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鳳來謁》113
沈稚鋒芒畢露,擋在白深身前,隔開兩人。目光如炬的看著文京墨,鋥亮劍身印出她暴戾冷漠的臉。文京墨的心中的喜悅也在沈稚冷情的面容下壓抑了下來。他想都沒想到千年後的會面會是此番情景。
這沈稚也忒絕情了點。
虧他還想著,重逢後兩人會和好,一笑泯恩仇。
怎麼這副臉色對待自己,他張了張,又喚了聲,「沈稚?」
沈稚仍然凜若秋霜看著他,「你在幹什麼?」
文京墨實話道:「我在扶白深啊,他受傷了。」
聽到白深受傷了,沈稚臉色登時一變,手中長劍一橫,就向文京墨衝去。
文京墨一愣,他看著沈稚直插過來的劍,竟然不知所措的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眼見沈稚就要刺入文京墨的體內了,白深急喚,「沈稚,停手。」
劍身挽著漂亮劍花及時停留住,離文京墨的心臟隻隔了薄薄一層衣物。
沈稚問道:「怎麼了。」
白深扶著肩,一手包裹住她持劍的手,溫和道:「他剛剛是在扶我,無事的。」
沈稚哦了一聲,「那他也不留,以往傷我欺我的事今日我要一併討回,白深,你別心慈手軟了。」
還沒等白深說話,文京墨便跳腳道:「你說什麼呢。誰傷你欺你了?明明是你滿嘴謊言,讓我代替你死不夠。這麼多年了,還耿耿於懷之前的事呢,不是說了,我那是由愛生恨嗎。後來你不也報復回來了,咱們一筆勾銷不成嗎?」
沈稚揚唇一笑,手一抬,揮開白深的手,提著文京墨的領子,硬生生將提著舉起來了。
文京墨被脖頸衣襟勒的滿臉通紅,
「雖然不知道你說什麼,但我沈稚向來都是睚眥必報的,你該死就是該死。」
她始終笑容盈盈,但這笑容只是皮笑肉不笑,配合上現在的行徑,讓人很難不驚悚。
白深抓住她的手,「稚兒!」
沈稚看他一眼,溫聲道:「白深你不要在心疼他了,你忘了他對我做過的事情嗎?」
文京墨雙眼瞪著她,也笑道:「好一個我對你做過的事情,你對我做過了什麼事情,你忘記了嗎?」
白深看兩人互相怨懟的模樣,明曉他們思維都沒在同一個線上。說著牛頭不對馬嘴的事。
他勸阻沈稚道:「有一事我需與你說,先放下他好嗎?」
沈稚看白深求情兩次了,眉宇間也不是優柔寡斷之相,應該不是同情心泛濫,而是真的有事。
她緩緩鬆開了文京墨衣襟,耳中無視文京墨落地的響踏聲。
拉著白深十指相扣的往前走去。
白深緊緊跟著她,稍側頭往後覷了一眼。
文京墨大概是方才受挫了,現在坐立原地,獃獃的往這面看著,有些孤單脆弱的模樣,寂寥渡了滿身。
沈稚察覺到白深的回頭,「怎麼了?」
白深扣緊了她的手,「他,……」
「他怎麼了?」
白深組織了下語言,想說的通俗易懂點,「他不是文京墨。」
「?」
看沈稚的疑惑臉,他繼續道:「他是之前的文京墨。」
沈稚更加疑惑,她問道:「說到底就是文京墨?」
白深嗯了一聲,「他是。」
「那我現在過去殺了他。」
「他不是自你重生後,傷你欺你的文京墨。他是之前的文京墨,天罰時,跟你一起遭到重擊的文京墨。」
沈稚迷茫的點了點頭,「他是之前的文京墨?我怎麼被你繞進去了呢。」
白深揉了揉她的頭,「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從他與我說的話中,得知了他是天罰時的文京墨。」
沈稚撓了撓頭,「你到底說什麼呢。」
「我是說,這個文京墨他好像只有天罰之前的記憶了。」
「然後呢?」
「沒然後了。」
「那我去殺了他。」
白深捏了捏她的手,「你想再造殺孽,魔氣更甚嗎?」
沈稚冷哼道:「那我就隨便放過他。你別忘了,他之前如何對我的。」
白深又俯下身去親了親她的額頭,「他不是跟你一起重生後,傷你欺你的那個文京墨,他是天罰時,莫名其妙的落到此處的文京墨,具體我也解釋不清,反正兩者不是一個人。」
沈稚瞭然的哦了一聲,一分鐘後突然驚道:「你說什麼?」
白深又重複了遍話語。
沈稚懷疑道:「不可能吧,我去試試他。」
白深這回是沒阻止了,兩人又一起回到了剛剛離去的那個地方。
文京墨還坐在原地。
去而復還的兩人回來,文京墨斂了斂臉色的難過神色,他仰起頭,笑道:「怎麼了,這是要回來繼續補我一劍嗎?」
沈稚不屑道:「你配讓我回頭補你一劍。」
她蹲身下來,一指點向文京墨的額心,文京墨還沒來得及掙扎,就昏迷了過去。
沈稚在他昏迷一瞬,也抽離了手指。
站起身來,對著白深道:「奇怪,他渾身上下竟然沒有一絲的魔氣,就跟人間的芸芸眾生般,脆弱又堅韌。」
白深拉過她剛剛觸碰文京墨的手,在衣上擦了擦。
沈稚伸出一隻手去撫了撫他的臉,好笑道:「你幼不幼稚。」
白深不言,又抓了她在自己臉上的手,擱置嘴邊吻了吻,盡顯繾綣難捨。
繞是相愛千年了,沈稚還是蒸紅了臉,一下子不好意思。
從白深那裏抽回手,又不知道將手放在哪裏,隻想抱起自己的手在親一親,但此番舉動肯定是大大不妥的,首先很不雅,其次太過於迷癡。
她拘謹的將手搭置衣服兩旁,明明往日裏隨意動作的手,今天不管怎麼動作,就覺得不對勁,很奇怪。
都怪白深,讓她一雙手也變的奇怪了起來。
為了緩解這怪異的感覺,沈稚嗔怒的看了白深兩眼,蹲下身去,一手離文京墨靈穴數厘米,探索文京墨儲存的記憶。
為保文京墨沒有使詐,她還是要窺探下文京墨的私隱,防止他的陰謀詭計,超高演技。
這個記憶,確實只在天罰之前。
她探查文京墨的記憶時,看到數千年前,在文京墨喬裝成白書跟她假裝相愛時。
還是不自然的抽搐下臉上。
彼時的兩人都心思各異,心懷鬼胎。表面恩愛祥和,實則已準備好了讓對方萬劫不復的道路。
不過還是自己技高一籌,畢竟是剛入世的小鬼王,與她相比,手段還是稚嫩了許多。
又看到文京墨對她的傷害,她對文京墨的傷害。
諸事已歷千年,沈稚探索文京墨記憶完,一陣迷離。
對文京墨的殺心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