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力清場？！外面真的有狙擊手？！」顧念之驚訝地用手捂住嘴，從手指縫裏擠出一句話。

霍紹恆微微頷首，沉聲說：「這人的手法很專業，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所以何之初如果不是屍位素餐，他應該知道怎麼做。」

顧念之喃喃地說：「……難怪何少不讓我出去……」

是擔心外面有狙擊手吧？

「他們的目標是我嗎？」過了一會兒，顧念之又問道。

心情平靜下來，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羅飄飄，心裏有些不舒服。

而且有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歉疚感。

「你說呢？」霍紹恆瞥見她臉上的不安，淡淡為她分解：「可能是因為你對羅飄飄異乎尋常的興趣，讓幕後之人警覺到什麼了。但這不是你的錯，是兇手的錯。」

顧念之的心情並沒有因此好轉，她拿出那個裝著羅飄飄頭髮的透明小膠袋，怔怔地說：「……你說羅飄飄還有生還的希望嗎？」

霍紹恆搖了搖頭，「那是最烈性的C-X系列炸藥，一毫克就能讓一隻大象炸得屍骨無存。你想想羅飄飄的體積，是大象的幾分之幾，再想想她能炸成什麼樣子。」

幾乎是一瞬間就四分五裂而且高溫成灰了。

顧念之閉了閉眼，眼角濕潤了，「對方確實夠縝密。那這個頭髮樣本，我永遠不可能公開拿出來做呈堂證供了。」

霍紹恆凝眸注視著她，嘆了口氣，「也是我們疏忽了，以為你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跟羅飄飄接觸沒什麼，再加上本來就是羅飄飄主動接近你，沒想到對方連這一點點漏洞都要堵起來。」

「我們出去之後，應該馬上找到羅飄飄的牙醫記錄，還有她的家庭醫生那裏肯定有血液樣本。」顧念之振作起來，將那小膠袋緊緊攥著，眼眸中怒火滿溢：「我絕不能讓她死得不明不白！」

霍紹恆移開視線，臉色有些嚴峻。

沒過多久，顧念之的手機又響了。

她忙滑開接通了。

「何少！」

是何之初的電話。

他帶著華夏帝國最精銳的武直中隊，在大廈頂樓上空盤旋。

「你一個人嗎？就在原地待著別動，我來找你！」何之初說完就要跳下直升飛機。

顧念之忙說：「我和彼得先生在一起，何少你在哪裏？」

「……彼得？他跟你一起來的？」何之初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

原來顧念之拒絕他的邀約，是為了跟遠東王牌彼得一起和羅飄飄吃午飯？

他掩飾住心底淡淡的不悅，但也放了心，坐回到座椅上，說：「那讓他護著你一起出來，到頂樓樓頂，我在上面等你們。」

顧念之點一下頭，忙和霍紹恆一起出了儲藏室。

儲藏室門外就是旋轉餐廳狹窄的走廊。

大火從兩頭燒過來，不過火勢已經減緩很多了。

幸虧旋轉餐廳儲備了足夠的滅火器，還能擋一陣子。

躲在這裏的秦家人也有不少。

顧念之一眼看見秦老爺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的幾個便宜舅舅們正跪坐在秦老爺子身邊，拿著紙巾給他堵著額頭上的血。

扭頭看見有人從儲藏間裡出來，顧念之的大舅母馬上說：「是顧小姐和彼得先生！你們不是在洗手間那邊嗎？」

又連忙問道：「飄飄呢？飄飄在哪兒？你不是跟她一起去的洗手間嗎？」

「是啊，洗手間那邊也有爆炸，我們還以為……」秦家小舅舅上下打量著顧念之和霍紹恆，「既然你們沒事，那飄飄呢？」

顧念之鼻子一酸，默默地低下頭，搖頭說：「我不知道飄飄怎樣了，當時洗手間裡突然發生爆炸，我跑了出來，被彼得先生救了。」

她說得半真半假，因為這個時候不是說真相的時候。

「可是我剛才好像聽見有手機的聲音！」顧念之的小舅母用沾濕的絲巾圍在臉上，看著顧念之狐疑問道：「你的手機能用嗎？我們的手機都沒有信號。你能跟他們聯繫嗎？我們不能困在這裏。剛才餐館經理用座機報警，現在連座機的線路都出問題了。」

顧念之避而不答，含含糊糊地說：「是何少來救我們了。」

她看了看地上躺著的秦老爺子，遲疑著問：「秦老先生怎麼了？」

「餐廳那邊有好幾顆炸彈……我的兒子，我可憐的孩子……」秦家二舅母這時又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她恨恨地看著顧念之，恨不得撲過去撕了她，咬牙切齒地說：「你是掃把星！你就是一個掃把星！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們今天怎麼會遇到這種事？！」

