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古輕輕皺起了眉頭。

他的目光微微閃爍，充滿懷疑。

他承認至為一很強大。

殷古五刃已經是巔峰生靈之中的強者，艷雲刀哪怕心境、實力在殷古五刃之中排名靠後，卻也不容小覷，但是在千眼老人的演算之中，艷雲刀與至為一交手，勝負不到四成。

這個「不到四成」可能還有面子的原因，畢竟艷雲刀與千眼老人是老相識了，話不能說的太難聽了。

那麼至為一的實力相當不俗。

至少與三叉刃、萬元戟兩者相差不大。

三叉刃、萬元戟是殷古五刃最強大的兩件神兵利器。

但境界的差距，仍然很大。

殷古早在六十億年前，便已經成就巔峰生靈。

並且，是最早一批踏入不朽之路的道主！

所以縱然至為一有千萬般的能耐，在殷古面前，這些能力卻被死死的剋製。對於法則的運用不論如何巧妙，由至為一的手施展在殷古的身上，都如同利刃砍進水中，有氣無力。

其實至為一連續施展的幾個手段，那一道撕裂空間法則的匕首，還有龍族符文的繩索，都是很厲害的招數。

如果施展在艷雲刀身上，艷雲刀會立刻處於下風。

但在殷古面前，這兩件強大道器的威力未能發揮出三成，便被破解。

在殷古眼裏，這些東西，只是「術數」而已，固然強大，卻太過簡單，漏洞頗多，很容易瓦解。

巔峰生靈，再強大，於殷古的眼中，也如掌上觀紋，什麼身法、武道、法則，都很容易破解。

所以殷古並未將這些巔峰生靈放在眼中。

所以殷古此刻皺緊了眉頭。

目光之中充滿懷疑。

因為他的拳頭被擋下了。

殷古身高四丈，臂膀寬厚如石柱，拳頭大如牛頭。

這一拳是揮向至為一的頭顱的。

卻在至為一身前一丈外，被另一隻拳頭擋住。

以攻，守攻。

而揮出這一拳的人，身高七尺有餘，在殷古的面前如同嬰兒般渺小。

那「嬰兒般」的拳頭就對撞在殷古的拳頭上。

殷古被攔下了。

被一個巔峰生靈攔下了。

因為這個巔峰生靈沒有施展什麼套路、功法、武道、法則。

這些容易被殷古破解的東西，他都沒有施展。

他只是揮出了一拳。

以肉身的力量，對撞殷古的拳頭。

一襲青衫，一頭短髮，面目乾淨，雙眼一片蒼白，隱隱有星河虛空在那蒼白之下盤旋，若隱若現。

青衫擺動，被殷古巨大的力量撕裂。

露出的皮膚，精緻完美，卻也因為承受殷古的力量而出現了許多裂口。

能聽到他體內的血流如狂風巨浪，能聽到武道之柱瘋狂的旋轉，能感受到法則在他的體內碎裂。

但不論他付出多少代價，擋住了這一拳。

他擋住了。

被死死束縛，全身都被貫穿，本源宇宙和武道之柱都已經碎裂的至為一這一刻忘了疼痛，他雙目圓睜，不敢置信。

他說不出話，因為只要開口，就會泄氣，本源宇宙和武道之柱會像沙子堆成的塔一樣消散。

但他的神魂念頭已經躁動起來。

青衫停止了飄蕩。

殷古看著眼前的男子。

「就是你。」殷古道。

男子點首：「就是我。」

遠處的艷雲刀冷聲開口：「神王宇宙來者，殺了三叉刃的人。」

「不是殺了他。」男子蒼白的雙眼望向殷古：「我活吃了他。」

「好。」殷古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很緩慢的，抬起了另一隻手。

那動作，哪怕是凡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太慢了。

男子可以輕易的躲開。

但他只要挪開一步。

這一拳就將落在至為一的身上。

殷古五指握緊。

揮出第二拳。

嗡……

黑洞被撕開了一條巨大的裂口。

引力形成了連十劫神王都感到站不穩的颶風！

雙目圓睜的至為一，頭髮被吹起。

幾滴鮮血落在他的臉上。

男子接住了第二拳。

代價是他的身體已經皮開肉綻。

然後踉蹌著，後退了兩步，跪倒在至為一的面前。

至為一終於不顧一切，從牙縫之間擠出兩個字：「前輩。」

孟凡沒有回頭。

也沒有應答。

滾滾的陰陽之力、生機真意、造化之法，化為絲線，在他的體內延伸出來，縫補他的肉身。

殷古默默的看著。

三個呼吸之後，孟凡手拄著膝蓋站起，聳動了一下肩膀。

雙眼仍然一片蒼茫潔白。

面容鎮定。

殷古眯起了眼睛。

「好堅固的本源宇宙。」殷古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好堅固的武道之柱，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那麼，你能撐住幾拳？」

殷古踏前一步，舉起了拳峰。

如山一般的拳峰。

落下。

孟凡踏前半步，揮出一拳，與殷古撞在一起！

黑洞的一側壁壘又被撕裂，隔絕的世界連通在一起，黑洞內外的法則是不對等的，濃度、結構、體系都完全不同，不同產生力與勢，引起再一輪的法則颶風。

艷雲刀都忍不住眯起雙眼。

千眼老人在戰局之中漸漸處於下風，他無奈之下只能轉身後撤，同時目光凝重的看向殷古與孟凡。

這一拳，孟凡還是接住了。

他的手臂，骨骼已經碎裂，血肉模糊。

身體不受控制的跪倒。

殷古居高臨下的看著孟凡：「退後一丈，你的人會死，你只有一丈的餘地，這一丈裡，你已經接了我三拳，必須承認，我活了這麼多年，如你這般強大的巔峰生靈，我只見過寥寥四個而已。」

殷古捏了捏右臂。

剛剛這一拳，他的右臂上也出現了一些非常細微的裂口。

「那四個傢夥，一個死了，一個被放逐，兩個在意義世界身居高位，那麼你……」

殷古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臉上出現一絲異色。

孟凡的身體，再一次復原了。

速度很快。

這說明殷古隻傷到了他的肉身，至於他的根基、本源宇宙、武道之柱，都沒有受傷，最多只是受到一些波及震蕩。

但真正讓殷古詫異的不是這個。

而是第二次復原的孟凡，右手掌心，蔓延出了一股純白色的法則。

這是殷古從未見過的法則。

如此的浩大、卻又至簡。

一種約束眾生、震懾眾生、不可抗拒的力量，瀰漫開來。

法則化為一桿白色的長矛。

孟凡第二次站起身，手握白色長矛，望著殷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