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犀拿起五六個饅頭，往院門上來。那兩個和尚只聽見小姑娘喊哥哥，等了這麼一會兒，一直也沒有看見有個半男人出來，又抬起腿要進院子裏來。小犀拿著饅頭正好過了影壁牆，連忙攔住兩個和尚，說：「二位大師請止步，家裏就只有這幾個饅頭了，師傅們都拿了去吧。」說著把饅頭往二人手上塞去。這一刻兒，那兩個和尚也不理會什麼饅頭，直接從小犀的身邊走過去，過了影壁牆，要進正房來查看。小犀抱住饅頭也追了回來。

凝月像是中了邪，猛地從西廂房裏跑了出來，直直地看著小犀手上拿著的饅頭，沖了上去，撞了小犀一個趔趄。小犀手中的兩個饅頭掉在地上，凝月蹲在地上，撿起掉在地上的饅頭。那兩個和尚看了一眼凝月，很是不以為意，抬腳就要進正房，小犀跑上前去，說：「大師們快不要進去了，裏面躺著的是老夫人，病氣重的很，怕是要過給兩位大師。」

兩個和尚不聽，走進正房，看見的是一個白髮散亂，皮包骨頭一樣的糟糕老太婆躺在臥榻上。其中一個和尚直接上去搖醒老婆婆，老婆婆兩眼無光，上氣不接下氣使勁地喘息著。另一個和尚站在一旁，仔細觀察著臥榻上的老太婆，好一會兒，也沒有看出端倪來，用眼看向同伴，搖了搖頭。兩人撇下老婆婆，又挨個屋子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小院裏再也沒有其它什麼旁的人了。二人把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凝月，向凝月這邊走了過來。

凝月傻傻地啃著手中的饅頭，吃得正帶勁，口水和饅頭渣滓一起從嘴角上掉了下來，把衣裳的前襟弄得濕臟一片，二人伸手就要來抓凝月的肩頭。凝月一點也關注身邊的兩個大和尚，眼睛直直地看著小犀手中的饅頭，又一次沖向了小犀。這一回，小犀手中的饅頭全部散落在地上。凝月還像是餓得忍不住，蹲在地上，撿起饅頭還想要再吃，口中還在癡癡地說著：「饅頭，饅頭…我想要吃饅頭。」

凝月抓住地上的一個饅頭，才要拿起來，其中一個和尚，上前一腳就踩住了凝月的手，凝月手中的饅頭掉在不遠的地上。凝月佯裝尖叫起來，抬起頭，眼睛裏面全是精光，聲嘶力竭地喊說道：「饅頭，我的饅頭，你賠我的饅頭。」說完，又看著小犀，像是宰相小犀求助，傻傻地咧著嘴說：「姐姐，饅頭沒了，我的饅頭沒了。」說著，使出蠻力想要把手從和尚的腳下拽出來。那和尚使出全力晃動腳掌碾壓凝月的手背。凝月疼痛難忍，哭泣的聲音更大了。

另一個和尚看著凝月，用腳踩了踩地上的一個饅頭，挪開腳，撿起踩碎的饅頭遞給凝月，凝月看見是個稀爛的臟饅頭，咧開嘴要哭，那個和尚佯裝要扔掉饅頭。凝月蹭的一下從和尚的腳下拽出自己右手，站起身來，搶過臟爛饅頭，跑到角落裏，狼吞虎咽起來。

兩個和尚看了，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和尚氣急敗壞地說：「什麼破爛消息，害得你我兄弟白跑了這麼一趟。」另一個和尚看著凝月胡亂吃完了饅頭，勸說到：「兄弟，我看著不像，咱們回吧。」先頭的那個和尚看了一眼小犀，想要動手動腳，另一個和尚連忙勸說道：「兄弟，這裏是晉州，我們兄弟新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還是快些走吧。」先前的和尚才停了手，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院門去了。

小犀趕緊跑去關住院門，放下門閂。回頭再看凝月，凝月正想吐出口中的饅頭，小犀拿來了白水，讓凝月漱口，歸置好了，凝月說：「妹妹，我們快些離開這裏，要是那兩個和尚回頭再來，我們就走不脫了。」小犀說：「姐姐，我去收拾東西。」

凝月說：「辛苦小犀妹妹了。」小犀說：「老婆婆怎麼辦？」凝月說：「照進兄弟會照顧好婆婆的。」小犀嗲了點頭。凝月在自己臉上抹了些土灰，滿麵灰白，眼睛裏沒有一絲神采。二人又都換上男裝，身上隻帶了很少散碎的銀子，走出半邊街小巷，往西城門來，想要去晉州城西的郊區。

到了城門口，小犀拿出牙牌遞給守城的兵士看。兵士見她二人沒有行李物件，凝月還有些呆呆傻傻的，也就不放在心上，只看了一眼牙牌，就問說：「你們出城幹什麼去？」小犀上前說：「軍爺，我們要去王家莊。」兵士一聽他二人要去王家莊，來了精神說：「最近去王家莊的人不少。」

小犀不敢接話，兵士又問：「你二人去王家莊做什麼？」小犀連忙回答說：「我們有個哥哥在王家莊裡看管著蘋果樹。現在蘋果剛好熟了，哥哥叫我們去幹些摘蘋果的活兒。」兵士又看了看他二人身材不夠壯實，尋思著宅蘋果也不是累人的活兒，有些痛快地說：「這活兒你們倆倒是也能幹得。」

兵士拿著牙牌在另一隻手上敲了敲，又看了看他二人後，內心掂量著她二人應該不是官府要捉拿的人犯，就把手中的牙牌遞還給小犀，說：「你們二人回城的時候，別忘了給咱爺們兒捎帶上幾個蘋果回來，也算是你們有心了。」小犀連忙接過牙牌，說：「軍爺放心，我們回城的時候，一定給軍爺們帶些個蘋果來。」說著就和凝月一起出了城門。

凝月二人出了城門不大一會兒，從城內來了一隊人馬，為首騎馬的是個壯漢，看著城門口上的兵士，說：「兄弟，此刻兒有什麼情況沒有？」兵士回話，說：「沒有。」大漢又說：「兄弟仔細排查，不要放走了可疑之人。」兵士笑說：「大哥，放寬心吧。」

大漢還是不放心，跳下馬背說：「兄弟，仔細出城的婦人。」兵士說：「大哥放心，兩個月了，一直也沒有看見上面交代下來的那樣的婦人。」大漢說：「兄弟，上面交代下來的這個人至關重要，咱們兄弟心中明白就好。」兵士說：「大哥放心。」大漢騎上馬，往北城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