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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史台-天下清官喻茂堅》第三十五回
避災禍茂堅任河南

辦陳素禦史救軍戶(3)

興獻王朱祐杬之子朱厚熜繼承大統的消息刊載於邸報,發至洛陽的時候,王震這才鬆了一口氣,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去拜見喻茂堅的時候,只見喻茂堅似乎絲毫沒有在意這件事,而是將全部的身心都撲在了臬司衙門的案卷上。這也還罷了,王震自己又不敢擅自離開,因為喻茂堅要不時過問。又想起了聖駕不日即將抵達洛陽,王震更像是熱鍋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

洛陽的臬司衙門案卷都放在公案之上,喻茂堅一邊詳讀,一邊思索:看起來這臬司王震,也是有些政績的,案子剖白的也還精到,並沒有看出來什麼紕漏。但是看到兩個月前的一宗案子,卻引起了喻茂堅的注意。上面寫道:今西北馬氏,以藥材摻假,欺詐之罪狀告鄉紳馮增祥。後錦衣衛千戶陳素乾預,經查,馮增祥之罪不屬實,駁回原告。後因原告持械入馮家,被錦衣衛千戶陳素拿了,押解在臬司大牢女獄之中,待查實審判。

喻茂堅皺眉沉思了半晌,這案子處理得何其草率。去看王震的時候,只見王震像是屁股底下有炭火盆一樣,一會站起來,一會坐下的。便問道:「王大人有要事?」

王震見喻茂堅氣定神閑,這個當口還在查案,恨不得叫人用土布袋黑了這老傢夥。見喻茂堅問了出來,在椅子上欠了欠身,說道:「喻大人,下官在想一件事情。目下皇上聖駕就要經過洛陽,這可是大事,咱們也應該早做打算。」喻茂堅一邊將案卷選出來,一邊說道:「你是臬司,我是按察使,留大人是布政使,咱們都是各司其職。迎接車架,是禮部的事情,咱們隻消安生辦差就好。」

見喻茂堅一點都不通融,王震更是氣結,但憲台大人豈是那麼好惹的,若是在洛陽刑獄找出那麼一兩件糊塗的案子,自己的錦繡前程可就沒有了。

王震可是左右為難。喻茂堅問道:「這陳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怎麼我看這半數的卷案之中都有此人?」

王震巴不得喻茂堅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陳素的身上,便一躬身:「回稟大人,這陳素可是個角色,自從任命錦衣衛千戶以來,在本地簡直成了一方勢力。我們這些藩臬官員也是有苦難言啊。正德十二年三月,原任臬台判了一個有罪的商人。卻不知道這商人怎麼走通了陳素的門路,硬是用錦衣衛的腰牌,將人犯提走了,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喻茂堅點頭沉吟,說道:「恩,看起來此人確實有點棘手。行了,天色也好早晚的了,退職吧!」

王震如蒙大赦,忙辭了出來,卻沒有回到自己的內宅,而是徑直來到了留志淑大人的家裏。進屋便將烏沙摜在了桌子上,大聲地說道:「這按察使,扣了我一整天。我都不能脫身。偏偏要在這個當口查什麼案子,我好心規勸,他倒好,說什麼藩臬各司其職,迎接聖駕的事情歸禮部管轄。這……」

留志淑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早就說過,這喻茂堅是個硬氣的人,處處守規矩,清高的很,從來不在官面上下文章。不然的話,能六年都是七品知縣麽。不過我倒是知道他在想什麼。」

見留志淑故作玄虛,王震坐了下來,將摺扇搖的飛起,說道:「他在想什麼?」留志淑說道:「按照規矩,即便是藩王世子已經得了遺詔,繼承大統,但是在即位之前,仍舊是藩王世子,只能受到藩王的禮節。都說喻大人做官規矩,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啊。」

王震思量了許久,才吐了一口氣:「那我們怎麼辦?」

留志淑撫著稀疏的鬍子:「規矩就是規矩,我們就按照規矩迎接也就是了。他是禦史,是皇上身邊的人,說話比我們便當。」說罷,神秘地笑了笑。

留志淑說得不錯,喻茂堅還真的是這麼想的。第二日天明,喻茂堅便將羈押的西北馬氏提到了堂前。按說婦女身體薄弱,吃了幾個月的牢飯,應該是憔悴不堪。但是兩個嬤嬤帶著馬氏來到堂前的時候,她卻步履輕盈,眼神堅定。持械傷人是大罪,身上帶著枷鎖,站在堂前,睥睨地看著端坐在上的喻茂堅,根本沒有一點懼怕的意思。

喻茂堅也很奇怪。朱子雲:女子無才便是德。更沒有見過如此颯爽的女子,便沉聲問道:「鄉紳馮氏狀告你持械入宅,打傷家丁數十人,你可應承嗎?」

沒想到這馬青蓮想都沒想,直接回答道:「這件事是我做的,我應承。」

喻茂堅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你本事西北人士,為太僕寺馬戶出身,因何持械進入鄉紳家中?」

馬青蓮瞟了一眼喻茂堅,似乎很輕視:「這件事你管得了嗎?管得了我便說,如果管不了的話,我就不說,也省得你們官官相護,我更是沒有了下場。」

這裏本沒有王震的事情,他頂多是羈押了馬青蓮,沒有及時處置案子,但是官官相護,明顯是把自己往裏面拉,忙猛地一拍桌子。「放肆,有這麼和憲台大人說話的嗎?」

喻茂堅擺了擺手:「我是巡按禦史,這件事我管得了,不但要管,還要管的清爽明了。」馬青蓮認定王震收了陳素的好處,瞥了一眼王震:「那好,我便說給禦史大人一個人聽。」

喻茂堅一時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便說道:「王大人暫退吧。」

王震卻擔憂地說道:「喻大人小心,此女有把式,別傷著喻大人。」

喻茂堅笑道:「我是替她申白了冤屈,豈有傷我之禮?」王震這才退了出去。喻茂堅說道:「現在只有你我二人,你但說無妨,怎麼一個原告,現在反倒成了被告了?」

馬青蓮咬著牙:「大人說得不錯,我本是原告的,我是馬戶出身,在甘肅鎮李總兵手下辦差。因為是女流之輩,專門幫這營裡採買軍需藥品。這馮增祥是個黑了心的商人,收了定銀之後,將黃土炒蒼朮當了白朮。我回到甘肅軍中才發現了此事,便來討公道。可是這馮增祥卻是死不承認,我便來臬司上告。臬司雖然收了狀子,不知道這馮增祥在哪裏走了陳素的門道,卻將案子給壓了下來。我上門討說法,卻見馮增祥和陳素(注1)正在飲酒。這陳素我見過,什麼錦衣衛千戶,原來就是個發配陝西的充軍,不知怎麼逃了,納捐買了個錦衣衛千戶。我本想著順便緝拿陳素回陝西。卻寡不敵眾,被他們誣告持械行兇!」

馬青蓮伶牙俐齒,將事情的原委說得絲毫不差。喻茂堅大為吃驚,也讚歎馬青蓮的風骨:「那邊有筆墨,你再寫一份狀子,這件案子我立案重審。」

馬青蓮卻忸怩了起來,憋了半晌才說道:「禦史大人,我不識字的。」喻茂堅也忘了,大明朝識字的女人本就屈指可數。於是便叫書吏代筆。看罷了狀子,抽出一張箋紙,刷刷地寫了幾行字,忽然停下了筆,又問道:「你可看清楚了,陳素是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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