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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情入君懷》一一七
那人聽凝月說完,扯了扯嘴角說:「夫人沒有看看其它那幾座竹帳,怎麼就認為我不是在飼養蝗蟲?」凝月說:「先生是我見過最絕頂聰明的人,搭設了這樣巧妙的竹帳,在正月裡,還能種植出玉米青苗;依著先生的才華,要想得到功名富貴,輕而易舉;怎麼可能置身如此荒蕪之境,做出喪心病狂,禍害百姓的事情!」那人聽凝月說完,好長時間不說話。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一直也沒有人說話,滿兒有些耐不住寂寞,說:「娘,那個竹帳有什麼好處?」凝月說:「如今正是正月裡,天氣冷,大田地裡都是枯草,在這竹帳中的地裡卻能長出青苗來。」滿兒一想,用力地點著頭說:「娘說得不錯。要是在竹帳中種些青菜兒,是不是冬季裡我們就可以不用天天吃白菜,蘿蔔了?」凝月聽滿兒說完,說:「娘倒是沒有想到,在竹帳之中種上青菜瓜果,滿兒真是聰敏。」說完,看向那怪人說:「先生,我這孩兒說的話不錯,先生不想試一試嗎?」那怪人又看了一眼凝月,低下頭,不說話。

過了也就半個時辰,那怪人站起身來,說:「天色不早了,大家請自便。」說完,直接走回自己屋中。慧可說:「夫人放心,這裏有陷阱,也有防禦的工具,不必擔心有野獸進來。」凝月點了點頭,說:「明日還要早起,大家都去歇息吧。」

第二日,凝月他們早早地來到竹帳中,看見那個怪人已經在收集死僵了的蝗蟲。凝月也幫著撿拾死了的蝗蟲,直到小蘭送來早飯,大傢夥才停下手中的活兒,吃完了早飯。那怪人看著凝月等人說:「你們隨我來。」說完,走到另外一座竹帳門前,打開竹門進到竹帳裏面。

凝月走進竹帳,裏面沒有多少光亮,氣溫很低,地上是用石頭架起來的一排排的竹排,竹排上放著一個個小木匣。那人走到一個木匣前。掀起木蓋,對凝月說:「你過來看看。」凝月走上前去,就聞見一股刺鼻的氣味,探頭看向木箱裏面,只見裏面裝了半箱死了的蝗蟲。凝月回過頭來,說:「這死了蝗蟲有用處?」那怪人點了點頭,又說:「你在細細看看這些蝗蟲的肚子。」凝月又看了看木匣中的蝗蟲,果然肚子都是紅褐色的。凝月說:「這裏的蝗蟲都是玉米青苗上的?」那怪人點了點頭,蓋上木箱蓋子,提著木箱子走出竹帳。

來到竹帳外面,那怪人也不說話,走到另外一座竹帳門前,打開門進去。凝月等人也跟著進去。凝月進來一看,吃驚不小,帳內「嗡嗡」作響,空中蝗蟲上下亂飛,又有不少蝗蝻在玉米苗上跳躍不停,這一整片的玉米苗都萎蔫了。滿兒忍不住說:「這裏發生了蝗災?」

凝月肯定地說道:「先生,這裏就是一場蝗災!」那怪人點了點頭,走到一小堆麩皮旁邊,把手中木匣放在地上,打開箱蓋,把死了的蝗蝻全部倒在麩皮上,又拿起身邊的鐵鍬,把蝗蝻和麩皮翻拌在一起,然後端起一掀的麩皮,灑在地上。直到把這一小堆麩皮全部灑盡,那怪人看著一臉茫然的凝月,說:「好了,咱們出去吧。」說完,抬腳向竹帳門口走去。

凝月跟著走出竹帳,快步走到那怪人身邊說:「先生,蝗蝻隻吃青草,把死了的蝗蝻和活的蝗蝻的放在一起,難道是想讓活的蝗蝻染上疫病嗎?」那怪人猛地站住了,快速地轉過身來,眼睛中也有了神采,說:「夫人也認為是疫病?」

凝月被那怪人問得愣住了,想了一想,說:「正常人和得了疫病的人在一起,也會染上疫病!」說完,皺著眉頭說:「只是那死了的蝗蝻是因為疫病才死了的嗎?」那怪人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輕蔑地看了一眼凝月,說:「人是怎麼患上疫病的,世上有什麼人能弄得清楚?」凝月不假思索地說:「先生是想讓蝗蝻染上蝗蟲自己的疫病?」那怪人說:「夫人果然是聰慧,知一萬畢,也算得上是個奇人。」

凝月他們又回到之前的竹帳,把死了的肚子是紅褐色的蝗蟲都收集起來,放進木匣中,妥善安置好了,回到住處,吃了飯,幾個人坐在正房中。那怪人說:「夫人,明日就回去吧。」滿兒聽不懂,說:「娘,我們就要回去了,我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呢?」

凝月卻說:「先生做的事兒,也是極難的;如今這裏缺少人手,要想得到大量患了瘟疫的蝗蟲,確實不容易。」凝月看了看屋外,說:「這裏條件太簡陋,飼養蝗蝻也不容易。」滿兒聽得雲裡霧裏的,始終不清楚是什麼意思;才聽說凝月說飼養蝗蝻,更是疑惑想不明白,說:「娘,我們也要養蝗蝻?」凝月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那怪人說:「夫人既然想通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就下山回去吧。要用這個法子除去蝗蝻,無論如何也還是需要官府來主辦!」凝月點了點頭,說:「先生說得極是。」

一夜無話,第二日,凝月照舊早早起來,去到竹帳收集死了的蝗蝻,再也不提下山回「桃源山莊」的事兒。不過三日,竹帳中已經沒有死了的蝗蟲可以收集了,凝月就和那怪人學習種玉米,竹帳裡沒有活兒的時候,就和小蘭一起,變著法子做些稀罕的菜肴。滿兒跟著慧可大師,小平把這一處的山地走了個遍,每次都有新奇東西拿回來,凝月像是要安心住下了。

這一日,吃過晚飯,那怪人對凝月說:「夫人這樣遲遲不肯下山去,是因為我吧?」凝月點了點頭,說:「先生留在這裏,就是大器小用,不如和我們一起下山去吧?」那怪人說:「我知道夫人不是普通人,可是我只會做這些,下了山,就是一個廢人!」凝月說:「先生,我就住在『桃園山莊』,在那裏,先生需要什麼,也容易得到。」那怪人說:「這裏少人打擾,最是清靜。」凝月說:「先生放心,到了『桃園山莊』,民婦絕對不干涉先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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