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看著秦霈霈，沉聲道：「我答應過秦山，要留你性命。只要你不作死，我都會看在秦山的份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與你計較。奈何，你將我的退讓當作了軟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底線。秦霈霈，這麼多年了，你那豬腦子就不能學聰明一點嗎？」

秦艽一字一句的道：「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見我吃過虧？」

秦霈霈：「……」

她眼神閃爍，臉色更是變了又變。

秦艽什麼時候吃過虧？

她什麼時候都不吃虧。

她記得，秦艽在很小的時候就說過，她什麼都可以吃，就是不吃虧。

她心裏有一本帳，她欠別人的，別人欠她的。

她欠的，她得還。別人欠她的，就算不還，她也會要回來的。興許形勢所迫她不能立刻要回來，但是總有一天，她會一分不少的討回來。

從小到大，她每一次覺得自己勝利了的時候，秦艽總會狠狠的一耳光將她打醒。

秦霈霈越想越後怕，越想越覺得自己今日所作所為愚蠢。

她看向自己的右腿，心中對於瘸腿的恐懼戰勝了她對秦艽的憎惡。

秦霈霈伸手拽住秦艽的裙擺，流著眼淚可憐兮兮的道：「姐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吧，我不想變成瘸子。」

秦艽看了她一會兒，後退一步，將自己的裙擺從秦霈霈的手裏抽了出來。

「姐姐？」秦艽嗤笑：「這句姐姐，我不敢當，也不想當。我娘去的早，可沒給我留下個什麼弟弟妹妹。」

秦霈霈立刻改口，道：「世子妃，求你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上饒了我這一次，我保證再也不犯了。」

秦艽沒吭聲，沉默的看著她。

秦霈霈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道：「若是父親回來看到我這樣，一定會傷心的吧？世子妃，你也不想看到父親傷心的對不對？求求你了，只有你能幫我了，我不想變成瘸子，我不想。」

她還年輕，還沒有得到楊陵的寵愛。若她變成了瘸子，本就不想理會她的楊陵怕是更不待見她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秦艽似笑非笑的道：「其實，我建議你不要治腿，瘸著就挺好的。」

秦霈霈：「……」

秦艽道：「楊陵斷了手，一定會非常自卑。此時你斷了一條腿，他一定會覺得你們同病相憐，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們才能懂對方，才能和對方相依為命。到時候，他對你的態度就會好了。」

秦霈霈：「……可是，我還是不想變成瘸子。」

秦艽：「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楊陵的寵愛嗎？有舍才有得啊，你舍了一條腿換他的寵愛，你這是得償所願啊，有什麼不好？」

秦霈霈哭著搖頭，喃喃的道：「我不想變成瘸子，我真的不想變成瘸子，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我吧！」

秦艽冷了臉，沉聲道：「看來，你對他的愛也不過如此嘛！我本以為，你不顧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也要勾引他，當是愛慘了他。如今看來，你不是愛他，你只是喜歡搶我的東西而已。」

秦霈霈最隱秘的心事被戳中，當下變了臉色，神色驚慌的道：「我、我沒有，我不是！」

秦艽懶得聽她的爭辯，抬手將剛才那瓶止血藥扔給了她，道：「不想流乾血液而死，就用這個葯。」

秦霈霈雙眼一亮，道：「這個能治好我的腿？」

「想什麼呢？」秦艽涼涼的道：「不過止血而已！你這條腿，治不了，瘸著吧！」

秦霈霈：「……不，不行，絕對不行，我不能變成一個瘸子。秦艽，秦艽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這麼對我！」

秦艽抬了抬手，對鄭言道：「扔出去！注意扔遠一點，別影響了我越王府的聲譽。」

鄭言應了，單手拎起還在慘叫掙扎的秦霈霈大步往外走。中途還嫌棄秦霈霈太吵，抬手堵住了她的嘴。

鄭言拎著人從後門出去，拐過幾條巷子，將秦霈霈仍在了尚書府附近的一條暗巷。

他轉頭看向一直不敢吭聲瑟瑟發抖的丫鬟採桑，淡淡的道：「不想你家主子死，就儘快將人弄回去，世子妃給的葯也要按時用。」

採桑點頭如搗蒜，生怕回復慢了也會被打斷一條腿。

鄭言吩咐完，轉身走了。出了巷子之後，順手摸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鮮血。

他嘀咕一聲：「世子妃，是個狠角色……」

他本以為，世子妃是世子殿下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嬌貴無比。

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到底錯了有多離譜。

這哪裏是金絲雀？這分明是母老虎！

這樣的女子，怕是只有如狼似虎的世子殿下能駕馭了吧？

鄭言搖了搖頭，暗道：什麼鍋配什麼蓋，是誰的就是誰的，上天早就安排好了。

如楊陵這樣的廢物，豈能配得上世子妃這樣的人？

幸好是當初分開了，不然強行結合，也不知是誰的不幸了。

鄭言回去的時候，院子裏的鮮血已經清洗乾淨了，商路正拿著一碟子香灰灑在鮮血淌過的地方，去味兒。

鄭言看她有條不紊，不禁問了一句：「怎麼，現在不怕了？」

商路看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沒反應過來而已，誰怕了？」

鄭言眯眼，緩緩道：「哦，是這樣啊……」

那語氣，分明是不信。

商路動作頓了頓，然後繼續，頭也不抬的道：「我以後是要一直跟著主子的，總也不能每次都害怕吧？這樣，多給主子丟人？」

鄭言有些意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後笑著誇了一句：「小丫頭不錯，有覺悟！」

他走過去從商路手裏接過香灰幫她灑，順口問：「世子妃呢？」

商路沉默了一下，然後說：「世子妃在屋子裏，難過呢！」

鄭言：「……難過？」

「到底是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又是從小一起長大，」商路嘆了口氣，說：「若不是二姑娘太過分，主子是絕不會傷害她的。當初她在尚書府吃虧，還是主子大半夜的趕過去給她解圍的。誰知她竟如此對待世子妃！」

鄭言聞言冷笑一聲，說：「在她眼裏，哪裏還有血脈親情？她早就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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