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爸——」張揚一時說服不了張國棟心裏著急起來，「你說，反正你和我媽也沒事，不就是幫我們帶個孩子嗎？您看您，這漸天地，逮著我們兩口子就翻小腸，真是的！你當我們倆容易那，在公司裡一天天地破事一火車，回到家想清靜一會吧，你看你這又不讓消停，這一天，我們也煩著呢，爸——您就體諒體諒我們吧行不？」

「唉——老兒子啊！」張國棟長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你啊，不懂你爸我的用心啊。我啊是不想讓你再犯我年輕的時候犯的錯誤啊。」

「他爸——」王靜看到張國棟臉上的表情無比的懊喪和後悔，不想讓他再觸及以前的傷心事，趕緊製止著，「那都是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還說那些幹啥啊？」

「唉——我年輕那會啊，我混蛋啊我。」張國棟看著張揚態度十分的真誠，「你們小的時候，個頂個都是你媽一個人帶大的，那暫，你媽一個人帶著你們三個，既要照顧你爺爺奶奶，還得做飯、種地，又要侍弄家裏的雞鴨鵝狗……我那，天一亮就藉由子跑到村裏的診所去待著，天不黑從來不回家，回到家裏還橫挑鼻子豎挑眼地故意找茬和你媽過不去，你媽稍微和我頂一句嘴啊，我撈過來就打，打完了，還把你媽趕出去，半宿半夜地不讓你媽進屋。那時候啊，你們都小呢，看見我發脾氣，耍酒瘋，一個個嚇得就是哭啊。」

「爸——」張揚何嘗會不記得那痛苦的童年生活，又何嘗不記得那恐怖的一件件往事呢，他又何嘗不記得十冬臘月，爸爸一次次把媽媽趕出家門呢……

「老兒子啊，爸後悔啊！」張國棟流淚了，他用力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你知道嗎？爸後悔啊，爸啊，這些年，腸子都悔青了，你知道嗎？老兒子啊！」

「爸——」張揚也流淚了，「咱不說了爸，那都是過去了，你看現在，咱家現在多好啊，是吧爸？」

「不——」張國棟動情地喊著，「老兒子，你讓爸說吧啊，這些話呀，憋在爸的心裏啊好多年了，壓得我啊都喘不過氣來啊。」

「爸——」張揚拉著爸爸的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當年，要不是我漸天地往死了作。你大哥能留下一封信三更半夜就離家出走嗎？」張國棟老淚縱橫，「那年，他還是個半大孩子呢，才16歲啊，當時咱們屯子和你哥哥班頂班的那些孩子後來都考上大學了，你大哥那時候學習多好啊，那是那幫半大小子裏的頭子啊，是我啊，是你爸混蛋啊，活拉底把你大哥的前程給耽誤了……」

「他爸——」王靜也哭了，「不叫你說不叫你說的呢，那些事兒都是老黃曆了，還翻它幹啥啊？」

「他媽——」情到深處，這個曾經因為感情不如意而遷怒妻子和孩子的男人，終於幡然醒悟了，他從心底裡懺悔著，不停地回憶著過去的一切，「要不是我，你大哥當年能那麼小的年紀就出去打工嗎？那暫打工吃不好，睡不好，你大哥才得了胃出血，小小的年紀啊，肚子上就手術留了這長的一個大疤拉啊，那胃啊還切除了三分之一，你說那一個人的胃總共才多大啊，也就拳頭這麼大吧？那再切下去三分之一，那還能剩下多大點了，那吃飯能不受影響嗎啊?」

「爸——那不能都怪你。」張揚想努力找到一點合適的理由來安慰爸爸，可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陪著爸爸抹眼淚，「那時候就那條件，沒辦法啊！」

「當年啊，你大哥帶著劉敏回來結婚，看到你大哥瘦那個樣子啊，你們知道嗎？我這心裏頭啊，就跟那刀割的一樣啊。我這心也是肉長的，那是我的親骨肉，我也心疼啊！」屋子裏安靜極了，只有張國棟一個人在訴說著，「當年，你大哥結婚的時候，你們可能是沒注意，可是我這心裏明白啊，你大哥他心不甘情不願啊，那劉敏不是他想要娶的人啊！他對他沒有感情啊！可是那有啥辦啊？你哥他欠人家的情啊？當時你大哥手術，咱家連手指頭這麼大的一個人都沒到場啊，連個腳印都沒送啊！是人家劉敏一直給你哥哥端屎接尿伺候到出院啊！人家劉敏那可是一個黃花大閨女啊，你們說說，不娶人家能怎整？」

