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實話。」張大哥深深地喝了一口白酒，辣的一皺眉，然後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嘴裏一面嚼著，一面看著張闖，「你是從心裏面喜歡劉敏嗎？」

「這——」張闖沒有想到張大哥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獃獃地看著張大哥，覺得有點害怕他的眼神。

「不喜歡是吧？」張大哥的目光似乎具有超強的穿透力，清晰地洞察著張闖的內心世界，「你和劉敏在一起，就是為了報答她對你的照顧是吧？你小子那點小心思，我早就看出來了。」張大哥滿臉的不屑。

「張大哥我——」張闖知道一切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是的，這麼多年，劉敏她一直對我無微不至關心照顧，就算是我再鐵石心腸，我也不能無動於衷……」

「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愛她，你就別和她在一起，別妨礙別人追她。」張大哥又深深地喝了一大口，「我愛她你知道嗎？我愛她好幾年了，可是無論我怎麼對她，她都對我視而不見……」

「啊——」張闖更意外了，此刻他才明白張大哥為什麼會找他出來喝酒。「可是……」

「我告訴你，劉敏是一個值得你用生命去守護的好女孩，既然你答應要和她在一起了，你就必須做到對她好一輩子，如果將來你要是對她不好，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張大哥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又抓起酒瓶子嘩嘩地倒了一杯。

張闖看著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姑姑，姑父，我打算帶著劉敏回老家一趟。」一天晚飯的時候張闖和兩位長輩商量著。

「噢，好啊，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啊？」姑姑很贊成，「你和劉敏相處三年多了，也該領回家去見見你父母了。」

「姑姑，我和劉敏商量過了，打算這個春節回去結婚。你和姑父跟我們一起回去吧，我來到這一直是你們在照顧我，我希望您二老能參加的我婚禮。」張闖真誠地邀請。

「好啊！」姑姑和姑父齊聲贊同，「太好了，我們也好久沒回老家了，特別想念你爺爺奶奶，再說了，我大侄結婚，我們必須得參加啊。」

「那好，就這樣決定了，明天我就給我媽寫信，讓他們在家裏做好準備。」想到要回家張闖心裏十分高興。

「嗯——那你和劉敏結了婚後還能住在廠裡嗎？是不是得先租個房子？」姑姑和張闖商量著。

「不用，我們廠長說了，把我們的職工宿舍騰出一間讓我倆做新房。」原來張闖對婚後的生活早有打算。

「也行，這樣你倆上班也方便，吃食堂還不用做飯，簡直是神仙的日子啊?」姑父很贊成。

「那接下來我們也該為你們結婚做準備了，我看看啊：佈置新房，做兩套新被褥，給新娘子買幾套新衣服……」姑姑數著手指頭一件件盤算著：「哎呀，好多事情需要準備啊。」

「有你忙的嘍。」姑父開心極了，「闖啊，咱可不能虧待了人家姑娘，該有的一樣都不能少啊，別嫌費事，也別怕花錢。錢不夠啊，我和你姑姑大力支持。」

一別數載，當張闖帶著劉敏和姑姑、姑父一起踏上故鄉的土地，回到生他養他的這個村莊的時候，他心中百感交集：村子裏又多了幾處新房子；村口的老柳樹更加蒼翠高大了；老房子似乎更加低矮、破舊了幾分，沐著陽光站立著，特別像一位飽經滄桑的老父親，在冬日的午後，蹲在牆根處，雙手插進棉襖袖筒裡，蹙著眉，看著遠方的路，在等待漂泊在外的孩子。

「媽——」擁抱著越來越瘦弱的媽媽，張闖淚流滿面，久久沒有放開，「媽——兒子回來了，媽，當年我不辭而別，讓您操心了……」

「闖啊——」王靜撫摸著兒子的臉龐久久地凝視著，「長高了，也結實了……怎麼還是那麼瘦呢？是不是吃的不應時啊？」

「弟妹——」姑姑國英望著王靜深情地呼喚著，「弟妹——這些年為了這個家，為了這三個孩子，真是難為你了，我知道，我弟弟脾氣不好，這些年一直是你在用你的堅忍默默支撐著這個風雨飄搖的家……弟妹，對不起……辛苦了！」

「姐——大老遠回來的，我大姐夫也在，說這些幹啥？快，冷不？脫鞋上炕吧？」王靜忙活著，「老頭子，快點，孩子們和他姑姑、姑父都到了，你還愣著幹啥？快點放桌子吃飯啊。」

