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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史台-天下清官喻茂堅》第七十六回
淮安道茂堅疏漕運

巧匠人雷通施巧術(2)

喻茂堅只是沉吟,見墨跡已經幹了,將奏報捲起來,塞進了竹筒,一邊蓋著封簽,一邊說道:「論文才,我不及楊慎,論武功,我又不及守仁,要說寫青詞,揣摩聖意,我不如嚴嵩。那憑什麼在宦海立足呢?就是咱們家的家訓,你念一遍我聽聽。」

喻應台擦了擦眼淚,朗聲道:「克忠克孝,惟耕惟讀」

喻茂堅點了點頭:「忠者,德之正也。從造字可以看到,忠,存心居中,正直不偏,古以不懈於心為敬,故忠從心,《說文解字》裏說,忠,敬也,盡心曰忠。你可明白了?」喻應台扶著喻茂堅站了起來,忍著眼淚點了點頭。

半個月後,喻茂堅便接到了冬暖閣硃批。上面依舊是規整的館閣體,並沒有在原折的空白處硃批,而是另附了一張紙,上面寫道:「朕知你目力不佳,便叫寫了大字。你的奏報朕知道了。《春秋》上說,國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若是淮安糧道不通,則京畿直隸,很快庫糧見底了。朕已知會夏言,著工部和戶部參議,漕運務求大治!朕登基之初,王瓊曾進上《漕河圖志》,你也獲贈一本。便可按照圖志記載,疏浚河道。此次由你主持。令量力而為,珍重身子為要。」

喻茂堅看到了後面,心裏像是被潑了一盆酸湯,又酸又熱。望著紙上的硃批大字,雖然是館閣體,但一定是嘉靖皇上口授的。再看了看日期,竟然是四天前由乾清宮冬暖閣發出的。想來是用了八百裡加急。喻茂堅珍而重之是收起了硃批,見楊柱兒正坐在門口的木杌子上瞌睡,便說道:「榮昌可回信了?人來了沒有?」楊柱兒這才驚醒了過來,慌忙道:「還沒有,這幾日我差人在糧道衙門等著,始終沒有見到人。」喻茂堅想了想,自言自語道:「疏通河道,沒有這個人是不成的,你且去看看。」

在接到硃批的第五日,奉了喻茂堅的憲命,河道衙門的官員齊聚淮安府。河道衙門設立在山東濟寧,署理河道衙門的是禦史,但加了工部尚書的銜。還有一個正牌子的工部尚書便是宋景。是喻茂堅上書皇上薦的此人。如此,兩位工部尚書親臨河道,陣容可謂豪華。而這些官員,都以喻茂堅馬首是瞻。

第一次會面,是在淮安糧道衙門,喻茂堅面沉似水坐在正中央,其餘人等都肅立在兩側。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喻茂堅久經宦海,只是目光掃過這些人的臉,便已經清楚了某些人的小算盤,沉聲道:「漕運乃國家大事,不能有絲毫的苟且,自成祖遷都以來,河道五年小治,十年大治。卻成了現在的模樣?原本兩丈的水道,現在淤塞的不足一丈!不知道有多少黑心的在其中貪墨了治河的專款。」

喻茂堅當堂立威,下面的官員們都鴉雀無聲。喻茂堅點了點頭:「今天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之前的混帳事情,我都可以不管,但是此次治河,由淮安至濟寧,卻務必根治!誰要是敢貪墨一個銅板,我便先斬後奏,可明白了?」

下面的官員都面面相覷,過了好一陣才參差不齊地說道:「明白。」

署理河道衙門的高啟祥卻嘿然冷笑,務求根治?何其難也。不料想,卻正被喻茂堅瞧見,喻茂堅站了起來,踱步道高啟祥的面前:「高大人,有何高見?」

高啟祥卻沒有懼怕的意思,因為同是禦史,感覺也沒有什麼隔閡,乾脆說道:「喻大人沒有辦過河道的差事,務求根治,何其難也,這次戶部雖然劃撥了五百萬銀子,若是根治,也是遠遠不夠的。這些銀子只能保證漕運五年的暢通。」

一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噤聲了。喻茂堅剛剛立威,便有人橫將出來和他挺腰子。不由得都為高啟祥捏了把冷汗,但是喻茂堅卻沒有動怒,只是平靜地問道:「為何?」

高啟祥嘆了口氣:「喻大人,在下出言不遜,請喻大人恕罪,不過五百萬銀子就想徹底疏通河道,簡直是天方夜譚了。現在雖然已經初春,但河水冰冷。河工在這個時候開工,工錢要翻倍的。這還罷了,即便是我們付了翻倍的工錢,也很少有河工願意下河。」

