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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情入君懷》九十三
那門子還在猶豫,只聽那邊牢房內,朱掌櫃喊說道:「差爺,差爺,勞煩差爺辛苦跑這一趟,我是『榮恩堂』的朱掌櫃,差爺跑這一趟,得了空,軍爺選地方,我請差爺喝酒。」那門子蹩腳走到關著朱掌櫃的牢門前,看著朱掌櫃,陰陽怪氣地說:「哎呦,這不是朱掌櫃的,今天是什麼好日子,真是稀罕少見;往日裏,知縣大人請了你兩次,你都說身上不好,不來;怎麼今天不請自來了?」

朱掌櫃恭敬地說:「差爺,差爺,之前小老兒沒來,真是身上不好;如今,巧也不巧的,小老兒也進了縣衙,還請差爺照顧一二。」門子說:「好說,好說;朱掌櫃,咱們本就不該是外人;行了,有朱掌櫃的這句話,今天,我就去一趟『神童山莊』,也去認識認識『神童山莊』的連大管家。」說完,拿著束帶一瘸一拐地走遠了。

凝月說:「多謝老先生出手相助。」朱掌櫃說:「夫人客氣了,這算不得什麼大事,老朽心甘情願為夫人做這件事兒。」凝月接著問:「老先生可是帝師朱老先生的什麼人?」朱掌櫃說:「朱老先生是老朽的堂兄!」凝月說:「如此,也就說得過去了。」

只聽那「小大人」興緻勃勃地開口說:「太傅大人極是喜歡自己做墨,老掌櫃可有太傅大人自製的廣膠油煙墨。」凝月一聽他說到太傅大人,心中一驚。凝月心驚,不是別的什麼原因,只是因為太傅朱旭是當今中興皇帝的老師,世人都尊稱他為帝師朱老先生,倒是極少有人稱呼他為太傅大人的。這「小大人」脫口就稱朱旭為太傅大人,凝月覺得不同尋常,心底不由得又為這個孩子的安危擔憂起來。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凝月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只見四五個公差簇擁著一個戴黑帽子,穿紅色袍子的官府走來。這些人先是走到朱掌櫃這一邊,只聽有個聲音說到:「這是本縣的縣令。」朱掌櫃等人連忙跪在地上,低著頭說:「小人給縣令大人磕頭。」

凝月看見那個縣令用手指指著朱掌櫃等人,漫不經心地說:「你們幾個,每人拿來二十兩銀子,今天的事,咱們就算了了。」說完,又似乎是有些為難地說:「這裏可不是白養活你們這些閑人的地方。」

縣令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人哭喊著說到:「大人,大人,您開開恩吧,我全部家當就這五兩銀子,都給大人,大人行行好,放我出去吧?」

那縣令說完話,本意就要往凝月這邊走來,聽有人哭喊,也不轉過身來,隻冷哼了一聲,說:「這裏是孟縣的縣衙,你以為是什麼好討價錢的地方;沒有二十兩,哼,北面的石料場上現在正好缺人,你要是能在那裏呆上個三年五載的,本官也算你能耐。」那人聽完,嚇得渾身發抖,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縣令走到凝月這邊,看著凝月說:「夫人是哪裏人士?」凝月回答說:「民婦是河西人。」凝月嗓音沙啞,那縣令聽不出凝月口音,又見凝月戴著市井婦女的紗笠,很是不起眼,看了看坐在凝月身邊的滿兒,又說:「就是你兒子,大膽打了吳班頭?」

凝月說:「大人,吳班頭帶著幾個差人當街追打一個秀才,我兒子只是與吳班頭說了一句話,不讓公差衙役們當街打人,罷了。」那官聽完,一臉不在意的樣子,說:「胡說,什麼打人不打人,衙役們正在辦差事,捉拿一個朝廷的要犯。」

凝月辯解說:「那吳班頭當街大人,街市上的很多人都是有目共睹。」縣令聽凝月說完,上前走了兩步,有些生氣的說:「一派胡言,你個大膽的刁婦還敢狡辯。」凝月不死心,接著又說了一句:「大人,那秀才被公差們打得遍體鱗傷,都快脫了人形!」

那官見凝月說話理直氣壯,心裏有些不舒服,不耐煩地說:「你這刁婦,不但敢慫恿你的兒子打公差,還敢質疑本官斷案;」說完,鄙視著凝月說:「本官原本不想對你動刑,這是你自找的;不讓你吃些苦頭,你還不知道本官的威風。」說完就要吩咐人準備動刑。

這時,只見一個差人趴在縣令的耳邊,說:「大人,大人,息怒;今時不同往日,皇帝爺爺來了咱們孟縣,此刻看守縣衙的人手也不多,倘若真的打得這個婦人,哭天搶地,皮開肉綻的,弄髒了咱們的大堂,還要找人來打掃,更是惹大人煩心生氣;大人,您看是不是讓她們多多地上繳些銀子來,給她們些教訓,讓她們以後不敢小看我們這些公差衙役,再也不敢對大人不敬,豈不是更好?」

那縣令看著說話的差人,就是不表明態度,那差人有些膽怯了,深施一禮,接著說:「大人,大人,小人哪敢左右大人辦案!也絕不是要替這個刁婦開罪,只是那邊的孩子,好像不一般。」說完,用眼睛看了看凝月身邊的「小大人」。

那縣令走到凝月這邊來,就注意到了「小大人」,只見「小大人」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樣子,骨子裏面就有一股桀驁不馴的氣勢。那縣令自忖:這孩子有些來歷,不是官宦子弟,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縣令此刻正有意想要試探試探「小大人」。

縣令呵斥公差說道:「這刁婦藐視本官,藐視公堂,還不快快剝去衣服,拉倒衙門口示眾!」小蘭聽說,嚇了一跳,挺身擋在凝月面前,憤怒地說:「狗官,竟然敢侮辱我家夫人。」縣令本意是要試探「小大人」的來歷,也非真要羞辱凝月。縣令聽小蘭稱呼凝月為夫人,突然又對凝月感興趣起來。

那縣令對公差說:「打開牢門,把這個夫人帶出來!」公差答應一聲,打開牢門,把凝月拽了出來。小蘭也要出來,被那公差攔在裏面;「小大人」身影矯健,趁公差阻攔小蘭時,一腳也踏出來,那公差還要來抓「小大人」回牢裏,只聽那縣令說:「把他也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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