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天武王冷冷看著那一圈光幕，冷聲道：「小丫頭說的都是真的嗎？」

小菜傲然笑道：「若果你和那小子是朋友，想報仇的話，我隨時接著，我小菜做的事情，還臨不到你這麼個小輩來管。」

「你是小菜？」天武王身體狂震一通，他實在想不出來，面前的這個儒雅的男子竟然是盛名已久的小菜，那是從遠古時代流傳下來的神一般的人物，他是醫術的鼻祖，卻想不到竟會有如今這樣的攻擊力。

天武王無法相信，癡癡道：「你是那個以醫術出名的小菜？不是說你不能練武嗎？」

小菜撇嘴輕笑道：「若是連練武這樣的問題都解決不了，我這千萬年的時間都活在了狗身上嗎？」

天武王心神微微一番蕩漾，看著小菜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在試圖尋找一些破綻，尋找一些他不是小菜的證據，而當他的視線轉向小菜之時，只能發現這個人的面上好似深沉的大海，沒有任何可以查探的東西。

「你的眼神總是如此的慵懶，只是因為你還有害怕的東西，你害怕別人看出你的真實想法。」小菜淡淡的說著話，而他的目光卻牢牢地鎖定了天武王：「因為你怕，所以你才會躲。」

天武王虎軀猛然一震，雙目射出難以置信的目光，沒想到，這一切竟然沒有逃脫小菜的目光，這都是源於不自信，這個世界還有著太多的事情需要自己的計劃，所以他總是保持著這樣的一副狀態，久而久之，這副懶洋洋的樣子已經成為了天武王的標誌，但卻如此清楚無保留的暴露在了這樣的老者眼前。

這一刻，天武王再也不懷疑面前男子的真實身份，他的睿智，因為時間累積出來的睿智，實在是太過於可怕了。

天武王身上忽然騰起一道白色的光芒，瑩玉般的光彩完全籠罩了歐陽雪若，輕輕將她往前一送：「既然要報仇，我幫你恢復一些力量。去吧，報仇去吧。」

歐陽雪若腦光急轉，瞬間明白了天武王的險惡用心，但是一想起卓天凡，她的心就沒有絲毫的遲疑，幻影猛然飄起，至炎劍瞬間落在手中，當頭就是一劍重重劈去，而她的身影更是猛然飛了出去。

雙手如同一道幻影，猛然揍向小菜。

存活了千萬年，小菜只是一瞬間就明白了歐陽雪若的真實想法，苦笑一聲，他的眼睛，可以清清楚楚看見迎面而來的歐陽雪若的眼神，那是一種無比的愛戀，雖然她的攻擊目標看似是自己，可眼神卻完全落在了那層光幕之中，那是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但現在的小菜，也沒有半點別的辦法。

或許，毀了容，這是歐陽雪若最好的離開方式吧。

輕輕舉手，一股強風直接吹滅了歐陽雪若的至炎劍，她的身體則是直接的從山巔而去，這一步，將成永遠。

雲重風輕，山谷間全是彌散的霧氣，一道道白色的氤氳滾滾而落，瞬間夾雜著歐陽雪若的身軀，風一陣，朝著山巔之下的絕壁而落，恰如煙花綻放，生命隻美此一回。

飛過了小菜的身邊，她的清淚卻被內力包裹著安靜的浮了上來，淚水清如珍珠，一點一滴落入空中，射出太陽的光芒，億人卻如花一朵，緩緩騰空，遺忘塵世。

天武王張張手，似乎是想要將她抓住，但卻僅僅只是手腕一抖，直接收了回來，嘴角動了動，終究沒將「小丫頭」三個字叫出來，他的目光牢牢的鎖定了小菜，不過很快他就失望了，面前的這個男子終究什麼動作都沒有做出來，他的表情是如此的平靜，沒有變化，只是安靜的望著自己，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也只是張張嘴，沒有發出半個音符。

而在小菜的懷中，那朵潔白的白菜卻悄然盛開，白色的葉子輕輕敲打著小菜的身體，似乎在訴說著些什麼，小菜安靜的看著天武王，輕輕做了一個稍後再說的手勢，望著天武王，冷笑一聲：「你是來看我殺人的？」

天武王搖搖頭，這樣的對手，他竟然是完全的看不清，他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完全看不透一個人，這個人的心永遠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最後，目光轉向了那道光幕，「可以讓我知道，這是什麼嗎？」

小菜淡然道：「憑你，還不夠資格。」

天武王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太久了，太久沒人敢這麼跟自己說話了，他甚至已經忘記了上次這麼跟自己說話的人是誰了，或許，最接近這種程度的，就是那個小子了吧，天武王忽然縱聲笑道：「小菜以醫術出名而著稱，想不到現在卻有著一顆殺人的心。」

