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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畫江山之玥下承吟》第三十章 夜探梁府
清闕突然覺得背後一陣涼風拂過,似是一個鬼影從門口飄過,嚇得趕緊抱住了宿蠡。朱允承見狀,一把拉過清闕護在身後,「柴駿,去看看是什麼。」

柴駿走到院門口,四處探了探,並未發現異樣。朱允承用手摸了摸身後,卻隻摸到了一抹空氣,清闕不見了!

「柴駿,宿蠡,給我搜!」話音剛落,三人如弓箭般向各處彈射出去,朱允承躍上了矮牆,柴駿朝東,宿蠡朝西。

沈清闕被一隻佈滿皺紋和老繭的手捂住了口鼻,拖入了樹叢,起初無法判斷對方是人是鬼,清闕只是一路被拖著走,後來越想越不對,就著依稀的月光,瞥見了身後的影子,清闕想到鬼是沒有影子的,於是一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臂,雙腳一蹬,輕輕躍起,身子在空中打了圈,不但擺脫了鉗製,還一腳踢中了「鬼影」的胸口,那「鬼影」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清闕走近一瞧,只見那人頂著一頭亂蓬蓬的白髮,衣衫襤褸,隻穿了一隻破鞋,另一隻光腳沾滿了汙泥。此時另三人也循聲而至。

朱允承和宿蠡異口同聲的說道,「清闕,沒事吧?」旋即又對視一眼。朱允承拉起過清闕的手,讓她站自己在身邊。

「回稟主子,此人不識武功。」柴駿押著老頭帶至他們跟前。

朱允承瞧了一眼眼前的老者,「你是五伯?」

那老頭聽見「五伯」二字,突然抬起頭來,眼睛瞪大,盯著朱允承,嘴裏發出了詭異的笑聲,「哈哈哈……大小姐,您可回來了,老爺、夫人正在洛水軒呢,速速隨老奴去船塢。哈哈哈……大小姐,你怎麼長那麼高了,老奴可是看著你長大的。」這些話顯然都是沖著朱允承說的,似乎他把朱允承錯看成了梁府的大小姐。

轉眼那老頭又開始瘋言瘋語起來,「啊……殺人啦!殺人啦!老爺!夫人!……不祥之兆,孽種,孽種,全死了,全死了!嗚嗚嗚……」柴駿見其幾近發狂,怕再生事端,逐敲其後頸暫時打暈。

「柴駿,帶他一起去船塢,我們去洛水軒看一下。」

柴駿領命將五伯抗在肩上,五伯生的瘦小,不算費力。

船塢僅剩三條船隻,其中兩條還是破的不能使用,也就一條小船可以用,要載他們五人恐怕有些吃力,於是分了兩趟才到了其中一座小島,他們運氣不錯,首選的島嶼上那座建築就掛著洛水軒的匾額,如此省卻了好些時間。

清闕一直想甩開被抓的手,反而被朱允承握的更緊。柴駿抗著五伯,這回換宿蠡在前頭探路。洛水軒不大,傍水而建,瞧其中擺設應是女子出閣前的閨房。來到臥房,宿蠡照了一圈,在床邊的邊桌上有一幅女子的畫像,藉著火光仔細端詳了一下,畫像已然破敗,且面部損毀嚴重,就剩下的輪廓判斷,應是一位端莊的麗人。朱允承命宿蠡取下畫像捲起帶走,心裏想著興許可以請城中畫師還原此畫。

