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澤興沖沖拿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進來了，路近把手機揣回兜裡，脫下西裝外套掛在胳膊上，看著顧念之說：「顧律師，這裡有趙總監幫忙，不如我們都回去休息吧？」

顧念之從手機上抬起頭，看了看趙良澤，又看了看湊到趙良澤身邊跟他一起看著電腦屏幕的白爽，抿嘴笑了，說：「好啊，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說著，她對白爽眨了眨眼，「白爽，我先走了，你也早些休息。趙總監大概是要熬通宵了。」

白爽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來，輕聲說：「麻煩顧律師了，你早些休息，我去廚房煮咖啡。」

熬夜的人沒有咖啡怎麼行？

顧念之朝她揮了揮手，又對趙良澤咳嗽一聲說：「趙總監，這件事託付給您了。」

趙良澤頭也不抬，氣定神閑地說：「沒問題，明天早上你來看結果。」

路近在旁邊嗤笑一聲，聳了聳肩膀，「如果明天沒有結果也不要緊。顧律師，我幫你找更好的軟體工程師，三分鐘搞定。」

趙良澤這時才慢慢抬起頭，看了路近一眼，呵了一聲，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咬牙切齒：「路先生，吹牛也要上稅的。——好走不送。」

顧念之見趙良澤被路近嘲諷得太狠了，連忙忍著笑幫他說話：「趙總監你別嚇唬路先生，路先生就是這麼一說，開個玩笑。」

路近皺著眉頭，站在門口擋著門，擺著認真臉說：「我沒開玩笑。」

顧念之：「……」

「吹牛不用交稅，除非你在上市公司財務報表上吹牛，誇大收入數據，又稱做假帳，才需要交稅。」路近很是較真，根本不放過趙良澤。

趙良澤無奈地捶了捶自己的額頭。

他怎麼就忘了？

跟路近這種人就不能多說一個字。

趙良澤咬牙不再說話。

顧念之好笑地拉拉路近的衣袖，小聲說：「路先生，咱們走吧，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路近煩躁的心情立刻被撫平了，他笑眯眯地說：「嗯，這裡的事跟咱們無關，明天要去迪士尼樂園玩，今天早些睡。」

顧念之忙和路近一起走出斯登的豪華套房，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

這個晚上真是把她累得夠嗆。

回到房間洗了澡，顧念之上床之後，卻睡不著了。

今天是她二十歲生日，卻只有一個人孤零零地過。

這幾年的生日就沒有這麼冷清過。

雖然是自己的選擇，但是到底不習慣。

顧念之想了想，拿著手機，給自己發了一條簡訊：念之，祝你生日快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加油！

給自己發完簡訊，她意猶未盡。

又拿著筆記本電腦跑到網上註冊了兩個新帳號，一個取名叫「霍紹恆」，一個取名叫「顧祥文」。

然後用這兩個新註冊的帳號給自己發簡訊。

【霍紹恆】：我的小親親，祝你生日快樂，想你想親想上……

【顧祥文】：我的寶貝女兒，爸爸在天堂祝你生日快樂！

她心滿意足地看著手機上新出現的兩條簡訊，貼上去親了親這兩個名字，心想，誰還不是戲精怎地？

一人分飾三角她都惟妙惟肖。

收起手機，本來打算睡了，這時手機又震動了，有人打電話進來。

顧念之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名字，是何承堅。

她皺了皺眉頭，本來不想接的，但是那邊持續不斷的撥打電話，她最後還是滑開手機接通了，不鹹不淡地說：「何上將您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何承堅聽出她語氣裡的疏遠和隔膜，並不在意，笑著說：「念之，今天是你二十歲生日，何伯伯祝你生日快樂。」

顧念之：「……」

她對何承堅一直有很大意見和怨氣，但是對於深夜裡這樣一個祝福生日快樂的電話，她又怎麼都恨不起來了。

抱著手機悶了一會兒，她點點頭，「謝謝何伯伯。

從何上將，到何伯伯，稱呼的轉變足以證明她心境的變化。

何承堅笑了一聲，「乖，我給你送了一份生日禮物，拿去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之初在外面出任務，不能跟你過生日，他讓我代他說句生日快樂。」

顧念之在心底嘆了口氣。

不管何承堅對她做得多過份，她不得不承認，何承堅對何之初來說，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爸爸。

