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書生有點凶》第六百七十八章 藥鋪(三)
不過,陳安晏卻是搖了搖頭。在他看來,這件事似乎有些蹊蹺。
他也知道,薛啟堂曾經寫過兩封信回去。
前面在太白居些的那封就不說了,畢竟那個時候薛啟堂根本沒有想到會跟陳安晏去京城,而他留的也是太白居的地址。
說不定後來薛家也曾經回過信,但是太白居發生了那麼多事,就算真的回信了,恐怕也找不到了。
之後,在薛啟堂跟著自己一起去了京城之後,因為也有替李彧診治的經歷,所以也被李彧封了太醫院太醫的官職。
那個時候,薛啟堂也曾寫了一封信回去。
因為他知道,在薛家最近的幾代人裡,這回春堂可以說是每況愈下。
要知道,當年薛家的那位先祖從太醫院回到杭州之後,便開了這間回春堂。
其實,在這位薛家先祖之前,薛家祖上便一直是以經營藥材買賣為生。
只不過,常年都是小買賣,所以家境也只能算是中上而已。
可是,在那位薛家先祖進了太醫院之後,一切都開始變的不一樣了。
特別是在那位先祖回到了杭州之後,將薛家藥鋪改成了回春堂,這回春堂的生意也是水漲船高。
而且,就算是在薛家那位先祖去世後的十多年裏,這回春堂還是憑著那位先祖的餘蔭,依舊是壓製著杭州城裏的其他幾家藥鋪。
只是,又過了一段時間後,這回春堂的生意終究還是回落到了跟另外三件藥鋪同一個水平。
其實這也難怪。
在如今的杭州城裏,一共有四家規模較大的藥鋪,分別是水家的濟世堂、譚家的益生堂、溫家的百草堂以及薛家的回春堂。
事實上,水家和譚家的祖上也曾出過一位太醫,而他們的情況跟薛家差不多。
在最近這些年也都是靠著祖上積攢下來的財產和人脈在維持著他們的買賣。
至於溫家,他們在五十多年前才來到了杭州。
據他們自己所說,他們是來自雲南,家裏一直都是以種植草藥為生,在當地也頗有名聲。
其實他們本身不懂什麼醫術,只不過因為從小就接觸藥材,所以對這些藥材的藥性十分了解。
在做了幾代的藥材買賣後,這溫家覺得買賣藥材能賺到的銀子,遠不及坐堂問診賺的銀子多。
在那些年,他們一車尋常的藥材也就賣個一千兩左右,可是,這一車藥材若是放在藥鋪裡,起碼能賣個五千兩。
而且,種植藥材十分看重氣候,也十分辛苦。
他們見到那些藥鋪,只不過是替人號了號脈便能將藥材以數倍的價格賣出去,自然眼熱的很。
於是,在經過商議之後,他們也決定自己開藥鋪。
不過,他們並沒有打算在雲南開藥鋪。
一來,這裏的百姓都知道溫家種植藥材,可是對醫術卻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另外,這裏還有不少其他種植藥材的農家,在這裏開藥鋪,無法發揮自己的優勢。
再三思慮之後,他們決定去杭州。
其實,他們原本是想要去京城開藥鋪。
可是,經過打聽之後得知,想要在京城做買賣,除了銀子之外,還要打通不少關係。
這對於溫家來說,屬實有些困難。
而且,從雲南去京城實在太過遙遠,一旦路上發生什麼意外,那他們幾代積累的財富,極有可能會毀於一旦。
另外,京城除了太醫院之外,還有不少名醫,他們畢竟都只是一些三腳貓的功夫,到時候若是露出了馬腳,反而可能會弄巧成拙。
於是,他們才決定將藥鋪開在杭州。
而在他們來杭州之前,倒是也做了一些準備。
這溫家將他們的組人分成了兩部分,其中一部分繼續留在雲南,而剩下的人則是先來到了兩廣之地。
他們先是在兩廣開了一間藥鋪,可是因為他們這些人對於醫術只是懂一些皮毛,所以,他們又花銀子從貴州請來一位江湖郎中坐堂問診。
他們約定好,由這位郎中幫忙看病,賣出去的葯錢五五分帳。
而在幾個月的時間裏,這溫家人都不聽的旁敲側擊,從這位江湖郎中的手裏學到了一些基本的醫術。
