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

解決完糾纏的鬼物。

顧長生回頭，就看到了這一幕。

少女系著紅色髮帶的手，似乎在瞬間，積蓄了強大的力量。

在邪物衝撞來的瞬間，一拳砸了上去。

爆發出強大的光暈，所過之處，鬼影頃刻灰飛煙滅。

顧長生被波及，差點被甩了出去。

他才將將穩住身形，想要上前去救人，便是一陣地動山搖，水浪四起。

顧長生最後的視野裡，只看到那幾乎渙散的少年身影，被身形單薄滿身是血的少女，緊緊地擁入懷裏。

兩人的身影，轉瞬，便在那強大的光暈之中，徹底消失了。

「小六——！小七！」

顧長生心中大駭。

立刻拍出一張飛行符，想要衝過去。

凌空一個浪頭，猛地拍打過來。

帶著強烈的陰煞之氣。

顧長生眼看著避水符快速變黑，燃燒殆盡。

隔絕水層的氣泡，砰——應聲破裂。

顧長生，整個人，都暴露在了水浪中，氧氣被奪走的窒息感立刻襲來。

意識模糊之際，他手裏的桃木劍，突然猛烈震動。

似有桃影紛飛。

有一道無形的力量，將他包裹緩緩托出水面。

緩慢，又小心地往露在水面之上，一張漂浮的木質長椅上行去。

無數陰煞之氣，啃噬著這股力量。

顧長生感覺到，自己開始緩緩下沉，熟悉的，久違的氣息，讓他眼眶一熱。

「夭夭.....」

他猛地睜眼，意識回籠。

藉著力量，撲到了漂浮的長椅上。

回頭，想要拽起那股力量時，只看到水面之下，漸漸暗淡熄滅下去的光。

被救回的顧長生，抱住手中的桃木劍，哽咽著久未言語。

「沒事了——！」

水浪落下。

水面漸漸平穩，開始倒回湖心。

許多逃過一劫的玄門中人，激動地大喊：

「那邪物沒了！」

「快，我們把這些殘留的鬼物和陰煞處理掉！」

「那兩個孩子呢，怎麼不見了？」

「糟了，怕不是.....」

下方人聲紛雜。

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被年輕弟子扶著，看向半空，連聲嘆息。

「這卦象的死意，竟是誰都沒討到好去.....顧家這兩個小輩，這般出色，從前卻毫無聲名，這一鳴，便成了絕唱。」

「行了，老頭子，趕快退後些，讓我們打掃收尾，還有這麼多奔逃的鬼物呢！」

七嘴八舌，比之先前的恐懼萎靡，全都振奮不已。

「小六......小七.....」

顧長生有些回不過神，拿出僅剩的飛行符，拍在身上。

飛躍到了湖水褪去的岸上。

他抱著桃木劍，壓抑著悲痛，但眉眼間的肅穆之色，難以掩藏。

其餘人見到他，都欲言又止。

有些欽佩，惋惜，還有......同情。

顧家連著折了這麼幾個優秀的小輩，實在是有些慘。

恐怕，顧家這一派，會徹底式微。

但這會兒，沒有人敢沾沾自喜。

畢竟，他們是撿了個便宜，由著那兩個小輩，救了他們的命。

先前對那少年身份的防備和質疑，這會兒眾人也默契地絕口不提，是人是邪，都不重要了。

反正，等出去之後，他們這些人，都是鎮守三塘鎮的功臣。

若說是得了邪物的庇佑，豈不是丟玄門眾生的臉。

這些人心思不一，顧長生覺得有些悲哀和心冷，獨自一個人走上了車，誰也沒搭理。

當局組織的負責人急忙忙過來，還算識趣，沒有再同他說些沒意義的場面話，只是感謝他和顧家兩個孩子，說對這次誅邪的功勞，表示當局一定會追授嘉獎。

顧長生說不出感謝的話，有些索然無味，徑直讓司機開車回顧家。

他坐在後座，直到車駛遠，離開三塘鎮後，才壓下帽子。

壓抑著聲音，默默地哭了出來。

「誅邪......」

顧家世代誅邪，可是卻是邪救了眾生，是邪救了他的命。

不管是如意。

還是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