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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你長生心不古》90.糾紛
在火車上,哪怕是高鐵,人流都比較複雜。剛開過一站,上來幾個年輕男人,倒非以貌取人,而是那打扮就流裡流氣的。有兩人停在了古羲身側的走廊裡,直接開口就嚷:「誒,你們坐錯了位置。」

古羲跟沒聽到似的動也沒動,但我坐在裡面不可能真就不去理會。雖然之前在坐下時有比對過座位號,可還是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人,低聲說:「你看一下車票呢。」兩張車票都被他收在褲兜裡的。幽幽黑眸瞥了眼我,丟來三字:「沒必要。」

他的語聲不高也不低,足以讓那兩人聽到,對方立即就火了:「什麼叫沒必要?這位置是我們的,你倆給我起來!」

眼看糾紛要起,我連忙站起身抱歉地對他們說:「不好意思,能給我看下你們的車票嗎?因為剛我們坐下也是對號入座的。」

「小娘片子,想倒票亞佛可可乾四嗲個出則,跨點幫呃出來。」

一口的地方方言從對方口裡噴了出來,眼角餘光裡古羲已經抬起頭來,他或許聽不懂,但對方這態度顯然在惹毛本就心情不善的他。

我是常城人,火車開出一站路也不過到無城,兩地方言除了口音上有些區別外,基本都還是聽得懂的。所以我搖搖頭道:「我們沒有逃票,如果你們確定這座位是你們的,那麼不妨我們把車票都拿出來比對一下。」說完我就低頭再去找古羲:「你先把車票給我。」

四目相對,黑眸深深。

還是從褲兜裡掏出了車票,從他掌間拿起時,指尖不可避免地劃過他的掌心,溫軟稍縱即逝,可好似有電流躥過全身。重新比對車票座位號,確定沒有錯後把車票揚起道:「這座位是我們的,你們再仔細看看自己車票呢。」

哪料其中一人突的伸手而來,一把拽過我手上的車票,隨之往車廂底板上一扔道:「嗲東西,肯定是古票!」方言「古票」就是假票的意思。

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在哪都能碰著,我低頭看了眼被他們踩在地上的車票,不再開口。

淡冷低回的嗓音從身旁緩緩傳來,卻是:「撿起來。」

所有的目光焦距都移轉到了仍還坐著的古羲身上,那兩人也是愣了愣,後面突然多走出來一個人,比那兩人年齡要稍長一些,朝著我們陰沉而笑了問:「你倆是想賴在座位上了是吧?」話落間就一掌劈來,目標正是古羲的臉。

我都不想再看,可以預料到等下這人的下場將會很慘。

果然只聽咯的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在車廂裡響起,根本就沒看到古羲有動,但是那個出手打人的卻捂著手痛彎了腰。另兩人一對看,全部欺身上來揮拳相向,這次我有看清古羲出手,快狠準地打在他們的關節上,最終以一腳踹在某人膝蓋骨上收尾。

動作是乾淨利落,也成功讓我們成為這節車廂的焦點,更讓坐在對面兩女孩從驚嚇中變成一臉崇拜,但也引來了兩名乘警。

惡人先告狀,那三人幾乎立即爬起來指著我們說不但用假票還故意傷人。兩名乘警的目光落在古羲身上,我心中一沉,有不好的預感。

「你們兩個跟我去警務室。」乘警指了我和古羲直接下令。

古羲隻抬了抬眼皮,沒有起身的意思。我剛想站起來,但是被他一把按住,黑眸側看向我,清冷而幽沉。

這態度顯然引起乘警的不滿,加上那三人在旁惡意指控,乘警甚至拿出了警棍,大有我們不合作就當歹徒來抓的趨勢。雖然我知道古羲並不懼所謂乘警,甚至同樣能在最短時間內把人撂倒,可是,那只會把事情鬧大。

我推開古羲的手再次站起了身,平靜而道:「我跟你們過去。」可以感覺到古羲的目光上揚在我臉上,但我忽略了不去看,側過身從他膝蓋前往外移。

乘警可能看我態度配合,面色稍緩,但是看向古羲的眼神依然戒備。

就在我即將挪步到走廊時腰上一緊,一股外力將我往後拽,腳下趔趄就倒坐在了古羲的腿上。我不得不回頭注視他,壓低聲說:「天高皇帝遠,你本事再大也伸手不及到每一處。」

如果是在萍城,我相信他絕對是有橫著走的本事;如果是到了帝都,那他也算是地頭蛇,可能也都有他的人脈。可這是在開往帝都的火車上,離了還有上千公裡呢,說句不好聽的,乘警喊人過來把我們給扣押了,再沒收手機等通訊工具,到那時可就真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這就叫強龍不壓地頭蛇,當然,乘警也不能算是地頭蛇。

在對視中,相信他應該能看懂我意思,只是我看不透那明暗深淺的眼眸內底的心意。

突的,他嘴角上揚弧度,以只有我能聽到的語音緩緩道:「你是第一個能讓我妥協的女人。」話落間他扶著我腰起了身,這意思是肯暫時收斂脾氣去一趟警務室了?

