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隊，火勢太大，我們的人進不進去。」沈鑫一身消防服，臉上都是汗。

「人都撤離出來了嗎？」

「基本都已經撤離，但還有ICU幾個重症病人和手術室的沒有出來。」

陸續皺著眉不吭聲。

「陸隊，趕緊拿主意。」沈鑫催了一聲。

陸續看了他一眼，語調有股說不出的悲涼，「沈鑫，宋年夕在手術室。」

「什麼？」沈鑫頭皮都要炸裂開了。

宋年夕不是應該在人民醫院嗎，怎麼跑鐵路醫院來了。

陸續拍了拍他的肩膀，「通知指導員，代替我指揮。」

「陸隊？」沈鑫反手按住了他，「那你呢？」

陸續愣了一秒鐘，「我去救她。」

「等下，我也去。」

陸續臉色變了變，同時屏住了呼吸。

片刻後，他答了一個：『好！』

話音剛落，周凡氣勢洶洶的衝過來：「陸隊，現場聞到大量工業酒精的氣味，非常刺鼻，懷疑是人為縱火。」

又是人為縱火。

陸續冷哼一聲，一把揪住周凡的前胸，「衣服，頭盔脫下來。」

「陸……陸……隊」周凡完全懵住了。

「脫！」

陸續大吼一聲，臉上的青筋根根爆出。

……

「宋醫生，病人胃部受損嚴重。」

「趙醫生，找到出血點。」

「宋醫生，出血點找到了。」

「我來。」

宋年夕低下頭，手上更加的小心翼翼起來。

有零亂的腳步聲靠近，小錢醫生衝進來，「宋醫生，趙醫生，手術室大門有煙霧滲進來。」

宋年夕猛的抬起頭，手心一片冰冷，心狂跳片刻，「用濕毛巾堵住門口。」

「有用嗎？」

「不知道，死馬當活馬醫。」

宋年夕回答的很乾脆，「這個時候就算想衝出去，也不可能了。趙醫生，咱們得快一點。」

不知道趙醫生藏在口罩下面是什麼表情，但眼睛卻是亮了又亮：「集中精神。」

手術繼續。

片刻後，小錢醫生去而復返，「宋醫生，都堵住了，剛剛接到電話，消防隊問咱們的具體方位，還有問……駕雲梯行不行。」

宋年夕一聽消防兩個字，莫名覺得呼吸困難。

她低下頭，讓自己冷靜一秒：「告訴他們，架了也沒有用，病人手術時間大概還需要半個小時左右。」

半個小時？

小錢醫生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那他們一定會被熏死的，一定會。

「我盡量把時間壓縮到二十分鐘，你告訴他們，先想辦法把病人救出去。」

宋年夕說完，低下頭繼續手術。

小錢醫生衝過來看了看病人的生命體怔，隨即跑到外間打電話……

……

火焰騰起，一時間空氣燙得嗆人。

「陸隊，已經和手術室的人聯繫上了，有一個病人正在手術，大約還需要二十分鐘時間。目前手術室只有少量的濃煙滲入，人都安全。」

陸續長長鬆了口氣，心想，這女人要是敢出點什麼事……他就是追到陰曹地府都要把人給追回來。

「裏面的醫生說，讓我們想辦法先把病人救出去。」

陸續用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抬頭看了眼一旁的沈鑫，兩人同進艱難的扯了下嘴角。

剛剛動完手術的重症病人，身上還插著各種儀器，要怎麼救？

「沈鑫，叫幾個人過來研究一下方案，讓醫院把急診的設計圖拿來，我在美國的時候，有過一例手術室救援，但病人傷得不重……」

話落，一個消防隊員驚慌失措的衝過來：「陸隊，急診室裏面還有一個活人。」

「什麼？」陸續心漏一拍。

「遠遠看像是個瘋子，不停的往地上扔汽油瓶。」

陸續咯噔一下，當即立斷，「找人喊話，通知警察，重新制定救人計劃。」

沒幾分鐘，原本還在踩踏現場的汪局頂著一臉的霜寒穿過警戒線。

「陸少，禮堂縱火案的監控出來了，縱火犯是一個四十六歲的中年男子，名字叫劉一發，是個癌症患者，他就在鐵路醫院接受的化療。」

陸續臉色驀地一變，「你們有他的照片嗎？」

「有，剛剛打印的。」

陸續拿過照片，又把望遠鏡對準急診大樓，來來回回看了幾下，才把望遠鏡放到汪局手裏。

「是同一個人。」

汪局頭皮一緊，趕緊抬起望遠鏡。

果然，身形、頭髮都是很像。

「他娘的，他自己得了絕症，也不能報復社會啊。」

陸續神色冷峻，「老汪，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必須給我製住那個人，手術室還有醫生和病人，一共四個，這些人必須活著出來。」

「行，分頭行動。」

汪局心裏罵了聲娘，咯鬼孫子的，抓住了，非得咬掉他一塊肉不可，害了多少無辜百姓啊。

……

「趙醫生，縫線。」

宋年夕說完這一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渾身上下被冷汗浸濕的像是從水裏撈上來的一樣。

不等她喘幾口氣，就看到厚實的鐵門口，濃煙慢慢滲透進來。

她驚得大喊：「小錢醫生？」

「宋醫生，你就是喊我老錢也沒用，手術室最外面一層，都是濃煙，要不是這門厚實，這會咱們都嗆死了。」

宋年夕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掏出手機，劃開來一看，全是陸續的未接來電，竟然有二十幾通。

她趕緊回撥電話，「陸續？」

「宋！年！夕！」

電話一秒鐘被接起，男人的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裏咆哮出來的。

宋年夕甚至有種錯覺，這男人會順著電話線爬出來，然後把她給掐死。

她摸了摸發燙的耳朵，「陸續，病人快縫合完了。」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重重的呼吸聲，然後又是從牙齒縫裏惡狠狠的咬出一句話。

「宋年夕，你給我老老實實獃著，哪都不要去，等著我來救你。」

……

陸續把手機往口袋裏一塞，戴上頭盔，大步走向急診。

他的身後跟著十幾個消防戰士。

火勢衝天，夾雜著各種劈裡啪啦的聲音。

汪局看著這群人義無反顧的走進去，血流倒流。

他沖著正在和縱火犯喊話的警察大吼一聲：「發出最後警告，讓劉一發立刻停止縱火，立刻停止，否則擊斃。」

「是，局長。」

就在高音喇叭喊出最後一聲時，那個縱火犯探了下頭，便消失在滾滾濃煙裡，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