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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史台-天下清官喻茂堅》第七十七回
淮安道茂堅疏漕運

巧匠人雷通施巧術(3)

見眾人都不解,喻應台說道:「當初祖父上任臨海知縣的時候,當地溺斃女嬰,便是後來立了『贊神仙碑』。臨海人民以為神跡,便沒有了溺斃女嬰的事情了。」

說著,去看祖父的時候,卻見喻茂堅乾咳了幾聲,掩飾了過去。一番話,如讓宋景如醍醐灌頂,宋景和喻茂堅對視了片刻,隨即破顏大笑道:「我們都是讀了不少書的人,見識上卻不及一個小孩子。不錯不錯,是個辦法。我們工戶,敬拜的祖師爺是公輸班。若是公輸班顯聖,那事情就好辦了。」

喻茂堅想了想,卻搖頭說道:「河工多信水神。水神顯靈,往往是驚濤駭浪,我們能做到嗎?」

雷通卻笑了笑,舉起了已經成枯肢的左手,揮了揮說道:「我自然是有辦法。」

在工部尚按照花名冊,將河工悉數調集了過來,只是五閘兩旁,站滿了人,河工頭子上來給喻茂堅行禮說道:「喻老爺,並不是我們犯懶,而是這節氣,本不是出河工的時候,還請喻大人體恤。」

喻茂堅笑著說道:「並不叫你們下水,這次治河的,還有南京工部侍郎宋景,此人善造機械,你們也省了不少的力氣。」

正說著,忽然聽見圍觀的人吵吵嚷嚷的動了起來,人群之中傳來了一聲驚呼:「天爺,這是怎麼了?水面上竟然也能著火?」喻茂堅聞聲看去,只見原本死水一般的河面上,竟然真的燃起了火苗。想來這是雷通和宋景的手筆了,可是怪異的事情還遠不止於此。火勢漸漸地朝著運河中央蔓延而去。然後就是驚雷一般的炸響,水花衝天而起,足有三四丈高。人們都驚呼著,朝著水花深處望去。

河工大概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張著嘴,不可置信地看著運河中央,有的人眼尖,說道:「有石碑!有石碑!」河工想了想,便招呼人上船,差遣了一個水性好的,便跳進了運河之中。過了好一陣,才遊了上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說道:「果真是塊石碑。」

喻茂堅眼睛一轉,對河工說道:「撈起來看看。」這人手裡握著繩子,又潛了下去。眾人合力,才將這塊石碑拉了上來,河工將石碑運到了岸邊,喻茂堅上前看時,上面有一行文字,細細的看來,卻像是鳥篆。在文字的下面,刻著一幅畫,是一條龍被巨石壓住了脖子。

宋景大為吃驚,忙上來,蹲在石碑前看了半晌,說道:「運河鎖龍,河神受屈!」河工嚇得顏色更變,朝著石碑便跪拜了下去。緊接著,一千河工紛紛跪拜了下去。一起祝禱河神保佑。

喻茂堅卻搖頭嘆氣道:「運河阻塞,難怪河神要受屈了,今日河神顯靈,正是敦促我等儘早疏浚運河!」

河工頭子忙附和道:「喻大人說得有理!我等定然盡心竭力!」

河神顯靈,河工們紛紛加入了疏浚運河的工程之中。而最讓喻茂堅驚嘆的,卻是雷通宋景師徒,聯手打造了一條可以漂浮在水面上的采泥船。是雷通畫的圖樣,宋景找來了能工巧匠打造而成,采泥船使用躉船作為底座,鐵鏈連著挖鬥,隻消河工在上面奮力地轉動絞索。河底的泥沙便盡數挖了上來。如此一來,不但節約了人力,治河的款項也節省了不少。

在治河的過程中,在所有的閘口絞盤上,都刻著仁義居的字型大小。雷通看著這些零件,唏噓不已。喻茂堅整日在河工上,見雷通這般,便問道:「雷師傅,這是怎麼了?」

雷通嘆了口氣,:「你可知道這絞盤有多少年了?自永樂年間至今,河道都淤塞了,但是仁義居的零件卻是運轉如常。真是匠心獨運啊!」

喻茂堅思索了良久:「仁義居?聽著好像是個商號的名字。」

雷通眼裡泛起了一絲晶瑩,語氣就像是朝聖一般說道:「我的先祖,曾經也受命疏浚這大運河,說起來,就是永樂年間那次大規模的疏浚。我這位先祖據說是一位奇人。這仁義居,便是他在運河碼頭上開辦的買賣字型大小。」

喻茂堅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故事。覺得好奇,便問道:「如此說來,時間也不算太過久遠。這位先祖的姓名官諱,應該知道吧?」