轉向旁人開口時他的語氣極其淡漠:「帶路吧。」

乘警輕哼了聲,一人走在前引路,經過那三人身邊時指了指他們酷冷而道:「你們也都跟我過去。」原本得意的三人一愣,有人叫了起來:「為什麼我們也要去?他倆才是逃票的啊。」乘警面色一沉:「叫你們去就去,哪那麼多理由?」

那個年稍長的黑衣男人面色變了變,伸出自己的手道:「警官,那我的手指骨折了,能不能先去醫務室啊。」

轉眸去看他的手,果然見食指與中指耷拉在那,聯想他剛剛那聲慘叫,倒覺得並沒撒謊。不由暗瞥了眼古羲,他出手可真夠狠的,不過也是這人自討苦吃,居然還想掌摑古羲!

乘警隻掃了一眼就問:「斷沒?沒斷就別廢話。」

幾人面面相覷,最終不情不願地跟在乘警身後,但是卻有一人盯了我一眼,那眼神讓我心頭一顫,不止是陰沉還帶了狠意。古羲將我拽在身後,率先而走。

凝了凝他那在前頎長的身影,這不是我第一次走在他身後,可莫名的就覺不一樣。

火車上的警務室很狹小,就在走過幾節車廂後的餐車頭上,五六個人往裡一站已經擠得不行。我就站在門口看著幾人受乘警審問,聽到問到古羲名字時,他蹙了蹙眉卻沒發作,沉悶開口。

心想這種情形於他而言算是落魄了吧,不過誰讓他不乘飛機要來體會火車的呢,就該預料到有許多未知的可能。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事,只要乘警了解了其中內情後再查票就可解決問題,可我沒想到的是突的守在外的另一名乘警把門用力帶上,將一乾人全都關在了裡面,包括古羲,轉而就來扣我。情形急轉直下的太突然,我根本就沒反應過來,雙手已被扣在身後,乘警呵斥:「老實點!」

我有些發懵,本能地去看已經被關上的警務室門的窗口,想要去搜尋古羲身影,卻見裡頭人影攢動,已經一團混亂。突然間我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而那乘警也不給我機會再看,從後將我向車廂推了一把,並牢牢鎖住我的雙手往前走。

我說:「警官,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乘警冷哼了一聲:「你們二人涉及一起刑事案件,在一上車時就已經密切監視你們了。」

刑事案件?我什麼時候犯過法了?還有,這趟行程連我都不清楚,居然在我們一上火車就被警察給監視了,意思是在之前我們就已經在警方的監控範圍了嗎?

不,有哪裡不對!我想要回頭再去看那間警務室,可剛側過臉,一巴掌毫不留情就扇來,啪!我的臉被打偏過去,乘警喝罵:「給我老實點!」

沒到飯點,餐車裡只有三三兩兩的幾人,見到這副仗勢都看過來,可看到我身後乘警的製服,看我的眼神裡除了好奇還有鄙夷,估計是把我當成逃票份子了。

那一巴掌力道很大,臉上火辣辣的生疼,不過我沒有被打懵,腦子反而冷靜下來。微垂了眸視角向後,留意到乘警的製服底下穿得是雙白色運動鞋,而褲管略有些短,露出了裡面的黑色襪子。眼看就要走出餐車範圍,往前不知是進到哪個區域了,腳下一個踉蹌身體向前而栽,但覺腿彎就被用力一踢,我的膝蓋撲跪在了地上。

原本對方是想用此法控住我,但是卻忽略了一個高度差,這樣一來他就要彎腰來扣住我的手。乘著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我用力往後一撞,手從桎梏中掙脫出來就地而滾,並開口大喊:「救命!他不是警察。」

不是我要指望那三兩個乘客來救,而是喊破事實達到震懾假乘警的效果。

乘警一般都穿與製服同色系的布鞋或者就是黑皮鞋,白色的運動鞋與這身製服不僅不搭也很突兀,而那條褲子明顯不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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