瑞文組織了一下語言：「三少真實的那個自己，對這場火災心懷愧疚，虛假的自己又反覆安慰他沒事。兩個自己激烈碰撞後，導致的結果是三少把這些年自己沒救下來的所有死者，在腦子裏進行了一場深刻的反思。」

「反思的結果是什麼？」

厲寧和斐不完幾乎異口同聲，赫瑞文冷冷掃他們一眼，心說你們要不要這麼默契。

「結果是，他覺得自己應該救出更多的人，於是陷入自責，自哀，自怨的情緒，這是PDST的另一種表現。」

厲寧眉頭緊鎖，「這麼嚴重？」

「好在，他在國外任職的時候，每一場火災下來，都會進行心理方面的治療，所以他自己才能有所察覺。」

赫瑞文沉默了良久，「我的意見是，他已經不再適合從事這一行業，並且需要為期半年的心理治療。」

「那麼，他只能退役！」斐不完插話。

「是的！」

赫瑞文點頭：「這就是為什麼一線的消防戰士服役年限不會太長的原因，因為他們的心理只能承受這麼多，再承受下去，就會斷裂。所以三少退役，不是只能，而是必須！」

厲寧看了看裏屋，「這些話，你都對他說了嗎？」

「說了！」

「他聽了什麼反應？」

「他說讓他再睡一會，睡醒了再說！」

辦公室裡安靜異常，身為男人他們心裏都明白，一個男人想睡覺，要麼是累到極致，要麼是想逃避，沒有第三種選擇！

這時，赫瑞文似想到了什麼，「我馬上來給我二姐打個電話，讓她想辦法安排一下，三少必須要見一見那個姓秦的指導員，這也是埋在他心裏的一個坎！」

斐不完：「……」尼瑪的，坎太多了吧！

……

此刻的赫瑞言正坐在咖啡店裏，身旁是陸繹，對面是阮奕潔。

因為阮奕潔的要求，咖啡店清了場，所以店裏就他們三個人，放著悠揚鋼琴曲。

前妻，前夫，現任……場面一度很詭異。

陸繹開口：「阮奕潔，你有話就直說。」

「除夕夜打了電話，又掛掉的人，是你吧？」

話落，對著阮奕潔深不見底的眼，空氣忽的有種凝滯了的感覺。

她竟然能猜到！

陸繹沉默了兩秒，冷冰冰的聲音響了起來，「除夕夜，躲在暗處跟蹤我們的人，是你吧？」

赫瑞言先是一怔，再是一愣，隨即抱著胸看起好戲來－－似乎這些事情，她都不太清楚呢！

阮奕潔輕輕的「哦」了一聲，「二哥眼花了眼吧！」

「那你也一定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