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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之咒》第三十二章 以牙還牙
況且,今天也聽張翩翩說舅媽重病的時候,申吉常常去看她,陪她說話,還給她帶吃的。可見申吉和舅媽的關係是很親的。

可她又轉念想到,在蛾子舅媽病重時,被丈夫、兒子嫌棄,惡言惡語,她替張翩翩保留了糕點房的位子,丈夫卻被張翩翩搶走的時候,能有申吉一直陪著她,惦記著她,申吉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了。

頓時,梁禕的心中有種愛恨交織的情緒翻湧著。

最後,她只能安慰自己,目前只有3條新聞姑且能和申吉扯上關係,「鄒維祖母死於非命」以及昨晚鄒玨夕那條新聞和申吉都沒有關聯。

再說,申吉又怎麼會知道鄒家人的這些醜事的?

所以,申吉只是有嫌疑,幕後黑手不一定是她。

梁禕只是在羅列嫌疑人的那一頁上含糊添上了一個乍一看發覺不了的名字,接著又翻到前面去看剩下的筆記。

她提煉出的另一條是:

鄒晴、鄒永濤、鄒永忠、鄒迪曾經在外公臨終前,提出要他改遺囑。外公的病逝可能與他們的這個要求有關。

這件事好像是脫離「熱搜事件」的,但梁禕又感覺出它們之間好像又有那麼點關聯。至於遠翔所說的「他們4個都很愛錢」這件事,或許有些誇大其詞,因為每個人都愛錢。

雖然他們急於討論分配外婆的遺產,吃相比較難看,但從法律的角度來說,他們是外婆的子女,的確有權利繼承這筆錢。他們愛他們應得的錢,這並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如果是當年他們4個在外公病床前央求他改遺囑,導致外公情緒激動,突發身亡

的話,那這種「愛錢」的方式就要追究責任了。

遠翔說鄒晴的表情和語氣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那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詞,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說明鄒晴身上會有什麼貓膩。

看來還得多聽幾遍李桓一手機裡的錄音,還要再問問看李桓一對醫院爭執現場,他們4個人的反應有什麼看法才行。

「師傅,前面應該有個超市,你在那邊放我下來就好。謝謝。」梁禕合上筆記本,對計程車司機囑咐道。

「小姐,你這是要做菜給男朋友吃啊?」司機的語氣很曖昧。

梁禕被猜中了心事,覺得尷尬又很意外,本不想回答司機的這個問題,但又實在好奇司機是怎麼看出來的,便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剛才自己說的啊,晚上要去找他,總得帶點吃的過去。嘿嘿。」

司機末尾那聲略帶陰險的笑,惹得梁禕朝前方的後視鏡看去,恰好在鏡子裏和司機那雙猥瑣的眯縫眼對視到。

「小妹妹,你剛剛自言自語,你忘了嗎?哎呀!做你男朋友可真好,還有人給做飯吃,不像我,這午飯點都到了,還在開車。沒辦法,得賺錢喲!」司機是個體態油膩,表情猥瑣的大叔,加上此時酸溜溜的語氣,讓梁禕反感至極。

「就在這裏停吧,謝謝。」若不因為現在是大白天,梁禕恐怕會以為自己遇上想劫財、劫色的壞人了。

那個司機不太爽快地在嘴裏咕噥了一句話,靠邊停下了車,「小姑娘,你別誤會,我又不是壞人。」

「車費在手機上付好了,你看一下。」車內響起一句機械的女聲「微信收到56元」,梁禕幾乎是在打開車門後,一隻腳踏出了這台車時,才說的這句話。

望著汽車開走的背影,她在心中長嘆:壞人又不會自己說自己是壞人,還是提防些比較好。

超市就在不遠處,走過去5分鐘而已。

天氣極好的中午,沒有冷風,陽光鋪滿整條街,梁禕整了整斜挎包,覺得心情不錯。

快走到超市時,一台眼熟的計程車在對街掉頭,緩慢開了過來。

車子以龜速跟著梁禕走了3、4秒,從車窗內傳來一個梁禕剛避開的聲音:「喂!小姑娘!」

那個油膩大叔居然又回來了,這個人到底想幹嘛?梁禕心有戚戚地朝上街沿內側躲閃,只見那個大叔下車朝她走了過來。

「小姑娘,這是你的本子吧。剛剛落我車上了,我看你之前坐我車上一直在上面寫東西,這本東西估計對你來說是很重要吧。」那個大叔規規矩矩地立在下街沿,伸出手把筆記本遞給梁禕。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梁禕覺得這個人眯縫著眼睛微笑的樣子和藹溫善了許多,肥碩的身體似乎也不再顯得油膩,反而有種猶如聖誕老人般的親切感。

對人的印象常會因為一件小事而切換。

梁禕挪了幾步,小心翼翼地從他手上接過筆記本,「謝謝。」但她的語氣還是帶著一絲防備。

那個計程車司機不再多話,只是笑了一下就轉身回去開走了車。

梁禕很慶幸在還未發覺筆記本丟失時,它就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只是……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她總覺得好心將她的筆記本送回的大叔和5分鐘前在車上對她信口開河的那位不是同一個人,或許這是一對性格和修養截然不同的雙胞胎兄弟?