小菜隨手一揮，直接一道光箭朝著天武王飆了過去，瞬間，天武王的臉色大變，因為就在他的眼前，他完全沒有感覺到氣流的波動，就好像是空間中直接穿越兩人多出了一道通道，那道光箭直接順著通道，一剎那就傳了過來。

他終於知道，小菜是真的屬於那種巔峰的人物，那種已經和自己站在了同樣等級的人物，甚至比自己更強，揮臂一擋，身體微微向後退了一步。

這已經是屬於武神的力量了，雖然力量不強，卻肯定是武神的力量。

天武王沒有妄動，儘管自己也可以升級到武神，但為了自己的計劃，這一切還是必須要忍耐的，安靜的站在那裏，天武王忽然轉身要走。

「我的地盤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小菜忽然出聲，他身影猛然往前一躍，直接飛在了天武王的對面，同樣的凌空而立，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一個是霸氣外泄，雖然看似慵懶無比，但舉手投足間卻像是高人一等，雙目已經完全張開，哪有一絲當初那副憊懶模樣，精神抖擻。

一個是含蓄內斂，他只是安靜的垂著雙手，右手握住長刀，刀鋒外露，雖不說話，卻也帶著一種虔誠的儒雅之風，只是那抹刀光無形增加了他的氣勢。

戰鬥，屬於戰鬥的火焰已經在虛空中騰飛起來，氣焰陡然升起。兩大強者凌空傲立，目光在空氣中擦出火花，嘴角卻帶著盎然的笑意。

「你要與我一戰？」天武王聲音很平靜，雖然自己不願意升級到武神，但如果真的被人逼入絕境，他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若你不願意戰鬥，我倒是希望看看你的魔兵。」小菜忽然笑的有些賊，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但這一刻，天武王卻明顯的感覺到小菜似乎也並不願意與自己戰鬥，而對於自己魔兵的好奇才是真的。

想不出原因，天武王索性大大方方笑了一聲：「也罷，就當是小子打攪了前輩的好事，小子就釋放出魔兵，與前輩一見。」

他方笑罷，空氣中已經出現了濃濃的黑色煙霧，滾滾的天雷般的烏雲大肆欺壓了起來，山谷間的白霧瞬間消散了大半，剛才還是風和日麗，現在卻像是夕陽斜草，落下愁眉深鎖，空氣中更是不斷釋放出叭叭的爆鳴聲音，冷冽的殺氣直接出現在空氣中，空中神光震蕩，一抹抹的向外放著，這是一種無比邪惡的感覺，光是碰觸到這些光線，小菜就感覺有些心情震蕩，不由暗贊一聲：「天魔留下的東西，果然無一凡品。」

要知道，以小菜的實力依舊對這件魔兵感到心跳變了節奏，如果換了平常人，或許在這把魔兵之下，就已經起了邪念，會讓自己的惡念不斷的培養魔兵，直到實力的進步，換回魔兵的強大，卻不會發現，精血慢慢與魔兵融合。

所以，若是正常的武魂強者可以在大成之後存活五百年，那麼配備魔兵或許只會存活三百年，如果三百年的時間還衝破不了那道天關，在三百歲時將會死亡，但是，配備魔兵卻會讓人的戰鬥力急劇上升，就像當初的卓天凡，他憑藉聖器破天錘，八級的卓天凡卻硬生生髮揮了十級的力量。

魔兵對於精血的需求更加強盛，那麼發揮出來的力量也更加強大，一個魔兵強者不顧一切的催發，甚至在七級的時候就可以硬抗十級武帝，一跳三級，這樣的潛力實在是太恐怖了，當然，魔兵帶來的傷害也是大的驚人。

這就是魔兵的代價。

而一旦你擁有魔武魂，那這一切又不同了，即使是擁有並不匹配的魔武魂，也將會大大減輕魔兵的壓迫，幾乎可以存活四百年，這四百年來，擁有魔兵依舊可以讓一個人站於頂尖的位置，但同時也會受到六指大陸的追殺，畢竟，這樣的人成為惡魔的概率實在是太大了。

而一旦擁有著匹配的魔武魂，那麼，這一切將會恐怖的令人吃驚，甚至可以存活到六百年，魔兵不單不會對武者產生副作用，甚至會將這些年吸收的內力轉化為武者的內力，力求讓武者盡最大的可能提升實力。

