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好鋒利的劍！」

戴著鐵鏽王冠的鬼影率先開口，它形體修長，通體泛著淡淡的藍光，與其它灰色鬼影區別明顯，「一劍就把死骷髏劈成了兩半，魂飛魄散……嘻嘻，死骷髏還經常說自己是什麼玉骨呢！無頭，這把劍可比你的快多了！」

「噗！」

腰跨巨劍的鎧甲騎士沒有說話，座下的馬卻打了一個響鼻，嗡嗡開口道，「這柄劍……歸我了！」

「你說歸你就歸你啊？」

兩頭三臂的屍妖上前一步，左側的狼頭陰森森開口，「老子也很喜歡！」

右側的虎頭開口，聲音低沉霸氣：「誰殺死他，劍就歸誰！」

「嘻嘻……我不跟你們爭！」

鬼影嗚嗚怪笑起來，「我只要他的靈魂，不，兩個靈魂都要……我聞到了香味，都很甜美！吸溜！很久沒有遇到這麼可口的靈魂啦！」

「噗！」

無頭騎士座下的不死馬再次打了一個響鼻，聲音僵硬生澀，「既然陸吾你也喜歡，我就讓給你！」

「哼！」

被稱作陸吾的妖屍兩個腦袋同時開口，一個陰險，一個霸道，「何須你讓！」

「既然你不要……」

無頭騎士調轉馬頭，馬目猩紅看著鬼影，「陰魘，都讓給你！」

妖屍陸吾沒有說話，四顆眼珠也盯著鬼影陰魘。

「嘻嘻，你們兩個膽小鬼！」

鬼影陰魘在半空中飄來飄去，嘲諷起來，「那個拿劍的半妖術法可是很厲害呢。還有另一個陰影半妖，兩個加在一起，我可不敢招惹，一不小心說不定就被他們打死了……」

「既然如此……」無頭騎士扶正馬頭。

「一起出手！」妖屍陸吾道。

「嘻嘻……其他事後再分！」鬼影陰魘道。

三隻鬼物四張嘴一同開口，號令群鬼，「找到他們！」

「是！」

鬼群瑟瑟發抖，一鬨而散。

……

……

破舊的石塔前，地上的一層淺淺的倒影忽然像水一樣蠕動，擠出兩道頭戴三角帽的怪異身影。

正是蒲秀才和藍妖。

蒲秀才氣喘如牛，神色警惕地打量了四周一眼，微鬆一口氣，但手中古劍仍舊握得很緊，問身旁同樣在微微喘氣的藍妖：「你確定它們不會追到這裏？」

藍妖不說話，默默走進石塔。

蒲秀才翻了一個白眼，跟在後面。

石塔內一切如常，藤蔓依著牆壁，光線在地面最中間形成一個完美的圓。

一人一妖靠著牆壁坐下，都沒有說話，默默恢復體力。

剛才一連串的追殺可謂是驚險至極，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條。若非關鍵時刻殺死那隻骷髏鬼物打破了包圍圈，他們恐怕還在逃亡。

算起來，除了在荒原上獵獸，這是蒲秀才第一次真正的戰鬥。

之前人間的兩次驅鬼之戰，雖然也驚險，但真算起來都是躲在後面丟字元。

今天不一樣，今天是手持古劍，真正的面對面剛！

生死只在一瞬之間，驚險刺激至極，跟以前任何挑戰都不在一個檔次。

蒲秀才回想起來，既覺刺激也感到慶幸。

在向那隻骸骨鬼物衝去的時候，他沒有想到自己能一劍就斬殺它。

蒲秀才只是自信那隻骷髏鬼打不破他的明字元金身，以傷換傷絕對不虧。

沒想到……

只能怪劍太利。

蒲秀才摸著藏在懷裏的古劍，心裏感嘆一聲。

他有些得意，但心裏也有很多疑惑。

這些鬼為什麼要追殺自己和藍妖？難道僅僅只是因為夜晚外出？

而且追殺自己和藍妖的那些鬼物，大部分都在鬼王院子裏見過，難道是鬼王的命令？

只是如果是鬼王的命令，大可以直接在大殿裏就動手。

還有，鬼王竟然是人化成的鬼物，卻統領了整個妖鬼鬼界。

不是說妖都已經很久沒有人類進來嗎？難道鬼王是上古時那批修士中的一員？

……

蒲秀才苦思冥想，但信息太少，一無所得。

他瞥了倚坐不動的藍妖，準備開口。

不恥下問，這是讀書人最基本的品質。

彷彿有他心知一般，藍妖沙啞的聲音響起：「鬼王，冥眠。」

蒲秀才精神一振：「冥眠？」

藍妖繼續道：「冥眠很久以前就是鬼王，統帥妖都所有的鬼

物，但很少有妖知道，冥眠並不是妖鬼，而是人鬼，他身前是人類而非妖族。」

蒲秀才自言自語：「果然……但妖界沒有人類能進來，難道它是那批被困在妖界的古修士？」

「或許是，或許不是。」

藍妖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最早的記載，三千年前它就是鬼王。」

「它活了三千年？」

蒲秀才嚇了一跳，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說法有毛病，改正道，「我是說它死……不，它存在了三千年？鬼都能存在這麼久嗎？」

「它是例外。」

藍妖的聲音雖然很難聽，但很有耐心，「鬼是生靈死後所化，不拘人、妖、獸、靈皆有可能在死後變成鬼，但大多鬼物在成型之後不久，就會自動消散。」

「只要一些怨念、意志、精神強大的鬼物，才能抵擋住天地陽氣的消磨，長存於世。」

「也正是如此，妖界沒有太陽，陽氣稀薄，陰氣濃鬱，才會產生這麼多的鬼物。」

「但是再強的鬼物，也還是會隨著時光，被消磨意志、形體，最終徹底消散。這段時間，很少會超過一千年。」

「所以，冥眠是個例外。它也是最強大的鬼物，才能讓萬鬼奉它為王。」

「最強的鬼。」

蒲秀才念叨著這幾個，感受著其中的分量，忽然問，「和妖王相比呢？」

藍妖沉默良久，道：「左遺不是它的對手。」

「這麼厲害！」

蒲秀才眉頭一皺，沒有去問藍妖為什麼肯定鬼王更強，而是道，「和你相比呢？」

藍妖更加沉默了。

蒲秀才小心翼翼問：「那你和妖王相比呢？」

藍妖繼續沉默。

蒲秀才苦澀一笑，頓時感覺上了賊船。

他現在已經看了出來，藍妖要對付妖王，但現在似乎連鬼王都得罪了。

一個便打不過，兩個加一起，還有大波手下，這不是死路一條？

蒲秀才心裏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