眼看時機成熟,他們便把藥鋪關了,直接去了杭州。
他們並沒有帶那位江湖郎中,到了杭州之後,他們先是將藥鋪開了起來,隨後對外宣稱,說是藥鋪人生意太忙,想再請一位大夫。
因為他們開出的條件頗為豐厚,所以倒是也吸引了不少大夫。
再三考慮之後,他們直接請了兩位大夫。
自那之後,這溫家的百草堂也算是在杭州城站穩了腳跟。
時至今日,當初他們請的那兩位大夫已經不在這裏了,如今這百草堂裡有著三位請來的大夫,而溫家也利用了這幾十年的時間,培養出了兩位大夫。
其實,若是論醫術,這百草堂的大夫遠不及另外三家,畢竟另外三家藥鋪,其祖上都曾在太醫院任職,他們的見識自然遠非尋常的大夫可比。
可是,這溫家在雲南自己種植藥材,所以,他們開出的一部分葯要比另外三家便宜的多。
因此,在這些年裏,這四家藥鋪幾乎佔了整個杭州城七成以上的藥鋪生意。
原本,那水、譚、薛三家對於這突然出現的溫家十分不滿,畢竟,在這之前,他們三家可是佔了杭州近七成的藥鋪買賣,如今又多了一家,必然會分走他們的一部分利潤。
所以,他們也想過合力將這溫家趕走。
可是,這溫家利用自己種植採藥的優勢,一開始把價格壓的很低,更另外三家打起了價格戰。
而那樣的價格對於另外三家來說,非但沒有利潤,甚至都會虧本。
可對於溫家來說,卻還是能擠出一些利潤。
如此過了幾個月,另外三家都是入不敷出,無奈之下,他們隻好和談。
而對於溫家來說,他們也很清楚,溫家一家很難吃下整個杭州的藥鋪買賣,更何況,他們的醫術遠不及另外三家,若是真的出現了什麼棘手的病人,反倒是會讓杭州的百姓看笑話,所以,他們也決定跟另外三家合作。
自那之後,另外三家的一部分藥材直接由溫家提供,而他們也重新商議了各種藥材的價格。
因為從溫家買的藥材,要比之前從其他地方買的藥材便宜幾分,所以事實上,儘管多了溫家的藥鋪,但是另外三家每年賺的銀子反倒是能比之前多一些。
原本,他們都以為會一直保持這樣的平衡。
可是過了差不多十年之後,這樣的平衡還是被打破了。
那一年薛啟堂正好十歲,已經開始可以坐堂問診了。
因為回春堂多了這樣一位小神醫,不少百姓都慕名而來,想要見識見識這位小神醫。
而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回春堂的生意要比另外三家好的多。
在此期間,另外三家也曾懷疑,這所謂的小神醫會不會是薛家故意作假,為的就是給回春堂打響名聲。
因此,他們都暗地裏派了幾個生面孔去回春堂看病,可不論是他們假裝生病,還是真的生病,薛啟堂在看過之後都是一語道破。
那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這薛家真的出了一位神醫。
對於薛啟堂的本事,薛家自然十分高興。
那個時候,在杭州城已經有不少百姓斷言,日後薛啟堂一定能跟那位薛家的先祖一樣,進太醫院光耀門楣。
可相比薛家來說,另外三家的心情就有些沉重了。
要知道,一旦薛啟堂真的進了太醫院,恐怕在之後的近百年裏,薛家的回春堂在杭州城必定會一家獨大。
就如他們所預料的那般,幾年之後,薛家回春堂的買賣,差不多抵得上另外三家的買賣之和了。
可是對於另外三家來說,卻有些無可奈何。
對於他們來說,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家裏也出現這麼一位小神醫。
可是要知道,薛家也是一百多年來唯一的一位小神醫。
儘管另外三家也都將家裏的孩子重點培養,可是學醫還是十分看重天分。
一直到了薛啟堂成親之後,卻是終於出現了轉機。
薛啟堂在替自己夫人看病的時候,抓錯了一味葯,導致自己的夫人一命嗚呼。
自那之後,薛啟堂神醫之名便煙消雲散了。