這一切都是為了天魔的復甦，只有得到了魔武神的地步，才有可能收集那遺失的十把魔兵，解救天魔，不過，從始至終，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魔武魂剛被發現的時候就會被消滅大部分，再想要獲得魔兵，甚至於說要找到匹配的魔兵，這根本就和做夢差不多，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而現在，天武王安靜的站在那裏，他的手掌之中已經出現了一把修長的長刀，刀身是如此的潔白，像極了他的武魂內力，這種澎湃的力量不斷從長刀上傳出來，滾滾的浪潮內力迎面向著小菜湧去。

炙熱的光芒，吞噬著鮮血的殘暴力量，長刀足有一米五左右的長度，無比的誇張，整個長刀的造型非常的好看，前面是一種完美的弧度向前，中間刻畫著一根巨大的黑色骨頭，刀劍分成兩段，乍一看去和牛角一樣，後面是長長的刀柄，光是刀柄就有半米之長，雙手嵌入，會有一種源源不絕的力量感，可以完全釋放出長刀的優勢。

刀，重的就是大氣，無論是橫掃還是下劈，求的就是力度與速度的完美結合，而面前的刀，顯然可以將這一切結合的完美無缺。

「此刀夜魔，若是前輩無事，小子這就走了。」天武王的聲音不卑不亢，雖然面對著這個成名千萬年的小菜，他卻並不發怵，這是天武王的大氣，沒有一顆強大的心，絕成不了這樣的絕世強者。

小菜淡然一笑，「可否借我一觀。」

「但看無妨。」說著話，天武王微微一笑，長刀直接落入虛空，頓時朝著小菜而去，沒有任何的速度，就像是一個水桶靠著水裏輕輕的飄到了小菜的面前。

張手抓住，小菜猛的感到心神一震，就在長刀入手的瞬間，好似有什麼邪惡的力量試圖穿過自己的靈海刺激自己的精神，但小菜的意識何等強烈，只是微微皺眉，已經將夜魔刀翻過身來，雙手一邊輕輕的撫摸著，一邊讚歎道：「不愧是第一魔兵，夜魔刀，夜魔之刀，善暗殺，想不到，你行事如此磊落，卻是用的此刀。我真是好奇，當年的天魔，為何使用囚牛成就此刀，囚牛善打硬仗，卻偏偏出了這把暗殺之刀。」

天武王哈哈一笑：「小子不解。」

但如果卓天凡在這裏，他一定會對這番話聽的格外入耳，因為，若是此刀善暗殺，或許，武魂殿的紅葉組織就與天武王有著絕對的聯繫了。

小菜輕輕的將長刀送還過去，笑道：「險些著了你的道，若是被邪惡入體，怕是剛才你會毫不猶豫的一拳往我腦袋轟來吧。」

「是，面對你這樣的對手，我還真是沒有絕對的勝算。」天武王說話毫不做作，直言不諱的說著。

小菜輕輕點頭：「誰若是與你為敵，還真的是有些倒霉了，很少有年輕人可以與你相提並論了。」即使是天武王在說著想要殺死自己，小菜也發現自己對天武王也只剩下欣賞，這樣的年輕人，真的是後生可畏。

望著小菜那有些莞爾的樣子，天武王微微一笑：「前輩，能走了吧？」

小菜揮手道：「走吧。」

天武王傲然而立，笑道：「前輩今日的恩德，小子記在心中了，今日所有憋屈，必有一日全部找回來。」

小菜忽的一拍腦袋，裝作驚恐萬分的樣子，搞笑的拍著胸脯：「以後我還是找個小樹林躲起來吧，免得被你小子當王八宰了。」

天武王忽然發現自己因為被小菜的威脅帶來的怒氣也瞬間消散了好多，哈哈一笑，轉身直接走了，剎那間已經消失在了虛空中，不知道去向。

……

氤氳的霧氣逐漸消散，而空氣中的那滴珍珠般的淚水卻清楚的掩映著太陽的餘暉，安靜的漂浮在那道光幕之中，小菜張手揮出一刀，那滴淚水直接滴在了卓天凡的嘴裏，安靜的躺在那裏，並沒有破碎。

而就在這時候，那一直沉睡著的卓天凡嘴唇忽然動了動，淚珠直接順著他的嘴唇滾了進去，他乾涸的嘴唇輕輕張了張，吐出安靜到讓人心碎的聲音：「雪若，雪若……」

白菜瞬間落下一滴淚水，輕輕在小菜的衣服上沾濕了一滴淚水，美眸中像是布上一層霧水，甚至帶著一絲責備，好像在說：「你為什麼不救救那個可憐的小姑娘？」

小菜輕輕將白菜從懷中取出，直直的放到自己的面前，讓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眼睛，可以直視自己的目光，微笑道：「白菜，不是我不救她，這是她的心，她若是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即使我將她救上來，她也終究會走上絕境，若是她過了自己的那一關，以她的實力，足以在到達谷底之前重新振作起來。」

