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凌齊還想說些什麼，被北老拉著一同走了出去。

北老將元楚帝的話轉達給德福，讓德福將兩位大臣帶著進去，然後和眾人一起在大殿內等著。

「北老，三哥，你們說，父皇會說什麼？」氣氛壓抑得厲害，北凌齊甚至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忍不住小聲詢問兩邊站著的人。

北老不理朝事，就算是聽懂了北凌齊話語之中的意思，也沒有妄言，「你管這些幹什麼？」

北凌齊被懟了一句，臉色微白。

北霄寒沉默地看了一眼北凌齊，單手負在身後，修長挺拔的身姿靜立不言。

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三品以上的朝廷命官全部到齊，后宮嬪妃和太后也都到了，太后原本還想要鬧騰，卻被麒麟衛專門看管，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大殿之中。

往日裏空寂寂的龍清宮一下子站滿了人，卻並不顯得熱鬧，反而沉悶肅穆，每一個人都自覺壓低了聲音小聲談論。

「陛下宣齊大人、柳大人……余大人覲見。」德福突然道。

隨著德福的聲音，左右二相走了出來，其餘大臣急忙圍了上去。

齊左相和沈右相兩個人什麼都沒有說，隻回答了哪些關心元楚帝身體的大臣，「陛下，怕是不行了……」

等到齊大人極為大人出來之後，元楚帝又召見了太后和后宮高位的嬪妃。

不多時，元楚帝就讓北霄寒和北凌齊以及其餘幾位年幼的皇子公主進去。

「十四，你上前來。」元楚帝聲音含糊，卻讓人聽得清楚，他每說一句話，都要咳兩聲，風燭殘年不外如是。

北封霖對元楚帝是恨的，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卻忍不住紅了眼眶，咬著牙沒有哭出來，而是道：「父皇，您要保重身體，早點好起來。」

元楚帝笑了，他抬了抬手想要摸北封霖的頭，卻發現只是徒勞，他對一旁的德福道：「傳朕旨意，十四皇子北封霖，封靖王，賜封地江淮，含梧州、焦山兩郡……」

「我不要！」北封霖突然大聲道，「你給我這些又有什麼用！我想要的不是這些！我……」

北封霖的聲音就像是打開了一個開關，屋子裏年紀小點的皇子皇女都哭鬧起來。

德福急忙帶著人安撫，卻沒有絲毫效果。

「閉嘴！」北霄寒冷聲道，一身沉冷凶戾沒有絲毫掩飾。

宮中的皇子皇女對北霄寒本就是頗為懼怕，被北霄寒這冷沉沉一聲訓斥，一個個急忙閉了嘴，有的還打著哭嗝兒。

到底是個孩子，再怎麼恨，到了生死面前，都只會覺得惶恐。

北封霖咬著牙沒有繼續鬧騰，可是卻心中難受極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恨還是該說些什麼……他站在北霄寒身邊，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眼淚汪汪的，一錯不錯地盯著元楚帝。

北霄寒牽著抿著唇含著眼淚的北封霖，站在元楚帝的病床前，沉聲道：「您繼續說。」

元楚帝目光掃過北霄寒和北凌齊，忍不住笑了，他點了點頭，繼續將十三皇子等人的封賞安排下去。

最後他才道：「你和老六……」

北凌齊忍不住上前一步。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大殿突然傳來一片嘩然之聲，喜升從外殿匆匆跑進來在德福耳邊耳語了幾句，德福眼睛驚訝地瞪大，隨即沒有耽擱地大聲道：「陛下！陛下！好消息！天佑我元楚啊！東黃海龜苓國大軍敗退！」

「戰王妃大勝！」德福顫聲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咱們完全將龜苓國趕出去指日可待！」

德福說到這裏，聲音戛然而止，他陡然想起，就算是有那麼一天，元楚帝也看不到了！

「好！好啊！」元楚帝卻依舊痛快！他問德福：「戰報可是到了，給朕念來聽聽。」

德福應下，趕緊將戰報讀來。

而龍清宮大殿之中，原本凝重壓抑的氛圍也變得喜悅激動起來，不少大臣都拍掌稱快！

沈右相余隨等人更是不吝於對慕千兮的誇讚。

「三日破兩城！戰王妃乃當世奇女子也！」

「當真是絕了！誰能想到，最先結束戰事的居然是東皇海呢！只是可惜了，沒能一下子抓住西門亮這個賊人！」

「西門亮既然跌入懸崖，又中了戰王妃一箭，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吧！」

……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當中，也只有齊左相神色微妙，雖然唇角揚起狀似開心，可臉色卻十分的僵硬。

「戰王妃一個女子，怎麼可以執掌兵權？」這句話，齊左相在喉嚨裡壓了又壓，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

眾人此時都在對慕千兮歌功頌德，他要是詆毀慕千兮，豈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麽。

然而儘管眾人心中興奮不已，可是一想到內殿元楚帝的情況，眾人又都漸漸沉默下來。

時局複雜，可陛下病危，儲君未定，前路未知呀！

寢殿裏面，元楚帝因為太過於激動，狠狠咳了許久才緩過來，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可是眼睛卻發亮一般：「快！將朕賞賜的旨意送到邊關！」

元楚帝又狠狠咳了兩聲：「傳朕旨意，三皇子北霄寒，深肖朕躬孝為德本，宏圖夙夜仁為重任，茲……咳咳……載稽典禮，敬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予東宮印，立為太子。」

他重重喘了一口氣，「除了老三，都出去吧。」

北凌齊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元楚帝，「父皇，兒臣……」為什麼！北霄寒都已經立為太子了，父皇卻不恢復他的王爺之位！

難道幾個兄弟中，就讓他一個人是郡王嗎？

日後豈不是全天下的笑柄！

「出去！」元楚帝厲聲道，又是咳了兩聲。

德福上前勸道：「幾位殿下，還請先出去。」他示意幾名禁衛軍，將眾人趕了出去。

北凌齊不甘心極了，可是生性謹慎慣了，這個時候還是忍住了，轉身頭也不回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後，元楚帝道：「你六弟，還是太年輕了些。」

北霄寒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北霄寒。他此時被封為太子，不管說北凌齊什麼，都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