又或許,人本身就是個多面體,有善良溫和的一面,也會有不得體甚至自私兇惡的一面。

可惜,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並不是個能靜心思考的好地方。

否則,梁禕恐怕會攤開筆記本寫下此時的感想。

鄒玨夕中午就到家了,和她一起回來的還有她在公司用的水杯、扇子、私人定製的滑鼠墊、紙巾盒以及七零八落的、各種臨近保質期的小零嘴。

「姐,你今天怎麼這個點就回來了。你們公司提前放你回來過春節啊?」鄒良宇「黑」著張臉,聲音囫圇得就像個舌頭少了半截的人在說話。

鄒玨夕把手裏一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往地上一扔,只是臉上仍舊寫著「負擔」二字,她不削地說:「現在我可以跟你一樣,不用上班,在家敷面膜、吃零食、看電視了。」

「真的?這麼說……你是打算辭了公司的職位,和我一起做全職的主播?」「半截舌頭」說起話來篤悠悠的,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知名度在昨晚一夜間就翻了幾十萬倍。

「你不會又是剛剛才起床吧?你新聞沒看啊?」鄒玨夕的耐心已達崩潰邊緣。

鄒良宇摘下黑面膜,露出面膜底下白皙光潔的皮膚,聲音也清晰嘹亮了起來,「姐,被你猜對了,我10分鐘前才起床。做了個補水面膜,現在準備先洗臉,然後上保養品,再慢慢吃個Brunch。」

他剛從沙發上伸著懶腰起身,要走去衛生間洗臉,就被鄒玨夕攔住了去路。

「鄒良宇!你快點去看看微博上的新聞,我和你昨天晚上在上面露臉了。我現在就是被這篇新聞害得丟了工作,我現在失業了!你看不出來啊?!」鄒玨夕撿起地上的帆布包朝鄒良宇擲去,「諾,這就是我的全部家當,我剛剛從公司捲鋪蓋走人了!」

「那不正好,其實我們只要做好直播就行,接一些合作,賺的錢足夠用的了,我早就讓你辭職了。我們現在租的房子還有買的小汽車……」鄒良宇用臂彎接過包袱,順手一掄就掄到了沙發上。

「別說了!」鄒玨夕打斷了他的高談闊論,「你腦子裏都是漿糊啊?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被開除?你為什麼不先去看看新聞的內容再說風涼話?」

「你這麼凶幹嘛。要不你先卸了妝做個面膜,我這剛剛敷的就是廠商寄來的贈品,我覺得蠻好用的。」見鄒玨夕氣勢洶洶地靠過來,揚起手要扇自己,鄒良宇立馬討饒道:「哎呀,別打人嘛,我先去洗臉,現在臉上黏黏的,等會再來看看這新聞。」

鄒玨夕不敢相信自己對著這個同胞弟弟居然有這耐性,竟能在沙發上乾坐著等衛生間裡那位「貴公子」洗好臉,上完5層保養品後,再來閱讀一篇不實新聞。

鄒良宇讀完一遍新聞後,他的反饋居然是:「這裏頭寫得倒是不假。配的圖片也是直播截圖而已。怎麼了?這和你被炒魷魚有什麼關係?」

鄒玨夕是想來訴苦的,沒想到當事人本尊連他們「苦」在哪裏都看不出來。

「你的智商是不是被你消化、排泄掉了,我是不是要到下水道去幫你找回你智商的殘骸?」鄒玨夕語調陰冷,滿臉都是故意剋製住的慍色,「可我覺得就算幫你找到了你的智商殘骸,結果還是會發現,裏面連半分有用的部分都沒有。」

「你看看,你看看。你這毒舌,這麼多年還是那麼毒。你對別人毒舌我管不著,你對你的雙胞胎弟弟就別這麼刻薄了行不行?」鄒良宇此刻的語氣還算和睦。

「你快看評論,那些犯了中二病的網友,不知怎麼的放著養家餬口的正經事不做,專門跑來胡亂評論我們的關係,還說我們在直播裏面虐貓,我真他媽的奇了怪了!」鄒玨夕從帆布包裡掏出一個蜜餞,扯開包裝紙,塞進嘴裏,左邊腮幫立馬鼓了起來,使勁咀嚼了幾下咽了下去,她就像是在想像用自己的伶牙俐齒咬死這條「假新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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