「爸——別說了。」張揚看到爸爸越說越傷心，想要製止爸爸的述說，「您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

「婚姻不如意，你哥哥就盼著劉敏能給他生個小子啊，可是呢，老天不長眼啊！」張國棟旁若無人地敘述著，「好好的一個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嗚嗚……要是這孩子活著，比紫嫣還大呢，我早就抱上重孫子了。後來啊，你大哥就認識了梅麗，總算是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女人，可是那梅麗竟然還跳河死了，你說說，你說說，你大哥這是個啥命啊？」

「爸——今天太晚了，你和我媽早點歇著吧啊……」張揚示意妻子，「這些事情啊，咱們以後再說啊。」

「哎呀-——累死我了……」雅芳領會張揚的意思，故意打了一個哈欠嗎，「好睏啊……老公-——咱們去睡覺吧啊？」

「梅麗死了，劉敏也和你大哥離了婚，你大哥一個人帶著孩子孤苦伶仃你說怎過？後來，可算是你大哥又認識了袁夢，也和袁夢結了婚，也如願以償地有了兒子，這日子啊總算是見著亮光了吧，你大哥又得了腎衰竭，你說說這……這是怎了嘛？這是？」張國棟並沒有在意俄日子和兒媳的反應，自顧自地說著。

「爸——」張揚拉著爸爸的手，「爸，咱不說這些過去的事情了噢，以後我和雅芳我倆盡量抽出時間多陪您和我媽啊。」

「你不懂啊，你還是不懂爸的心啊！當年是我的無情親手改變了，也毀了你大哥的一輩子啊，老兒子！」張國棟拍拍張揚的手，嘆了一口氣，「老兒子啊，爸今兒和你說了這麼多啊，你和你媳婦也別嫌爸煩，我是想讓你們倆明白啊，這孩子啊一轉眼就長大了，別總是忙啊忙的，忽略了孩子的成長，爸是不想讓你和爸爸一樣，等子豪長大了你也後悔啊……」

「爸——」此時此刻，張揚才明白爸爸的良苦用心，「爸，我知道了，我會記住您的教訓的，我和雅芳今後一定會盡量多抽出時間陪伴子豪的，您放心吧！」

「這個混蛋小子，那天我他媽白和他掏心掏肺地說了那麼多了，一轉身就忘了。」張國棟呼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抄起了電話，「我給他打，我看他敢不敢按斷我的電話。」

「他爸——」王靜一手抱著子豪，一手來搶張國棟的電話，「那孩子正開會呢，你等孩子忙完了再打唄！」

「啥？等他忙完？」張國棟一閃身躲過了王靜，「等他忙完得猴年馬月，他總忙，永遠沒頭兒。哼！」不顧妻子的反對，張國棟還是撥通了張揚的電話。

「這一天，就沒有個消停時候。」張揚正忙著召開公司的高管會議，商量著公司下一步的發展，電話不斷地響起來，弄得他心煩意亂。一看是爸爸的電話他直接就按斷了。

「哎——」張國棟一看張揚直接按斷了他的電話，氣得大聲嚷嚷起來，「哎——這臭小子啊，膽肥來哎，還敢按斷我電話來，真反了他來還！不接是吧，不接我還打，我啊，反正也沒啥事，我非打到你接了為止。」張國棟倔強地又撥通了張揚的電話。

「這——」討論正式高峰，電話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張揚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拿起電話直接就關機了。

「董事長，我看您還是接一下吧。」秘書看了看手機提示著張揚，「這是家裏的電話，萬一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繼續好開會。」張揚朝秘書一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這——好吧……」秘書看了一眼張揚，沒再說什麼。

「哎——這個小兔崽子。」張國棟真是生氣了，「你說養活這些孩子有啥用，他大哥等著咱們去救命呢，你看看，這都啥節骨眼了，這都火上房了，這都人命關天了，他還在忙著開會呢他！真氣死我了！」張國棟背著手在屋子裏不停地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嘮叨，越嘮叨越生氣。

「這可怎整？」王靜抱著子豪著急地在屋子裏不停地走來走去，「你說老兒子也不接電話，他老丈母娘離著還這麼遠，就算是接到電話趕過來也得個三天兩天的，那咱家小闖可怎熬得住啊？這可怎整啊？真是急死人了！你倒是快點想個招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