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真是不幸！」

「趙小姐那麼年輕漂亮，怎麼就忽然死了？」

「前天我還在街上看了趙小姐一眼，一轉眼人就沒了？」

「趙小姐可才十六歲啊！真是太可惜了！」

……

看熱鬧的人群聚集在一戶富貴人家的大門外，議論得十分激烈，惋惜聲裡還混雜著府裡傳出來的哭泣聲，顯然不是蒲秀才想要的高興事。

他有些掃興，準備離開，卻從嘈雜的聲音裡聽出了幾絲異樣。

旁邊，兩個相貌猥瑣的潑皮在小聲的嘀咕。

「你知不知道趙小姐是怎麼死的？」

「你知道？」

「嘿！我跟你說，趙府的下人說，趙小姐是被妖魔害死！」

「你胡說什麼？這應城之中，朗朗乾坤，豈會有妖魔？」

「不信？你若是看到趙小姐的遺容，就不會怎麼說了？」

「怎麼，遺容有問題？」

「當然！趙小姐身前美貌絕倫，是應城四大美人之一。死後遺容……遺容卻是蒼老不堪，滿頭白髮！」

「真的假的？不可別亂說！」

「誰亂說了？」

……

蒲秀才聽著越來越離譜的議論聲，皺了皺眉。

這兩個人說的若是屬實，那麼這位趙小姐的死恐怕真有問題。

他想進去看看，但趙府大門緊閉，顯然是不想見客，將所有人都擋在外面。

隨著時間的推移，趙府大門前的人越聚越多，其中不乏秀才公子，都是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顯示這位趙小姐魅力十分驚人。

蒲秀才搖了搖頭，又看了一會，趙府的大門始終緊閉，他就息了摻和的意思，轉身回客棧。

回到客棧，先餵了大白魚大白一道水字元，他開始作畫。

說起來除了在千機圖裏，蒲秀才已經有很久沒有畫畫了，但是他的畫技卻每天都在進步，一日千裡。

現在究竟能畫成什麼樣，他自己也不知道。

拿出筆墨，鋪上畫紙。

蒲秀才略作沉吟，就開始動筆。

一旦開始作畫，他的心神便投入到了畫作之中，絲毫不覺時間的流逝。

再停筆，已經是傍晚。

而桌上的畫，已經完成了一半。

這種速度看似慢，實際上已經很快了。

一幅大軸畫，若是尋常人來畫，日日精描，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

蒲秀才能在兩天內完成，已經堪稱驚人。

畫畫不僅耗心力，更是一件體力活，他體力充沛，心力飽滿，都大大超過尋常人，才能如此。

將畫了一半的畫細細看了一遍，蒲秀才沒有繼續畫下去，又切了一大塊魚肉，讓客棧老闆烹飪。

用過餐，他拿出書，開始溫習。

這一次來應城，主要就為了收集聲望，其中又以鄉試這條路線為主，自然不能鬆懈了學業。

他不但要中舉，而且還要奪得頭名，拿下解元的名頭才行。

原本，蒲秀才雖然有信心中舉，但對奪得解元名頭卻沒有太多把握。

但今時不同往日，自從他得到天闕筆之後，開始修鍊千機圖，排除神通道符，畫技的進步最大，其次便是經義上的學習。

心力的增長，帶來的記憶力、理解能力、思考速度等等方面，也隨之以驚人的速度進步。

可以說蒲秀才早已超越了普通人，進入到了尋常人難以想像的境地。

以這種能力去學習科考學業，自然進步神速，事半功倍。

當然，也不是臨考前這幾天的臨時抱佛腳，而是一直以來，他從未放棄過學業。

現在，是收穫成果的時候了。

……

第二天，蒲秀才照例畫那幅未完的畫。

畫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來。

樓下巨大的喧嘩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蒲秀才也沒有生氣，用鎮紙壓好畫紙，關上門下了樓。

一樓的大廳裡，幾乎坐滿了食客，三教九流，各色人物，都陷入了激烈的爭吵中，巨大的聲音幾乎要將樓頂都掀開。

「客官！」

客棧老闆第一時間迎了上來，神色緊張，「今天客人多，驚擾了您……」

「沒事。」

蒲秀才擺擺手，「上一壺酒，我隨便坐坐。」

「小二上酒！」

客棧老闆長舒了一口氣，連忙領路：「您這邊請！」

蒲秀才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揮手讓客棧老闆退下，悠悠倒了一杯酒，聽著四周的食客的談話。

「誒！好好的應州城，怎麼就混進了鬼怪！」

「不用怕，鬼怪殺的都是美女！你一個糟老頭，鬼怪都不稀罕找你！哈哈！」

「你這人！趙小姐、戴小姐都是我應城的絕代佳人！你怎麼能這麼說她們？」

……

蒲秀才舉杯的動作一頓，呢喃道：「又死了一個？」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皺了皺眉，有些不適應這刺激的味道，把杯子放下，繼續聽四周食客的議論。

「這兩位絕代美人都死得淒慘吶！嬌顏化作枯骨，青絲成白髮，莫非是被那鬼物吸了陰氣？」

「很有可能！那趙家還在隱瞞，不過戴家的戴老爺已經報了官！」

「報官有什麼用？官老爺只能在我們這些人面前顯顯威風，哪能管住那些鬼物？」

「別瞎說！戴老爺發話了，請高人奇士前往府上驅邪，重金相酬！」

……

聽到這裏，蒲秀才沒有繼續聽下去，轉身回屋，繼續集中精神畫那幅畫。

中午時分，這張拜帖畫總算完工。

他將畫收好，找來客棧老闆，讓他派人送去王承平府上，自己則拿著觀世鏡劍出了門。

走上大街，蒲秀才感受到城裏與昨日截然不同的氣氛。

昨天討論最多的還是旖旎的青樓五色船，今天就變成了令人惶惶不安的鬼怪殺人事件。

如今的世道，死人絕不是稀奇事，鬼物殺人或許不常見，但也不少。

只是死的人都是絕代美人，二八少女，就有些古怪了，令話題迅速火爆起來。

蒲秀才搖了搖頭，向路邊攤販問了戴府的位置，就直奔而去。

這是一個機會。

眼下全城討論，人人心慌，他若是能出掉罪魁禍首，定然能讓名聲大震，收割一波聲望。

與之相比，暴露身份也就沒有那麼不可接受。

雖然這樣想或許有些目的不純，但只要解決問題，又何嘗不是功德一件？

蒲秀才走在人群之中，默默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