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銘傑無法理解自己看到的一切，他的右手一張，法術親和槍械憑空出現，被他緊緊握住。

在這種危急情況下，耿銘傑下意識地取出第二把本命武器。

但，薑城早就知道他就會這樣做，因為在夢境世界中已經看了兩遍。

薑城腳踩蓮花之刃的身體突然往前一撞，直接衝進耿銘傑的懷中，右手勾拳瞬間命中耿銘傑的小腹！

就像是在空中起舞的芭蕾舞者，一切都恰到好處。

這是薑城夢境世界的第二個特性，「自我催眠」！

在「自我催眠」狀態下，薑城只需要在腦海中幻想戰鬥效果，夢境世界的內在機制就會操控他的身體做出相應的操作，而無需擔心技巧不足的問題。

從理論上來說，薑城現在可以踩刀刃飛行，也可以用精神力控制可穿戴裝備打出威力倍增的一拳。

只是技巧不允許。

但在「自我催眠」狀態下，只要理論上存在可能，薑城就能夠做得出來！

這也是為什麼，他可以踩著刀刃飛到耿銘傑身邊。

「自我催眠」的時間，取決於夢境世界的控制時間，對於薑城來說，時間完全足夠。

這一拳的力道，幾乎與普通輪迴者的一拳沒什麼區別，薑城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右拳一陣劇痛，骨頭疼痛欲裂。

沒辦法，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如果這一拳不是打在耿銘傑的身上，而是打在石頭上，薑城的整個右手應該已經徹底報廢。

因為速度太快、威力太強，所以薑城感覺自己打的不是耿銘傑的小腹，反倒像是一面牆。

薑城都感覺右拳劇痛，耿銘傑的情況可想而知。

他被這一拳直接打的噴血，在空中完全失去了平衡，如斷線風箏一樣劃出一個拋物線，重重地摔在露天瞭望台的地面上！

「砰！」

沉重的墜地聲，水花四濺。

薑城不由得想起明華市那些被邪神低語折磨得墜樓的普通人。

現在，輪到整個事件的罪魁禍首。

耿銘傑倒在地上，嘴角不斷咳出血沫，他努力掙扎著想要動起來，但已經無能為力。

薑城的「自我催眠」效果也很快過去，他快速落地，充滿戒備地靠近耿銘傑。

一個重傷瀕死，一個毫髮無損。

這就是主神之間的戰鬥，一念之差，就是天壤之別。

薑城和耿銘傑保持著距離，但他的擔心顯得有些多餘，因為耿銘傑已經連動一根手指都很難做到了。

「唰！」

「唰唰！」

一片蓮花之刃快速劃過，將不遠處的邪神雕像給斬得四分五裂。

原本在雕像上不斷積蓄的邪神意志瞬間失去了載體，化成一道強烈的精神波動，以雕像為中心快速地擴散開去！

但，精神波動並沒有輻射太遠的範圍，很快消散於無形。

薑城聽到了一些含混的低語，意義不明，只是這低語彷彿有一種強烈的怨念和憤怒！

隨著光柱的消失，籠罩在明華市的邪神意志也在快速地散去，那是因為沒有了儀式的支持，邪神意志無法再越過保護機制抵達這裏。

耿銘傑咳了兩聲，血水很快被瓢潑大雨所稀釋，只剩下淡淡的血色。

耿銘傑的嘴唇翕動著，用最後的力量擠出幾個字。

「真不該幫你開啟，因果法則……」

耿銘傑頭一歪，徹底死亡。

半個月前，薑城創造出輔助手槍，為了追求更好的瞄準效果，向耿銘傑請教有沒有創造一條「輔助線」的辦法。

耿銘傑教給薑城因果法則的最基本運用方式，又幫薑城開啟了因果法則，此舉讓兩人建立了某種深層的因果聯繫。

他怎麼也不可能想到，半個月後，他會因為這件事死在薑城的手上。

暴雨傾盆，依舊沒有任何停歇的跡象。

劈啪作響的雨點砸在耿銘傑和曹彥的屍體上，也砸在薑城的身上。

那幾個被選做「容器」的人，已經在昏迷中死亡了，在薑城和耿銘傑的戰鬥中，他們無法承受不斷增強的邪神意志。

偌大的露天瞭望台上，只剩下滿地的屍體。

危機已經消弭，薑城站在暴雨中，心情非常複雜。

他親手殺過不少的行屍，本以為面對這種場面已經適應，但真正殺死曾經的隊友，還是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無奈和悲憫。

許久之後，薑城搖了搖頭，將複雜的情緒全都拋諸腦後，滿身疲憊地挪動步子，向露天瞭望台的入口走去。

他的精神力幾乎耗盡，而身體也非常疲勞。

在「自我催眠」的狀態下，他的身體機能被充分調動，雖然這個狀態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但還是讓薑城感到極度疲勞，就像是缺乏運動的人突然進行高強度劇烈運動一樣，全身酸痛。

但，薑城贏了，一打二戰勝了序列7。

雖然薑城做了充足的準備、處處針對，但贏了就是贏了。

來到露天瞭望台的入口處，裏面一片漆黑。

薑城摸索著找到燈的開關，既然已經沒有敵人，就無須再摸黑行走了。

「啪。」

薑城打開開關，燈光通明。

陰暗處，老金正雙手扶牆，小心翼翼地往裏摸索。兩把看起來相當簡陋的飛刀懸浮在他的身側，保持著戰鬥狀態。

雖然本身沒什麼不合理的地方，但老金的身影在燈光下還是顯得相當滑稽。

燈光亮起，老金瞬間僵住。

薑城看著老金，老金也看著薑城，兩個人互相眨了眨眼，都有點懵逼。

老金張了張嘴，看向薑城身後的露天瞭望台，不知從何說起。

薑城明白他的意思，相當疲憊地說道：「已經解決了。」

……

老金和薑城再度回到露天瞭望台。

耿銘傑和曹彥的屍體還在，碎裂的雕像和六具屍體也在。

薑城沒想著去打掃現場，事實上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打掃，因為高維空間無法使用。

老金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又看了看毫髮無損只是被大雨澆成落湯雞的薑城，很難理解這裏到底經歷了一場怎樣的戰鬥。

顯然，在回到俱樂部之後，老金髮現薑城和元嘉都不在了，立刻心急如焚地自己開車過來。

結果，他才剛剛趕到，戰鬥已經結束了。

老金來到耿銘傑的屍體旁邊，神情複雜。

耿銘傑的本命武器和主神繪卷都在他死亡的同時消失了，但其他的造物，比如邪神雕像的碎片、精神念力操控的刀刃，都沒有消失。

老金用精神念力撿起四片刀刃，又托起耿銘傑的屍體。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