而另外三家也趁著這個機會,對薛家展開了「報復」。
沒過多久,回春堂的買賣便已經連溫家的百草堂都比不上了。
所幸的是,在這些年裏,薛家倒是也積攢了不少銀子。
而在薛啟堂出走之後,薛家也在想辦法自救,他們經常會給窮苦的百姓義診,倒是也博得了不少名聲。
因此,在最近這些年裏,儘管他們的買賣相比另外三家要差了一些,但口碑倒是這四家藥鋪之中最好的一個。
因為在薛啟堂出現之後,溫家擔心薛家會吞掉他們的買賣,所以那個時候他們已經不再給薛家便宜的藥材了,而是跟薛家從其他地方採辦的價格相差無幾。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水、譚、溫三家已經聯合起來開始對付薛家了。
不過,按照薛啟堂所知,薛家自那之後也不再從溫家採辦藥材,而是從之前的那些藥材商那裏採辦。
最近也沒聽說過藥材緊缺,回春堂為何會缺藥材呢?
這時候,薛啟堂的心裏十分不解。
在經過商議之後,他們決定去薛家看看。
其實,按照李琳的意思,直接去府衙便是。
府衙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陳安晏在想了想之後,還是決定先去薛家。
就憑自己跟薛啟堂之間的關係,薛家若是有什麼難處,自己一定要出手幫一把才是。
決定之後,這一行人便離開了樓外樓,直奔回春堂而去。
從樓外樓到回春堂其實不算遠,儘管這時候的薛啟堂歸心似箭,可是他們越走,薛啟堂卻越發的緊張起來。
眼看再拐一個彎就是回春堂了,可這時候的薛啟堂卻是突然走到了一旁,扶著旁邊的牆壁,似乎不敢再往前走。
這時候,突然從裏面出來了一個夥計。
這個夥計似乎聽到外面有動靜,剛要出來招呼,可是一見到外面有這麼多人,卻是一愣。
這時候陳安晏他們才留意到,這裏正是一家古玩店。
那個夥計見到薛啟堂正靠著牆,一時半會也摸不清,不過他還是笑著上前說道:「各位爺,小店有不少稀罕的寶貝,進來看看有沒有瞧得上眼的!」
這時候眾人哪來的心思買古玩,特別是薛啟堂,只見他擺了擺手,說道:「不必了不必了,我們立刻就走!」
聽到薛啟堂這麼說,那個夥計卻是有些不樂意了,只見他就像是趕蒼蠅似的揮著手說道:「不買的話就趕緊走,別影響我們做買賣!」
聽到這話,李琳就有些不樂意了。
而她剛要訓斥幾句,卻是被陳安晏拉了回來。
對於他們來說,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去回春堂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見到陳安晏如此,李琳也隻好強忍著怒火。
隨後,陳安晏上前攙扶著薛啟堂,朝著回春堂走去。
拐過彎後,在不遠處,回春堂的招牌立刻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一般的藥鋪,大多都只有一間店面,進去之後便是藥房,而大夫就坐在一旁為病人看病。
可是這回春堂卻足足有三間,看上去頗為氣派!
然而,薛啟堂看到了之後,卻是連連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原來,當年在薛啟堂離開的時候,回春堂可是有足足六間店面,除了一間藥房之外,另外有五件分別是有五個大夫給病人看病。
看過之後,這些大夫會直接開出藥方,讓他們去旁邊的藥房抓藥。
可如今,卻只剩下了三間,顯然,最近這些年,回春堂的情況實在不太好。
走近之後,他們才發現,在回春堂的門口竟然有不少人圍在這裏,甚至還有幾個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