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頭結束。

顧遙看著一臉欣慰神情的謝雲斐，眨了眨眼，啞著嗓子道：

「阿斐.....其實有件事吧，你得知道一下。」

少年微微蹙眉，糾正：「已經正式記了你的名入謝家，便該好好喚我一聲哥哥了。」

話音落下，卻見小丫頭那雙黑亮亮的眼睛裏，露出幾分與面貌極為違和的狡黠。

謝雲斐愣了愣，總覺得有些不太妙。

果然，小丫頭湊過來，暗測測地露出幾分怪笑：「阿斐，其實我今年.......十三歲了。」

這話無異於平地驚雷。

少年表情有些許怪異，默默掃過顧遙過分乾癟和瘦小的身形，滿臉寫著：這必不可能是真的。

「你看起來便是十歲，也有些不足......」

少年強撐著『長兄如父』的威嚴。

但他十二歲的生辰過了也不過數月，便默默有些底氣不足。

「唉，從小無父無母，日子極苦，找不到活路.....常常吃不飽穿不暖，所以才看著這麼小。」

顧遙默默雙手抬起下巴，語氣無比可憐。

謝雲斐就差聽哭了。

如果不是她補了一句：「所以，你是想我叫你弟弟，還是叫你阿斐？」

謝雲斐：「......」

明明看起來才這麼小小一隻，為什麼比他大？

先前，可是她自己叫他哥哥的，怎麼出了噩夢，就翻臉不認！

「啊，叫姐姐也不錯的......」

顧遙一出聲，少年便立刻從齒間憋出了一句：「.......叫阿斐。」

「好的，阿斐~」

顧遙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配合上那烏漆嘛黑和亂糟糟的頭髮，便越發慘不忍睹。

「.......」

少年看著看著，忍不住微微有些心酸。

面上瞧不出什麼別的神色，隻若無其事地看顧遙一眼，又默默嘆了口氣。

顧遙默默挑眉，謝雲斐還年少，並不能很好的掩飾情緒，他那個眼神，分明是被她此刻的尊容辣到眼睛了。

「阿斐。你這樣看著我，可是我此刻的模樣格外迷人.....？」

這句話從顧遙的嘴裏說出來，顯得毫無自知之明。

謝雲斐一時無言，隻默默移開目光，去看遠處的廢墟。

他確實被顧遙這副灰不溜秋的樣子考驗到了，心裏感嘆，謝家的人各個外貌不凡，少有這般，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房的孩子，竟然生成了這般。

他倒也不是嫌棄，只是覺得這世道，對這樣的孩子總歸是苛責一些，活得也更艱難一些。

「你過來。」

少年抬手微微招了招。

顧遙一臉茫然地靠近，少年默默身子後移，道：「轉過去，背對著我。」

?

顧遙皺眉：「阿斐，你是不想看我這張迷人的臉？」

謝雲斐唇角微抿，只是道：「你且轉過身去。」

他說完，便看到小丫頭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露出幾分無語的神色，輕哼著氣鼓鼓地轉了過去。

亂糟糟的頭髮，像是被糟蹋過的鳥窩。

「輸在起跑線上了就離譜.....」

顧遙磨著牙，這小子也是個顏控，那豈不是要糟？

「爸爸，您也別為難人小少爺了，您這模樣，在這方世界就算是見鬼，也比這好看。」007忍不住瞎說了一句大實話。

顧遙也很清楚，這副身體的長相，實在是毫無競爭力可言。

特別是在這修仙界，長得好看是平均水準，長得平平無奇已然是醜成了罪過。

正有些鬱卒，少年的手，卻突然撫上了她的頭頂。

顧遙下意識要轉頭，卻被那雙手微微用力地按住了。

「不用動。」

少年清朗的聲音響起。

一雙手，笨拙又小心地將散亂的發揪拆開。

顧遙感覺到動作，微微一愣，沒有再動。

謝雲斐，這個雙手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竟然在給她扎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