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留仙緩緩收起天闕筆，此刻目光灼灼，堅定地看著常青，哪裏還有一絲猶豫躊躇？

只不過眼底深處，多了一絲沉痛罷了。

不管怎麼說，在剛發現小喬就是青喬的時候，他是真的非常激動。

而現在，不過是空歡喜一場罷了。

得到這個消息，就是蒲留仙也不免內心相當失落。

不過這些蒲留仙自然是不會表現給常青這個小妖王看的。

而此刻在經過無數次不甘心的確認之後，常青終於從剛才的那種難以置信的震驚中緩了過來，漸漸冷靜了下來。

「不愧是天闕筆的主人，果然相當不凡。」

常青見被發現了，也終於不再偽裝，看向蒲留仙有些不甘地問道：「可有一點我很不解，你是怎麼發現我的？而且還識破了我的真實身份？我好像並沒有露什麼破綻，而且以我的偽裝，外加這六欲七海大陣，應該完美無缺才對，你是如何看破的？」

這件事是壓在他內心的一根刺，即便他們即將展開大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他也很想在此之前弄清楚，否則他不甘心。

要知道這八百年來，他自認偽裝天衣無縫，這還是頭一次被如此完全的揭破，一點隱藏都沒有。

他必須承認在這一點上他輸了，而且輸得一敗塗地，可他不想連自己輸在哪都不知道。

他對這種關於偽裝一道的事情彷彿有一種異樣的執著，如果不弄清楚，恐怕他今天即便是勝了，成功殺掉蒲留仙，可這件事也會像一根刺一般插在他的內心，攪得他不得安寧。

蒲留仙聞言摸了摸下巴，緩緩開口道：「唔，從哪說起呢？」

「從頭說起！」常青立馬近乎強迫式地開口，「反正這裏除了咱倆，不會有人來。你我終要有一戰，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將所有話都說清楚，再做最後的決戰也不遲！我想就算你識破了我，可關於一直以來的許多事情，還有這山，也肯定有許多不了解吧？待會決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們誰都不想做一個糊塗鬼。」

常青的話說到了蒲留仙的心坎之上，他也的確對有些事情十分好奇，不弄明白也相當不放心，故而也是點了點頭。

他此時也不著急和對方立馬決戰，畢竟在修為上，自己還是略低一籌。

他已經看出，小妖王此時真正的實力，已經是妖王中期，而且還是早入中期很長時間的那種。

而他剛才在識破對方的時候，忽然間又多得知了一個秘密，他也要在此之前消化掉它，來為自己增加勝算。

「好，那就從頭說起，從我們見面說起。」蒲留仙笑了笑，隨便找了一棵桃樹，背靠著坐了下去。

「從一開始，我就對你懷有戒心，故而一直對你有所提防，從未消退。」

常青聞言瞳孔一縮，有點不太明白地問道：「為什麼？我記得我當時的偽裝很完美，不應該會露出破綻被你發現。」

回想當日在宋家的情形，常青處處得體，又不至於鋒芒太盛，完全是一個謙謙君子，並無一絲不妥。

蒲留仙搖了搖頭，開口道：「就是因為太完美了，所以才讓人感覺到彆扭。你最大的失策，就是你的表現一切太正常，太完美。這個世上不會有如此完美的人存在，所以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裝的。

「不過當時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從哪來，有什麼目的。故而我沒有把你和這些黑衣人聯繫起來，只是我不太喜歡你這樣的人，你這種人內心過於深沉，故而我刻意不想和你靠得太近，可你後面卻偏偏要貼上來。」

常青聞言神色一滯，仔細咀嚼著蒲留仙的話，最終點了點頭：「受教了，看來是我的表現太過了，過於完美也是最大的破綻，受教了。」

蒲留仙不在意對方的恭維，同樣也有些疑惑開口：「不過我不太明白的是，在血煞大陣之中，你為什麼會救下月喬，而在月喬突破之時，又為了派人干擾她，而最終你又出手保下她？」

這是他到現在為止都還想不明白的事情，不管他怎麼想，都摸不透這常青到底是怎麼想的。

「很簡單，」常青滿不在乎的開口：「在前期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接近你。從知道你攜天闕筆出世以後，我就開始計劃了。包括那場沒有結果的陷害，其實不過是為了讓我獲得你的好感，靠近你的契機。只有靠近你，取得你的相信，和你成為朋友，才有機會找到你的弱點。」

當日他也有所發現，蒲留仙似乎對他頗為提防。

為了更加順利地接近蒲留仙，他特意在血煞大陣之中尋到月喬，並救了對方一命。

對於蒲留仙和月喬之間的關係他看得清清楚楚，沒有什麼比「捨命相救」蒲留仙的摯友，更容易獲得蒲留仙好感的機會了。

反正血煞大陣對他來講根本沒有什麼影響，他隻當將計就計了。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蒲留仙竟然將最後一擊讓給了月喬，令月喬有了突破的契機。

一個三階的月喬他並不在意，可蒲留仙身邊多了一個四階的高手，就將是他計劃的阻礙，將為他對付蒲留仙多添一個麻煩。

故而他臨時決定，派出北夷那邊的死士在他的掩護之下潛入宋家，試圖干擾月喬的突破。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原本以為那些死士憑著他們的合擊陣法干擾月喬綽綽有餘，不想被蒲留仙所阻。

而且他在暗處很清楚，蒲留仙雖然憤怒，卻始終沒有慌忙，也就是說其還有底牌，在守護住月喬的情況下，幹掉這些死士。

他已經知道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況下，此次刺殺必定失敗。

權宜之下這才出手相助，畢竟在之前他已經透露出對這些黑衣妖人有仇，並一直追查的事情，如果遇到黑衣妖人而不出手，那麼暴露的可能性將會大增。

蒲留仙聞言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沒想到這麼看似簡單的一件事情，其背後的心思竟是如此一波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