喻茂堅在地上踱步,思忖著高啟祥的話,不時地點點頭。而高啟祥卻受到了鼓舞,接著說道:「這還是其中一節,這五百萬銀子,疏通淮安五閘尚且夠用,但是疏通至濟寧,是說什麼都不夠的。」

一番話出口,等於一盆涼水兜頭澆了下來。喻茂堅緊縮雙眉。「這些都是問題,你們且都回下處休息吧,好生想一想,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說著,便遣散了這些風塵僕僕的吏員,但宋景卻沒有走,而是陪在了喻茂堅的身邊,說道:「喻兄也不必介懷,此事我們慢慢參酌便是了。」

正在這個時候,楊柱兒跑了進來,說道:「老爺,宋大人,雷通師傅已經到了,正在門外等著。」

喻茂堅和宋景同時站了起來,喻茂堅埋怨道:「你跟了我這麼久了,還不知道我的規矩嗎?哪有讓雷師傅在外面站著的道理。」於是便和宋景兩個人一起迎了出去。雷通便是當日喻茂堅接濟的那位了。暫且住在了喻茂堅祖塋的房子裏。這裏遠離人群,雷通能夠專心的製作火藥和火器。喻茂堅上奏疏請求疏通大運河,腦海之中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雷通了。此人別具匠心,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便寫了信,邀請雷通來到淮安,這次疏浚運河有功的話,也好調任兵部的武備司。完成宋景和雷通的夙願了。

二人請雷通到了裏屋,喻應台上了茶,宋景久沒有見到師父,便要下拜,可是卻被雷通一把攙了起來。「您是當朝二品,而我現在只不過是草民,萬萬使不得。」

但是宋景卻極其認真地說道:「我既然拜您為師,這是應當的。」說罷,上下打量了一下雷通,又朝喻茂堅深深的一揖:「謝謝喻兄!」

喻茂堅擺了擺手:「哪裏的話,其實我還是要感謝雷師傅。祖塋的修繕,便是雷師傅掌尺。我便十分的放心。後來家兄來信說,祖塋修繕的十分好。莊嚴肅穆,絲毫沒有僭越,我還要感謝雷師傅。」

雷師傅卻說道:「這有什麼好說的,我之前無片瓦遮身。受了楊廷儀的遲累,遇到喻老爺,才有今日的我,我還是要感謝喻老爺。」

喻應台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便捂著嘴撲哧的一聲笑了:「你們相互感謝,那便是扯平了,若是一再感謝下去,茶就冷透了。」眾人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這才端起了茶碗,抿了一口。

雷通說道:「喻家老太爺因為喻茂堅大老爺的緣故,本身也有朝廷誥封在身,按照規矩,朝廷是要賞銀子營建墳塋的。其實這銀子是足夠的,我前後仔細的核算了一番,除了修墳塋,還能剩下一部分。正好將您家堂口的儀門進行整修。還能在後院加蓋一溜房子,可是喻家大爺說什麼都不肯,說是家裏的規矩,不能受非分之榮。嘖嘖,久聞榮昌喻家家風嚴謹,親眼得見,果然是叫人讚歎。」

宋景聽得津津有味,也忍不住讚歎。而喻茂堅卻眼睛一亮,拉著雷通的手:「我就說麽,邀請雷師傅為疏浚運河掌尺,定是對的,修建祖塋況且能精打細算,想來憑著雷師傅的手藝,疏浚大運河也可以做到節省工時和財力。」

雷通想了想:「這是行得通的,但是具體我要到淤塞的河道親自看看,然後採買木料,雇傭鐵匠,才能做出東西。」

宋景拊掌大笑道:「如此太好了。我也能跟著師父長見識!」片刻的興奮之後,喻茂堅又沉寂了下來,高啟祥說的兩點,現在隻解決了其一,另外還有河工的問題,還要傷一番腦筋呢。

喻茂堅便與宋景和雷通二人進行商議,雷通說道:「既然這樣的話,倒不如去找藩台衙門,抓差了事。」

喻茂堅卻搖了搖頭:「抓差是絕不可行的。我們要想辦法,讓這些河工們心甘情願的上工。」

正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喻應台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宋景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喻應台了,他很喜歡這個機智的小孩子,便笑道:「你能有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喻應台受到了鼓勵,娓娓說道:「不管是農戶還是工戶,其實都是一樣的,信奉神仙顯聖。陳勝吳廣揭竿而起,魚腹丹書,本是小伎倆,但是這些人就相信,我想著,若是想讓河工甘願上工,我們倒不如演一出神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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