「殿下,這畫上寫著梁氏月娥,天正元年……妙……緣畫。」清闕眼尖的發現畫卷下方的一行小字。「妙緣?好像是法號?」

「回稟主子,在梅州梵音島上有一座尼姑庵,名普妙庵。」

「甚好,看來明日本王要去親近一下佛法了。」

「既然是尼姑庵,你們幾個大男人怎能輕易進去。要不然?嘿嘿,我瞧殿下生的眉清目秀、豐神俊逸,若是男扮女裝應該是位絕代佳人吧。」清闕一臉壞笑地瞧著朱允承。

朱允承用摺扇用力敲了一下清闕的屁股,「想什麼呢,一肚子壞水。普天之下若非王土,哪有本王進不去的地方。」

「誒,殿下此言差矣,尼姑庵你就是去不得,您這可是要挑戰南平的大律?」

「你這九幽的餘孽,竟也跟本王談起大律來,真是了得。好,既然連大律也搬出來了,那看來本王只能派你去了。」

「我不去,要不然你求我唄。你求我這九幽餘孽,我就去。」清闕傲嬌的高昂起頭,一副自鳴得意的樣子,心中憋著笑。

柴駿與宿蠡也憋著笑默不作聲。

朱允承摟過清闕的腰,與她靠的極近,「你是不是皮又癢了,想要本王鞭策你一下?」

「沒有沒有,殿下,奴婢早就說過了,您官大,您厲害,奴婢自當照您吩咐辦事,鞠躬盡瘁。」

「知道就好。如此看來這梁宅應該也沒有其他可以探的了。」

「主子,這五伯?」

「返回岸邊後就放了他吧,一個瘋子留著也無用。」

「是。」

朱允承帶清闕要離開時,經過柴駿身邊,清闕與柴駿耳語道,「真不知殿下要你扛著這瘋老頭作甚,敢情不是他受累,真是的。」

「你嘀嘀咕咕在說什麼?還不快給本王跟上。」

「來了來了。」清闕朝著柴駿吐了吐舌頭,跟了上去。

宿蠡也跟上來,一本正經地對著柴駿說道,「柴侍衛,受累了。」頗有點幸災樂禍。

也許在梁宅受了驚的原因,清闕整晚做著噩夢,汗出了一身又一身,早上起來,頂著兩個黑眼圈,不斷的打著哈欠,整個人跟失了魂一般綿軟無力。

「你怎麼還穿著男裝?」朱允承原想對她發難,但見其一臉疲憊的樣子又不忍責怪了,「沒睡好?」

清闕只是「嗯」了一聲就反身進屋去換女裝。

「罷了,午後再去吧。跟個鬼一樣,去了也只會嚇著出家之人。」朱允承隔著門朝屋裏說道。清闕如釋重負一般,趕緊趴床上補眠去了。

午膳時間,清闕果然恢復了活力,還大快朵頤了一番,吃飽睡足才有力氣幹活。

在碼頭租了條船,船家大叔很是熱情,還給他們沿途介紹了很多梅州的風土人情,名仕雅客,當介紹至梁家一族的時候朱允承聽的特別仔細,關於梁家衰敗的緣由有好幾個版本。其中兩個最為可信,一是梁家原家主梁有信,時任禮部侍郎,以叛國通敵罪名入獄,後被誅九族,查抄所有家產;第二個版本是梁家大小姐月娥先嫁與當時的秦王(朱繼武)為側室,誕下一怪胎後意外生亡,怪胎也從此消失,怕是擔心怪胎一事影響南平國酢,因此第二年便把梁家整個都端了。

朱允承愁眉緊鎖的聽著船家的描述。清闕見他的模樣,故意用手伸入湖中撈起一些水,然後將水朝他臉上甩去,估計是水太多,也濺了他身後的柴駿一臉。清闕開心的哈哈大笑。「你們兩位冷麵公子,出來玩總是皺著眉頭做什麼?」

經清闕這麼一打鬧,這才想起來現下他們是假裝來梅州玩樂的。「你這個婢女,不分尊卑,小心本公子把你從船上扔下去餵魚。」

「船家,梵音島快到了吧?再不到我可要被我家公子扔下去了。」

船家噗呲一聲笑了,「這位姑娘,就快到了,你生的那麼好看,你家公子估計不捨得吧。」

「船家公,那是我家公子眼光毒辣,才能找著像我這樣的奴婢。」

朱允承也將手指放進湖裏濕了濕,朝清闕臉上彈了一下,「住嘴。船家讓你見笑了。」

說笑著,沒一會,梵音島已近在眼前。靠了岸,柴駿囑咐船家在岸邊稍候片刻。隨後一行人便穿過林間小道,來到了一座小廟前。

小廟雖小,造的還算精緻,門前一位小尼姑正在清掃。清闕上前詢問道「敢問這位小師父,妙緣師父可在?」

小尼姑雙手合十略施一禮,「這位施主,妙緣師父已於一年前駕鶴西去了。」

「那麼請問小師父,是否有見過梁氏月娥?」

小尼姑搖了搖頭,「抱歉,施主,貧尼並不識。」

「那麼……請問您這裏的主持師父可在?」

「師父在的,或者請施主在此稍後,且待貧尼稟明師父後再來答覆施主。」

「有勞了。」

小尼姑雙手合十又行了一禮便進庵堂去了。

隻一會功夫小尼姑又回到門前,「施主,讓您久候了,師父今日正在悟法,不便見客,還請施主明日辰時再來。」

「辰時……好吧,多謝小師父了。」

看來今日只能暫且先回客棧了,他們已經出來一段時日,李洵也沒有新消息遞來,朱允承打算若是明日仍沒有進展,就要先帶著畫回盛京再說。

又入夜了,清闕仍然輾轉難眠,腦子裏一直是瘋癲的五伯和瘮人的梁宅。「叩叩」有人敲門。

「誰?」清闕躲在被窩顫聲問道。

「是我。」

是朱允承的聲音。清闕起床開門,「這麼晚了,殿下還不睡?」

「你不也沒睡嘛。」朱允承撐開門,徑直走進屋子,在桌子旁坐下。「本王睡不著,你陪本王聊聊兩句。」

清闕也拉了張凳子坐下。「要聊什麼?」

朱允承把清闕的凳子朝自己身邊拉了拉,兩人並肩坐著,「清闕,聽說你手上這根手繩是你至親給你的遺物。」

「嗯。是我的娘親。」清闕摸了摸手上的手繩答道。

「你見過她嗎?」

「未曾。」清闕的神情變得黯淡,眼瞼也垂了下來。

朱允承順勢將清闕的身體靠在自己肩上,輕撫她的長發。清闕這次竟未做反抗。「本王今後會照顧你周全的。」

「殿下,我和宿蠡始終不屬於這康王府,您別再執著了。」清闕抬起臉,用清澈的雙眸看著朱允承。

「別多想。你,值得本王用一生去執著。」

他怎麼可以如此輕鬆地說出這麼一句令她感到撼天動地的話來。清闕的淚水瞬間崩決而出,「殿下,你別再招惹我了。」這樣她會不舍的離開他。但是今晚她隻想靠在他的肩頭享受這一時的寵溺。

此時門口正佇立著一個人,宿蠡手中端著一碗寧神湯久久不能離去。他感覺自己正在失去他的玥兒,悲涼的感覺無法抑製的充斥著全身。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柴駿,「要不要喝一杯?這湯,我看清闕今晚是用不上了。」

「你不用守著殿下?」

「你去取來不就好了。」

「好,在哪喝?」

柴駿指指屋簷,宿蠡領會著苦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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