白菜那純凈的眸子忽然露出思索的表情，最後安靜的關上了白菜幫子，但細心地小菜還是發現了白菜眼中的擔憂，輕輕拍了拍白菜的葉子，柔聲道：「小丫頭是個堅強的女孩子，我信她，應該可以的。」

……

在兩人說話的同時，歐陽雪若的身體已經直直的落了下去，速度越來越快，甚至就連刮在身上的風都讓她的皮膚產生了切碎感，她的心裏滿滿的都是卓天凡，她不知道自己這副尊榮，會讓卓天凡產生多大的愧疚感，而且，這個註定會成為天之驕子的男兒，若是自己現在這副樣子跟著他，會讓他丟多大的臉啊。

想到這裏，歐陽雪若心中有些苦澀，雖然是與卓天凡相遇黑風洞，那裏的環境是那麼的差，但卻是這幾年自己過的最幸福，最快樂的日子，每一天與卓天凡待在一起都會無比的快樂，無比的滿足，就像是忽然有了主心骨，快意，舒服。

想起這些，歐陽雪若的嘴角忽然漾出了一絲笑容，眼眸中儘是無盡的溫情，她猛然想起，自己若是死了，天凡會不會也會順著山巔跳落下來，想到這裏，她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她的腦海露出卓天凡無限溫情的眸子，以及那一句：「就算拚了命，我會保護你。」

緩緩的，她想起了自己的誓言：「待你成身日，為我嫁你時。」

若是天凡知道我死了，他會不會做什麼傻事？若是天凡以為我忘記誓言了，他會不會恨我？

若是天凡想要下來陪我，那他會不會一躍而下？

……

一個個古怪的念頭在歐陽雪若的心裏飄著，越想越怕，她猛的在半空中停下身體，這是天武者的優勢，飛行。

凌空虛立，即使是忽然的停住，歐陽雪若驀地從嘴裏吐出一口血，如此的急墜急停，還是讓她感到非常的受不了，她試圖站起來，試圖從這個地方爬起來，但身體哪有力量。

雖然天武王幫她恢復了一擊之力，可這又哪能彌補惡戰異獸帶來的傷害，乾涸的筋脈讓歐陽雪若身軀感到疼痛，被異獸打出的傷害讓她瞬間產生了強烈的麻痹感，加上剛才對卓天凡的思念引起的大喜大悲，直接讓她身軀一震，猛然從空中拋落，她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身體，但離到還剩三十米的時候，她終於沒有任何的力量，轟隆一聲從天空墜落，惡狠狠砸在了下方的水幕中，直接被溪水沖走，而連番的撞擊更是讓她筋疲力竭，冰冷的溪水之中，她忽的昏了過去。

溪水潺潺，刷刷的越過山澗，帶著歐陽雪若的身體，伴隨著無盡的轟鳴聲，朝著遠方而去。

……

山巔之上，小菜的眉頭猛然皺起，就在剛才，他竟然忽然失去了歐陽雪若的氣息，之前他會如此的淡定，就是因為他可以感受到歐陽雪若的氣息，而現在，這一切卻再也不復存在，空氣中完全沒了歐陽雪若的氣息，消失的乾乾淨淨。

小菜嚇了一跳，身軀猛然消失，只是一剎那功夫，就已經出現在了谷底，但當他展開所有意識的時候依舊看不到歐陽雪若的身體，望著那奔騰洶湧的溪水，小菜的心忽然跌落到了谷底，即使是他，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找到歐陽雪若了。

重新回到了山巔之上，望著現在英氣迫人的卓天凡，想著歐陽雪若為了讓卓天凡獲救所受到的傷害，小菜的心就猛然揪在了一起，這剎那，他似乎懂得了為什麼火神總說老天對卓天凡不公平，似乎，這天對這個小子真的太殘酷了些。

「難道真的是冥冥中有了註定？或是真的沒人願意讓戰天重生？」小菜安靜的靜立在那裏，在他的視線中，那個小子忽然輕微的動了動，他的身上瞬間湧現出三道光芒。

卓天凡悠悠醒了過來，他甚至沒有去看自己的身體，他的舌尖感覺有些鹹，有些苦，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好像那是一種思念與不舍的味道，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感覺，這一刻，他的腦袋到處的轉著，他只是非常的想念一個人，無比的想念，甚至是融入了骨子裏的想念。

似乎這是淚水的味道，這又是誰的淚水，為什麼竟會讓我感到心碎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