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數看出他的詫異，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對著代駕說道：「去方圓酒店總店。」

意思是這話不能當著代駕的面說。

畢竟這個代駕也是卓爾那家飯館裡喊來的人，王數受到李牧的影響，做事也變得慎重起來。

李牧自然不會當著外人聊與他行動相關的事情，見代駕沒有動彈，重複了一遍王數的話。

直到李牧開口，代駕才發動車子，折回方圓酒店。

當回到天字型大小房時，李牧迅速開口詢問：「剛才的信息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卓爾不是卓爾』？」

要不是知道王數是一個靠譜的人，他都懷疑王數是不是喝大了。

卓爾不是卓爾。

難道卓爾還是假冒的不成？

可據他的觀察，卓爾無論是外形還是舉止表現，都與之前在滇南相見時沒有差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這個卓爾不是以前那個卓爾。」王數語氣非常篤定，但神色也是帶著些許的困惑：「我不知道今天中午和我們吃飯的人究竟是誰，但我能夠肯定，他確實不是卓爾，至少不是在滇南的時候，我們遇到的那個卓爾。」

「你是說現在這個卓爾是假冒的，或者是滇南那個卓爾是假冒的。」李牧比了比沙發，讓王數坐下慢慢說：「你是怎麼發現的？」

他識人無數，有自信絕對不會看錯。

他甚至連卓爾身上的一些特徵都沒有錯過，最重要的是，一個人的外形可以改變，但其說話的語氣以及行事的章法不會輕易的發生改變。

畫皮容易畫骨難。

然而卓爾，從頭至腳從裏到外，都沒有讓他感覺到違和。

「生辰八字不對。」王數冷著臉開口：「之前在滇南時我為卓爾批過命，他報過生辰八字。」

「人是活的，生辰八字可是死的，如果說卓爾是有心讓別人假扮他，或者剛才那個就是假的，這個口供得串好吧。」李牧覺得這個理由也太扯了。

卓爾把他們在滇南的對話都記得一清二楚，怎麼可能會記不住自己的生辰八字？

「我一開始也覺得，可能是今天這個卓爾說錯了，但後來我發現，在滇南的時候，卓爾在說自己的生辰八字時並不確定，而且一開始說的是午時二刻，後來又說是三刻，理由是當時父母慌亂沒記清楚他的出生時間，可是今天，卓爾脫口而出，就是午時三刻，非常肯定。」

王數的神情和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能肯定，這兩個卓爾對於自己的生辰八字，記憶不同，也就是說，一個人非常確認自己是幾時幾刻出生的，而另一個卻只有大概的印象，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兩個人的出生日期本來就不同，在滇南，卓爾偶遇我時，根本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再加上我說中了卓爾的一些經歷，他脫口而出的，便是他認為的出生時刻。」

「今天也是同樣的道理，卓爾既然記得在滇南與你對話的內容，理應記得與我對話的內容，他脫口而出非常堅定的說自己是午時三刻出生，和之前的卓爾不是一樣的表現，我便認定了，他不是我之前碰到的那個卓爾。」

王數一口氣說完，趕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完之後，他繼續分析。

「我認為有兩個可能，一個是這兩個卓爾裏面，有一個是替身，而不論在滇南的那個是替身還是今天的這個是替身，他們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的話，不會做到口徑如此統一，尤其是面對你時，口徑如此統一。」

提到這一點，李牧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其實不少家族的獨子，為了保護獨子順利成長接手家族寵大的產業，在其成長的過程中，尋找一個兩個貼身玩伴或者替身，用來應對一些獨子的危機或者災禍。

但像卓爾這樣連臉都整成一模一樣，並且把一言一行都刻骨進骨子裏的替身，是非常少見的。

最重要的是。

卓爾不是普通的貴少。

當初滇南一行，還有一個疑點，至今沒有勘破。

那便是十萬士兵圍秦玉山時，是誰提前放跑了胡嶠。

根據胡嶠的交待，當時是有兩個人把他帶到了臨疆小鎮，而他雖然沒有看到對方長的什麼模樣，但也知道其中沒有鍾昌林。

而他讓方知遙徹查無人機，甚至讓天景世在那一帶逐一搜查過，都沒有發現可疑人員。

那兩個放跑胡嶠的青年，就像是不翼而飛了似的。

雖然後來在三岔河時，炸死了鍾昌林的同伴，但這也只有一個人，還缺失了一個嫌疑人。

按照無人機密集的分佈，以及邊境那麼嚴格的盤查，那個嫌疑人卻還能夠逃過所有人的眼睛離開滇南，這根本就不現實。

他們甚至覺得胡嶠當時可能是太緊張記錯了，但胡嶠堅信自己沒錯，可是由於事發現場受到了破壞，無法採集腳印等證據，此事一直沒有得出結論。

天景世甚至親自去炸毀的山洞裏走了幾圈，把方圓十裡內都地毯式搜索了一遍，又把調查範圍擴大到了袁峰出事以前出入秦玉山周圍的人，但卻依舊沒有查到什麼眉目。

可是，王數今天的話，卻讓他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李牧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啞聲說道：「王先生，你所講的第二個可能，我大概也明白了。」

「這個可能性很大。」王數知道李牧一點即通，嘆息一聲：「只不過這樣一來，卓爾乃至整個卓家，他們是從出生開始，就在盤算著要乾一件大事，才會辦出這樣的事。」

李牧深以為然地點頭附和著。

卓爾不是卓爾。

但他們誰都不是替身。

結合王數剛才所說的生辰八字的疑點，說明在滇南出現的卓爾與目前在京城的卓爾，是一對孿生雙胎胞。

但就算是孿生雙胞胎，也一定會有所不同。

除非他們是刻意保持內外一致，並且互相記住了彼此的遭遇以及經歷。

哪怕是天生記性不錯的李牧，都不得不佩服卓爾他們的腦力以及心理承受能力。

「卓母當年生出卓爾他們的時候，卓父還沒有死，明明生了雙胞胎，對外卻說成是獨子，卓家，究竟想幹什麼？」

李牧腦中閃過在滇南時，卓爾臨行時的一言一行，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給天景世發了一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