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劇烈的痛意，頃刻襲來。

女人一個踉蹌，差點摔了出去，穩住身形的瞬間，立刻面色蒼白地連著後退了幾步。

呼吸微喘。

「夫人？怎麼了？」

汪蓮慌忙上前，扶住趙南湘。

後者微微搖頭，鬆開她的手，站定。

「還是不行啊.....」

趙南湘低聲感嘆，努力平復著方才的痛意。

已經下了盤山公路的車隊。

此刻，在顧明月的車裏。

顧遙耳畔，發間的淡粉色花朵，轉瞬有了些枯萎的痕跡。

顧明月側過臉瞧見，有些欲言又止。

想了想，假裝隨口問了一句：

「是趙姨給你別的嗎？」

少女點頭。

「她，梳頭髮。」

「別花。」

「我，她，女兒......」

少女眉眼，微彎，一句一句地道。

顧明月神色有些恍然，看著她發間的花，輕聲嘀咕了一句：

「她對你，倒是難得真心。」

也不知道是羨慕，還是感慨。

「不過這花......枯萎得太快了。」

顧明月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想到那個每次都冷著臉的女人，心情複雜。

能親手摺下花枝送人。

她果然沒有看錯趙南湘.....一時有些慶幸，沒有貿然地去找爺爺，或是同旁人說起她發現的秘密。

「掉了.....」

顧遙看著落在袖子上的花瓣，故作茫然地看向顧明月。

並蒂的花，其中一朵已經殘敗，花瓣鬆鬆散散地落了一地。

後者嘆了口氣。

伸手，起了個勢，念了一句什麼。

勉強讓僅剩的一朵花，維持著盛放的狀態。

「姐姐，厲害。」

少女高興地摸了摸剩下的一朵花，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容燦爛。

顧明月眸光微頓，又若無其事地挪開，再次落在發間的花上。

可惜了。

這麼美麗的花，卻沒辦法離開顧家須臾......

顧家。

「這麼快麽......」

女人拂過發間的手，微微有些僵住。

一小撮頭髮，就這麼飄落了下來。

青絲落地，眨眼便如落灰，消失在了地面。

趙南湘清冷的眉眼，瞬時便染上了幾分晦暗。

蟄伏的渴望，與反覆扎傷她的絕望，都如同一潭死水，在持久的暗無天日裏，漸漸失去了動力。

「你想，嗎？」

「想。」

「想，就，可以。」

想，就真的可以嗎？

她抬眼，看著顧家對面，遠處，深秋的光景。

銀杏樹，金黃燦爛。

更遠處，河流微湍，奔流至她看不見的盡頭。

「夫人，該回去了。」

汪蓮在身後，小聲提醒。

趙南湘嗯了一聲，突然抬手，指向遠處道。

「那邊，河道下遊，是不是有個鐘樓？」

汪蓮有些摸不著頭腦，偷偷看了女人一眼。

恭敬地回道：「那鐘樓半年前就拆了，聽說是有了新的規劃，還是咱太爺去看的風水。」

「哦。」

趙南湘轉身，像是驟然失去了興趣。

背後，顧家大門合上。

女人前行幾步，站在院子裏，緩緩抬頭，看向上方的天空。

飛過的麻雀，帶起呼的風聲。

眨眼，便沒了蹤影。

女人固執地看著天，眼眸裡，只剩下沉默的寂寥。

遠處長廊。

帶著眼鏡的男人，停在原地。

隔著園林花草，看著院子中心的女人，下意識按了按有些痛的胃部。

燒灼感，似乎蔓延到了心口。

有些酸澀，又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