她的一個兒子和兒媳當場被炸死。

她差一點瘋了。

秦家倖存的人急忙安慰她，將她死死拖住。

顧念之默默地看著這些秦家人。

十幾分鐘前，他們還光鮮亮麗，現在一個個都狼狽不堪。

她知道自己其實也一樣。

霍紹恆拍了拍她的肩膀，指揮著這些秦家人，說：「秦老先生看起來傷得挺重，何少帶著直升飛機在已經來了，你們趕緊抬著他上去，用直升飛機送到附近的醫院趕緊搶救。」

秦家倖存的這些人彼此對視一眼，互相商量起來。

秦家的小舅舅叫了一個餐廳的工作人員過來，問道：「哪裏可以上樓頂？」

那工作人員也被阻隔在三十六層，忙說：「別的通道都出不去了，就是這個走廊的盡頭有個活動梯子可以拉下來爬到樓頂。」

又說：「那個出去的洞口很小，隻容一個人通過。」

秦家人商量之後，讓秦家第三代的一個侄子先去探路。

他比較年輕，身材也不算高大，因此很快從活動樓梯處爬上去，推開屋頂的隔板，上了樓頂。

來到大廈頂層的樓頂，他看見果然有十來架直升飛機在低空徘徊，不由大喜，忙揮著手大叫：「何少？何少？是何少嗎？！」

何之初從直升飛機往下看，沒看見顧念之，卻看見一個年輕男子，看樣子也不太熟，但也不陌生，只是一時想不起這人是誰。

直到這人自報姓名，何之初才想起來，這是秦家人，是秦瑤光的一個侄子。

為什麼是這人上來，而不是顧念之？

何之初心裏一緊，立刻抓著直升飛機的繩梯跳了下去。

「怎麼回事？你一個人嗎？」何之初一下來，就攥緊了秦家這個年輕男子的肩膀。

這人被何之初的手勁攥得齜牙咧嘴，忙說：「還有好多人都在下面！他們讓我上來看看！何少真的是你！」

「顧念之呢？你看見念之了嗎？」何之初不假思索問道。

「看見了，就是她告訴我們你來接我們了！」那人欣喜若狂，死裏逃生的感覺讓他想不了太多，急忙說：「我爺爺受了重傷，何少能幫忙將我爺爺送到附近的秦氏醫院嗎？！」

何之初微微一怔，「秦老爺子？他也受了傷？」

「是啊……我爺爺是為了保護我最小的弟弟，他的後背被炸傷，腦袋也破了，流了好多血……」這人說著就快哭了。

何之初不想再聽他說下去，沉聲道：「你趕快讓他們把人送上來。所有人都上來，我帶了足夠多的直升飛機。」

那人點點頭，「我們家在下面還有十幾個人，再加上顧小姐和彼得先生，能坐得下嗎？」

「別廢話！快下去！」何之初拍了這人一巴掌，將他趕下去了。

沒多久，秦家人一個個從活動樓梯的出口處爬了出來。

最先被推出來的，當然是已經暈迷不醒的秦老爺子。

何之初站在出口上方幫他們把秦老爺子拉了出來，又幫著他們將秦老爺子送上直升飛機，很快飛向附近的醫院。

等顧念之和霍紹恆上來的時候，下面的火勢已經快燒到出口了。

旋轉餐廳的工作人員是最後出來的，他們也有七八個人，不知所措地站在樓頂，滿臉錯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也獲救了。

何之初戴著飛行墨鏡，背著臨時傘包看了他們一眼，揮了揮手，「你們上後面那架直升飛機。」

他轉頭看向顧念之和霍紹恆，「念之、彼得先生，你們跟我來。」

何之初說著，將兩個防彈背心扔了過來，「套上。」

顧念之想說自己有，但是霍紹恆將她的手一拉，她馬上轉口說：「謝謝何少！你想得真周到！」

何之初扯了扯嘴角，當做沒看見顧念之和遠東王牌之間的小動作，淡淡地說：「趕緊上去，後面有消防中隊的直升飛機過來滅火了。」

大火從頂層燒起來，還有爆炸，如果不能及時滅火，很可能會造成整座大廈倒塌。

當年赫赫有名的「911」雙子塔，就是這樣倒塌在世人面前。

顧念之忙問道：「這座樓上別的樓層的人撤出去了嗎？」

「都撤了。你們是最後一批。」何之初不再多說，一把拎起顧念之的腰，將吊環綁在她腰上，看著她被拉入了直升飛機，然後和霍紹恆兩人背對背拉著從直升飛機上扔下來的繩梯，迅速爬進了直升飛機。

幾個人在飛機裡剛剛坐定，何之初就接到自己屬下的電話。

「何少，對面兩座樓上的狙擊手都被戰鬥機定點清除了。」負責清除狙擊手的主要指揮人員是何之初的生活秘書之一，上校軍銜，是他身邊最得力的助手，「Allclear。」

「辛苦了。」何之初淡淡點頭，「屍體在嗎？能查到身份嗎？」

「在。」那邊的人猶豫了一下，低聲說：「是蘇聯人，用的也是蘇製武器。」

何之初的手一緊，他淡淡看向坐在他對面的蘇聯克格勃遠東王牌彼得霍紹恆，瀲灧的桃花眼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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