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千機圖》第一百一十七章交戰
應州城外城。雖然外城裏城的防備已經加強了許多,但此時夜色已深,再加上天氣酷寒,守城的兵卒多數已經蜷縮成一團,機靈的更是躲進避風的角落,苦挨過夜。
一陣風突然襲來,牆頭上憑空多出兩道人影,正是蒲秀才和宋玉扮成的韓大佑。
「就在這裏吧!」蒲秀才環顧四周,低聲說道。
宋玉點頭,沒有說話。
兩人並肩而立,靜靜地站在黑暗中,似乎在等什麼。
半盞茶後,一道火光從城裏衝上天空,然後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四道遁光,齊齊升上天空,向城外飛來。
蒲秀才不知何時已經抬起了頭,看著飛來的四道遁光,自言自語道:「來了。」
「一位司使,三名幽人。」
宋玉也抬起頭,語氣悠悠地說道,「都是第三階的修為,不過司使的修為往往比幽人高出一兩籌,應該在第三階巔峰境界。」
「這就好。」蒲秀才不憂反喜,「實力越強,對上五色樓的勝算越大。」
宋玉點頭贊同。
說到底他們無論與洪元長還通幽司都不是敵人,五色樓才是雙方都想消滅的對象。
這也是正道與邪道的區別。
邪道,人人得而誅之。
正道,人人聞而助之。
這不僅僅是善與惡的問題,更是天然的立場規則,是人心所向。
而人心之力,對修行者是實實在在的助力,可以輔助修行。
剿滅了五色樓,對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場收穫巨大的勝利。
蒲秀才望著那四道顯眼的遁光越來越近,開口道:「可以撤退了。」
天闕筆一劃,一股旋風憑空而生,卷著兩人向江邊飛去。
這番舉措終於驚動了守城的兵卒,一名校尉從地上彈身而起,反射性地呼喊道:「什麼人?」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天上就傳來一聲大吼:「妖人,哪裏走!」
伴隨著一聲尖銳的風嘯,一道雪亮的刀光劃破長空,斬向駕風而逃的蒲秀才和宋玉。
蒲秀才不慌不忙地抬手,天闕筆揮動,幾十道金色線條在夜空中乍現,編織成風字元。
狂風呼嘯,月牙型的巨大風刃如猛獸般躥出,撞在凜冽的刀光上。
轟!
一聲巨響,剎時間罡風四溢,風勁與刀氣瘋狂肆虐,向四面八方鋪開。
所過之處,無論是泥土還是堅石,都留下一道道深刻的劃痕和無數窟窿。
「走!」
蒲秀才恍若未覺,速度絲毫未減,他擋在宋玉身後,心力撐開,繼續向前沖。
風勁、刀氣雖然厲害,但一接觸心力,立刻如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哼!」
同樣被餘波阻擋的梁司使長刀一豎,刀身極速漲到數倍,好似一道門板般將風勁、刀氣阻攔在外,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火星四濺。
一道火光隨後趕到,化作一名倩麗女子。她神色冰冷,雙臂高舉,快速晃動那一對臂環。
「追魂環!」
臂環發出嗡嗡的顫響,無數環影飛出,鋪天蓋地向尚未走遠的蒲秀才和宋玉砸去。
「嘿嘿!雕蟲小技!」宋玉偽裝而成的韓大佑猥瑣一笑,豎掌一劈。
轟!
這一掌劈出前普普通通,毫無異相。
但手掌落下時,卻在空氣中掀起狂風駭浪,罡風凝成實質的牆壁橫推過去。
那些臂環虛影砸在上面,除了幾點漣漪,竟然絲毫阻擋不住。
嗡!
第三道火光落地,化作拄杖的老者。
他神情嚴肅,重重一頓手中拐杖,低喝道:「地龍翻身!」
拐杖落下,實質的地面好似變成了流動的液體,漣漪掀起,傳出一聲沉悶而悠長的咆哮。
轟的一聲巨響,一道由泥土塑成的蛟龍衝出大地,撞在罡風之牆上,掀起無數的灰塵,遮蔽了天空與視線。
嗡!
第四道遁光落地,化作一名手持羽扇的中年人。
他揮動手中的羽扇,高喝道:「哪裏逃!」
羽扇發出亮眼的清光,伴隨著一聲嘹亮悅耳的清鳴,一頭模樣優雅的巨鳥虛影在半空中成形,雙翼一振,就將前方的煙塵迷障吹開。
這頭似青鸞的丈許長鳥影再次振翅,筆直向蒲秀才兩人追去,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但蒲秀才早有準備。
有宋玉擋住倩麗女子的漫天臂環,他有充足的時間再畫一道風字元。
風字元一出,再次掀起劇烈的狂風,凝成銳利難擋的風刃,斬向青鸞虛影。
這道虛影似乎能察覺到危險,富有靈性。
它尖嘯一聲,探出雙爪抓住半丈長的月牙風刃。
沒有去看這一道道符的戰果,蒲秀才抓住宋玉的肩膀,低喝道:「走!」
他身上盤旋的風息再次湧動起來,變成巨大的推力,托著他們像羽毛般飄遠。
與此同時,半空中那道青鸞虛影慘叫一聲,被鍘刀似的風刃斬成兩截。
中年人悶哼一聲,手中羽扇上掉落一根長羽。
他面露惱怒之色,就要再次揮動羽扇。
一道人影忽然攔在他面前,斬出一道匹練般的森冷刀光,寒煞之氣逼人,令人毛骨悚然,仿空氣佛都要被凍結。
呼嘯而來的風刃速度徒慢,摧枯拉朽般被刀光斬碎。
「多謝司使。」中年人一拱手,就要再次追上去。
「算了!」青年司使還刀入鞘,伸手攔住他。
「這……」不知是中年人,其他兩名幽人都面露不解。
「讓他們去。」梁司使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單手提刀轉身返回城中。
三名幽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不解,但誰也沒有說什麼,都默默跟上青年的步伐,回返城中。
……
江堤之上,正在疾速奔逃的蒲秀才和宋玉忽然停了下來,後者若有似思道:「看來你的計劃奏效了!」
蒲秀才搖了搖頭,平靜道:「洪元長知道怎麼做。」
「他是一個聰明人,能坐到翰林的位置,不是偶然。」
宋玉點頭,隨即又搖頭,惋惜道,「可惜的是,儒門修行講究心誠明性,如此功於心計,他恐怕終生難破不惑境界,無緣洞玄了。」
蒲秀才心裏一奇,感興趣道:「哦,還有這種說法?」
「你連這都不知道?」宋玉翻了個白眼,用一種奇特的目光看著他,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修鍊到現在的修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