雷通卻是搖了搖頭:「我家裡也有一條規矩。不準再提這件事,好在有一些燙樣的圖紙傳了下來。」說著,展開了挖沙船的圖紙,上面的落款處,端端正正的蓋著仁義居的印信。

治河的進度很快。一切都在喻茂堅的計劃中,穩步地向前推進著,要說算是阻礙的,便是淮安河道以北,河道中一塊巨石攔住了去路,宋景和雷通再一次發揮了他們的才智,上下閘口關閉,排光了裡面的水之後,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塊太湖石!喻茂堅無奈地嘆道:「不知道是北京哪個府邸修建花園,在運輸的過程中,這石頭落水,便再也沒能打撈上來。殊不知漕運的重要。」

這太湖石足有幾千斤,七八個壯漢都未能撼動分毫,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雷通命人架起了木柴,圍著這塊石頭進行炙烤。足足燒了三日,不待石頭冷卻,便將成缸的米醋澆了上去。一陣刺鼻的酸澀味道過後,這塊石頭竟然碎成了臉盆大小的碎塊。在場的河工都對雷通驚為天人。

簡短結說,喻茂堅在疏通漕運的任上,整整任職了一年,一年後收工。原來下撥的五百萬治河款,竟然還結餘了部分。在這段時間內,喻茂堅自覺十分充實,每天都要到工地上視察一番,除了核算監督銀錢的開銷,還要安撫河工。在這一年中,錢款支出的帳目,便有厚厚的兩大摞。

疏浚運河雖然是個苦差事,但是喻茂堅卻樂在其中。相比起銅陵的初出茅廬,福建任上秉公執法,或者是陝西任上抵於強敵。其中絲蘿藤纏,有理不清的是是非非。但是如今,喻茂堅隻消疏浚這條大運河,便是對大明王朝最大忠心。經歷了大風大浪,喻茂堅似乎又找到了初心,找到了初入仕途之時,兢兢業業,心無旁騖的辦差時候的感覺。

運河疏通後,核算支用銀兩的時候,宋景吃驚地發現,原來下撥的治河款項,還足足結餘了十餘萬兩。宋景滿面紅光地說道:「喻兄,這可是本朝前所未有的事情啊!以往的治河款,捉襟見肘,這次治河,竟然結餘十餘萬兩。」

喻茂堅也舒了一口氣:「若不為省下這十餘萬兩銀子,我們也沒有必要興師動眾的做什麼神跡了。」

宋景問道:「這筆銀子該如何處置呢?」

喻茂堅卻沒有搭話,而是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宋景說道:「不然的話,就做一筆支出的帳目,將帳目做平允了,將省下來的錢取了些,貼補一下你的用度?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卻比一般的百姓日子好不到哪去。」

喻茂堅知道宋景在說笑,便搖頭笑道:「這錢我不能拿,盧風淮陽四府遭遇水荒,雖說是天災,但是和運河下閘也有些關係。所以我打算用這一筆錢代完四府錢糧,如何?」

宋景苦笑了一聲,點指著喻茂堅:「你啊……」

在這期間內,每一版朝廷的邸報,都是喻應台讀給喻茂堅的。讓喻茂堅驚訝的是,喻應台的悟性,遠遠超過自己。有的時候不用自己點播,就憑藉著邸報中的點滴,就能參悟一些背後的事情。

大運河淮安段終於疏浚完畢,五閘放水的時候,吃水很深的駁船,平穩而順利的駛過淮安,載著糧食駛向了北京城。喻茂堅坐在運糧的駁船上,一路欣賞著運河的風景,一帆風順,來到了通州,剛好接濟了通州太倉的存糧。

讓喻茂堅沒有想到的是,早早地便有人在齊化門外運河碼頭等候喻茂堅了。喻茂堅卻不認識。只見來的人估約四十多歲,面白無須,身上官袍齊整,穿著仙鶴補子,卻是一品大員的服色,喻茂堅仔細地辨認,才想起來,這人正是夏言。當初在嘉靖皇帝南巡之時,便是這位當朝一品侍駕。

棄舟登岸。喻茂堅行了下官參拜之禮,卻被夏言一把攙了起來,笑著說道:「喻大人一路辛苦。此次疏通漕運,實乃我朝大事,皇上特意下旨,命我在此地迎候,不必下榻驛站,直接進入陛見。」

喻茂堅便是心裡一驚,心下飛快地思忖著這件事。從大明朝開國至今,也沒有這樣的先例,當朝一品親自迎接外官,這是破天荒的。喻茂堅心裡越發的沒底,遂說道:「我這孫兒不能跟我進宮的。還請夏大人派人安置到驛館中。」沒想到夏言只是點了點頭,兩個人謙讓了一番,同乘一轎,穩穩噹噹地朝著城裡走去。喻茂堅坐在轎上,心緒已經安定了下來。

這就是喻茂堅久在外任的弊端,雖然是讀邸報,但是邸報這東西,也總是遮遮掩掩。這幾年年輕才俊輩出。老一房的同科們致仕的致仕,還鄉的還鄉,具已凋零,起初在陝西的時候,喻茂堅還曾經精研邸報,可是疏浚大運河的時候,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在了這件事上,以至於後來,竟然也都不在意了。

注1:劉堅,中國糧食儲備制度的歷史沿革(八)——明朝時期[J].中國糧食經濟,2017(1):6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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