「謝謝何伯伯，何少前些天給我慶祝生日了。」顧念之聲音軟了下來，「您多保重，讓他也多保重。」

「嗯，我知道，謝謝你，念之。」何承堅又關心了幾句，才放下電話。

何承堅的電話剛掛，顧念之就看見有銀行轉帳的簡訊進來。

一筆七位數的款子打到她的銀行帳號，附帶的消息正是：生日快樂。

來自何承堅。

這是何承堅送她的生日禮物。

真是好大的手筆。

昨天還因為被路近一頓飯吃了大半個月工資而捉襟見肘的顧念之，立刻又成小富婆了。

顧念之哭笑不得，想著明天去迪士尼樂園玩，可以自己付帳，不用蹭別人的車了。

……

路近勾著唇角回到自己和路遠同住的總統套房，看見路遠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看文件。

「心情這麼好？」路遠放下文件，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有什麼好事？」

「我明天要跟念之去迪士尼樂園玩。」路近很是得意，對著鏡子照了照，把胳膊上的西裝扔到沙發上。

路遠皺起眉頭，「你最近是不是跟念之接觸太多了？你知道念之身邊一直有人在暗中監視她吧？」

路近沉下臉，「不用你說，我當然知道，秦致寧那個從小智商欠費的小赤佬還學別人盯梢。就他，我明天不把他帶溝裡去，我的名字倒著寫！」

路遠嗤了一聲，見他心裡有數，也就不說了。

……

同一時刻的帝都何家大宅書房裡，何承堅剛剛結束給顧念之的電話，戴上了老花鏡，看下屬發來的H城的消息簡報。

斯登的事進展順利，幾個美國中情局的外圍馬仔被殺，屍體放到美國中情局駐H城辦事處門口，確實讓他們嚇了一跳。

一群人賊喊捉賊，去H城警局報警，卻提供不了什麼線索，反而因為他們身上帶的槍和子彈，被發現跟四季酒店晚上的一樁襲擊案有關，讓美國中情局駐H城辦事處焦頭爛額，顏面掃地。

何之初辦事，他暫時不用操心。

他滿意地笑著，手指在書桌上輕輕叩擊，嘴裡哼著一段戲曲「我手持鋼鞭將你打」，一邊繼續往下看。

接下來是有關顧念之的消息。

他在顧念之身邊一直安排有人暗中保護她，當然，也是監視她。

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把顧念之的情況事無巨細都報上來。

看著看著，他翹起的唇角漸漸垂了下去。

眉頭跟著擰了起來。

因為簡報上清清楚楚寫著顧念之蓄意接近謝清影，分別詢問了顧祥文和謝姿妍這兩個人的去向。

問顧祥文也就算了，不管怎麼說，顧祥文是她的親生父親。

雖然何承堅非常憎恨顧祥文，但是顧念之如果回到這邊對這個親生父親不聞不問，何承堅不免也會覺得她為人涼薄。

現在這樣正好，多一分就過了，少一分就無情，就這樣不多不少，讓何承堅很是滿意。

但是他不高興顧念之詢問有桿謝姿妍的消息。

謝姿妍是誰？

跟她有什麼關係？

謝姿妍在那邊世界，是霍紹恆的親祖母。

顧念之在這邊世界也找她，不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何承堅沉著臉，把顧念之跟謝清影的對話又仔細看了幾遍，突然咦了一聲。

顧念之居然問謝清影，謝家有沒有請蘇聯的克格勃幫忙找人。

對啊，他怎麼沒想到呢？

何承堅三年前是用自己國家的外勤人員在蘇聯找人，並沒有驚動蘇聯的官方機構。

其實如果要在蘇聯找人，蘇聯的克格勃要是排第二，絕對沒有人敢排第一。

只有他們不想找的人，沒有他們找不到的人。

何承堅想到蘇聯發來的加密求助電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叫來自己的生活秘書，說：「給蘇聯方面回電，請他們的克格勃系統幫助找一個人。——謝家老一輩唯一的女兒謝姿妍。」

蘇聯這一次為了美國人斯登，確實是下了血本。

蘇聯的國家一把手普辛今天上午親自給他打電話，請他幫這個忙。

何承堅趁機為國家要了一些好處，比如，要求購買幾架蘇聯的白天鵝核戰略轟炸機。

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但是這一次，普辛一口答應下來，以優惠價格賣給他們三架。

何承堅，覺得，他還可以再提一個要求，就是要求蘇聯的克格勃幫助尋找謝姿妍的下落。

這一次，不管是生是死，肯定會有一個結果。

生活秘書給蘇聯方面回電之後，何承堅心情很複雜。

他竟然弄不明白，自己是希望謝姿妍活著，還是希望她早已經死了。

天亮之前，蘇聯方面就發來消息，給他明確答覆。

原來謝姿妍當初去了蘇聯，不久就加入了克格勃！

曾經是克格勃少有的女性高層，還有過短暫婚史，生過兩個孩子……

難怪他們怎樣都找不到謝姿妍的下落，原來是加入了克格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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