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苦，讀書累，讀書還很費油費，簡直比幹活都累。

自從他開始讀書，兩人都沒有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一個教得累，一個學的累，每晚燈一熄倒頭就能睡著。

看來最近忽略了這方面的運動，讓小笨蛋誤以為他失了雄風。

小笨蛋不僅看他挨打時幸災樂禍，水塘邊有墨蚊這不可控制的因素都怪他頭上。

她怕是忘了他的厲害，想爬他頭上拉屎。

回到家，徐海坤在屋裏點燃水蠟燭，幫她熏蚊子，然後拿著幾隻壓扁的風車出了門。

夏芊美撓著胳膊上的包，氣沖沖，「海海，你把我的風車都燒完啦！」

他給夏芊美做的風車，夏芊美一個不落的帶回家玩，然後被他一個不落的燒成了灰燼。

正在外頭點火做飯的徐海坤不以為意道：「吃飯重要還是玩重要？」

吃飯…風車…玩…餓肚子…

想了想，夏芊美默不作聲，眼睜睜看他燒了她的最後一個風車。

他不想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他們從縣城回來，他就像個閨女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苦讀書。

做飯就火需要樹葉，筍殼，乾草什麼的，不過撿這些東西太耽擱他學習。

為了（偷懶）節約時間，他靈機一動，用了現成的就火材料——風車。

方家。

方麗娟領走了兩個小侄女，剩下的人全坐在堂屋審問方麗群。

一個瘦精精的老婦人指著方麗群的額頭，「你怎回事，你曉不曉得今天外頭怎傳你的？」

「不曉得，我又沒出去。」方麗群被戳的脖子一下又一下地後仰。

另一滿臉褶子的婦人也瘦，兩個人有幾分相似，她一邊說話一邊噴口水，「你還敢出去，你出去得讓唾沫星子淹死，丟人現眼的東西！」

兩人說話聲大如鍾，在場的人都恨不得捂上耳朵。

方麗群不著痕跡抹了把臉，心裏火大，卻礙於眼前兩位是長輩而不敢發泄。

「大姑，二姑，我都二十四了，找到對象你們不該為我高興嗎？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我要嫁給英俊勤快有學識的知青，明明是為家裏長臉的事，你們一個個跑來罵我，是見不得我們家好？」

這兩個女人就是方富貴的兩個姐姐，當初才六歲的徐海坤被硬生生趕出去獨立的罪魁禍首。

大姑方翠芝顴骨高，一臉刻薄相，罵道：「你還要不要臉，長臉？你跟有對象的人鑽樹林，衣裳都沒穿被人捉個現行，你長的哪門子麻子臉？」

二姑方翠花眉骨高，臉盤小，說話脖子爆筋，「外頭的人說你是不要臉的小娼婦，想男人想瘋了才勾搭人家的對象，方家臉都被你丟盡了你還長臉。」

「我進樹林是…」方麗群本想解釋一下，不過聽完她們的話，她突然反應過來是因為她和趙毅之從樹林出來被人誤會，她才有了嫁給他的機會，所以此刻她萬不能說實話。

「他們罵我就罵我，又沒罵你們，罵我我喜歡。」簡而言之就是，罵我關你們什麼事。

罵幾句她就能嫁給趙知青，再難聽的髒話她都可以接受，罵兩句又不能少塊肉。

社員們罵她還不是因為他們誤會了，而她和他又沒解釋，所以有正義感的他們才越罵越凶。

她第一次覺得，這些捕風捉影的社員們是那麼可愛，罵的髒話是那麼悅耳動聽。

她已經被趙毅之要娶她的事，高興地沖昏了頭腦，想都沒想過她不解釋是因為她想嫁給趙毅之，而趙毅之不解釋又是什麼原因。

「你喜歡，我看你是皮子賤，我看下你臉皮有好厚？」方翠芝氣得伸手捏上了她的臉，「你要不是方家人我們絕對不管你，一出門就能聽到別人議論你，我們都臊的慌，方家怎麼出了個你這麼不要臉的東西。」

說完方翠芝拿起水盅往嘴裏灌了一大口水。

方麗群的臉本就還有點腫，被她一捏捏的生疼，她躲開方翠芝繼續捏的手，想和她們鬥兩句。

「我…」

坐在一旁事不關己的劉桂香，懶洋洋的開口，「兩位大姑姐是嫁出去的人，方家的名聲怎壞都連累不到你們，你們莫激動。」

「劉桂香，麗群他們從小死了親媽，她如今長成這個樣子，跟你這個後媽脫不了關係！」方翠花把怒火對準了劉桂香，「人都說後媽都偏心自家娃兒，我們也明白，自己的娃兒自己心痛，但是你教你的娃兒就教你娃兒，你教壞麗群是啥意思。」

劉桂香面對兩位大姑姐一如既往的指責，無所謂的笑笑，「我要說我沒教過她呢？」

擱剛加進方家那會，她沒摸清方家底細，沒掌握方家財政大權，甚至於方家兩個小孩抵觸她，她沒有話語權，那段時間會忌憚兩位大姑姐外，後來她就沒怕過她們。

她嫁進來本本分分，該上工上工，該做飯做飯，整天忙得腳不沾地，哪有哪空閑時間教導孩子。

方正旺和方麗群兩兄妹的任何事她都沒插手管過，更不曾自作聰明教導他們。

「你沒教，她沒親媽，難不成她親老漢兒教的？你自己的女兒怎沒幹這種搶男人的事，還說不是你教的？」

方麗群很討厭她姑姑們說話，句句都在嘲諷她，她咬牙切齒，「二姑是覺得我沒長腦殼，哪個教我我就聽哪個的？」

方翠花仗著自己是長輩，說話隻圖自己舒暢，想說什麼說什麼，也不怕晚輩生氣，「你本來就沒長腦殼，你要是長了腦殼會幹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我給你說，你這輩子都不用出門了，出去就有人喊你不要臉的小娼婦。」

呵，劉桂香心中冷笑，說話就說話，把她家娟兒扯上就不對了。

她故意說了句，「事情發生後方麗群沒出去，我是一天就呆在外頭，要到晚上才回來，我怎就沒聽到外頭的人罵她，我只聽到兩個大姑姐一進門就開罵。你說怎子偏偏那麼巧，他們罵的話你們都聽到了，難不成別人專挑你們聽得到的時候罵給你們聽的？」

意思就是別人罵沒罵我們沒聽到，到時聽到你們兩個罵的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