「哎，哎，這就放，這就放……」張國棟一雙眼睛一直停留在大兒子張闖的臉上，那目光滿是慈愛和柔和，似乎還多了些祈求，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在期待著原諒一樣，「闖——」張國棟的聲音有些顫，：「你回來了？」

「嗯，爸——」儘管張闖回應了爸爸的呼喚，但是那回應太勉強，那回應包含了他太多的不情願，太多的怨恨……

「吃飯，吃飯啊……」張國棟滿眼淚光，卻絲毫不去擦拭，只是掩飾地笑笑，「你看這人上了點歲數，這眼睛還越來越不好了，見著點風就流淚……」

「給——」王靜走過去遞給張國棟一條幹凈而且疊的方方正正的毛巾，「你這迎風流淚的毛病越來越嚴重了，快點擦擦吧。」

「哎——」雖然沒有太多的言語，但是誰都聽出了這語氣的變化，誰都感覺到了張國棟的變化，在場的每一個人心裏都對這變化感覺到吃驚和不解，「這還是以前那個不罵人不會說話的張國棟嗎?」

「媽——」這就是劉敏，是我給您領回來的兒媳婦，小敏，快叫媽。」張闖拉過劉敏，把她推到王靜的身邊。

「媽——」劉敏害羞地叫了一聲，「媽——，其實我和張闖早就應該回來看望您二老和爺爺奶奶了，您也知道，我們工作一直很忙，這離得有這麼遠……」

「哎，好，好，看看，看看，我大兒子多有眼光，看看我兒媳婦多漂亮，他爸，你快看看，咱家媳婦多好！」王靜拉著劉敏的手，滿心滿意地都是歡喜，「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哎，好，好……」張國棟嘴裏滿是應承，「嗯——我兒媳婦兒是俊，我大兒子是有眼光。」看到張國棟的樣子大家不僅全都笑起來。

「哥——大哥——門呼的一聲被被拉開，張娟和張揚跑進來，書包都來不及放下就撲進張闖的懷裏，緊緊摟著張闖，「大哥——你可回來了，好想你啊……」張娟仰著小臉淚流滿面，「大哥，你還走嗎？」

「小妹，哥哥得走啊，哥在那面參加工作了，不過這次哥哥會在家多待些日子。」看著妹妹的小臉，張闖從心裏往外心疼，「讓大哥看看，嗯-——長高了，你倆都沒少長，學習怎麼樣啊?一定得好好學習啊！」

「真的嗎？那太好了，這就是我嫂子吧?」張娟跑過去拉起劉敏的手，「你就是我哥的新媳婦兒是吧？你可真漂亮嫂子！」

「哈哈哈……」大家都開心的笑起來

「大哥，媽說你是回來結婚的，我們都把新房給準備好了，你來看。」張揚推開另一個房間的門，張闖和大家都走了進去，「好漂亮的新房啊？這都是你們準備的？」張闖的眼睛濕潤了，「媽——我們也住不了幾天，您看花這些錢多浪費啊！」

「闖啊，你結婚花多少錢爸媽都願意，怎麼能說浪費呢？你就是住一天，媽也得給你準備新房，結婚不比別的，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放心，咱家日子比以前好多了，而且你每個月都往家寄錢，我和你爸都給你攢著呢。」王靜拉起劉敏的手，「咱家條件不好，委屈你了。」

「沒有，阿姨，這挺好的，我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劉敏一直都乖巧懂事，「媽——爸——謝謝你們，還費心給我們準備新房，弟弟妹妹都在上學，家裏都是用錢的地方，你看為了我們結婚，你準備這些一定花了不少錢吧？您二老為我們做的這一切都讓我從心裏面覺得溫暖，十分的感動！」

「媽——快吃飯吧，我都餓了。」張揚催促著大家。

「吃飯，吃飯，你看看，我這一高興就忘了，你們是不是都餓了。他爸，收拾好了嘛？」王靜大聲的喊著。

「收拾好了，快吃飯吧。」張國棟趁大夥看新房的空兒把飯菜都端上了桌，「快，都過來做，趁熱吃！」

「小敏啊，你吃菜啊。」王靜把一個雞大腿兒夾進劉敏的碗裏。

「媽，您吃，您照顧家、照顧弟弟、妹妹、還要照顧爸、還種地，你最辛苦了，您吃吧。」劉敏又把雞大腿兒夾放給婆婆。

「這孩子，咱家這裏是農村，不比你們城裏，沒啥好嚼過，也只有這自家養的雞鴨，不過沒餵過飼料，吃著也挺好……你要是不嫌棄，就多吃點啊！」王靜又把雞大腿兒放回劉敏的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