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古的眉頭輕輕皺起，嘴唇微張，他想要看穿孟凡手中白色長矛的真諦。

孟凡動了。

踏出一步。

雙腿扭動，腰身旋轉，雙臂搖擺，如若天公顛倒日月，動作卻又極致簡單，極致樸素。

長矛刺向殷古。

殷古看不透長矛的玄機。

他伸出一隻手掌，卻硬接長矛。

紫紅色的鮮血噴灑出去，化為血雨，與法則颶風融合，呼嘯長吟。

那一滴滴的鮮血甚至燃燒了法則。

艷雲刀嘴巴微張。

千眼老人目瞪口呆。

十三名護衛站住了身形，默默的望了過去。

至為一眼睛裏有奪目的光彩。

殷古看著自己的手掌。

純白色長矛貫穿了他的掌心，一條條白色的絲線順著他的手臂向上蔓延，那絲線如此纖細柔弱，卻又有千鈞萬噸的重量，就連殷古也生出了難以抵抗的錯覺。

殷古的目光從掌心挪到孟凡面無表情的臉上。

「這是什麼？」

殷古問道。

孟凡並未回答。

自始至終，一語不發。

只是，在他的腳下，一團團法則如潮水般擴散開來，向外蔓延而去。

他終於意識到。

這座黑洞。

其中的一切法則，一切力量，都源於神王宇宙。

是神王宇宙的延伸。

這是他的世界。

他的陰陽。

他的蒼穹。

他的黃泉。

他的絕對領域！

「艷雲刀！」千眼老人忽然發出大喊。

艷雲刀如夢初醒，立刻化為利刃，撕破虛空，繞過一切混亂的颶風法則，盤旋而至，砍殺向至為一！

殷古的目光仍然凝聚在孟凡的身上，他沒有動，他的表情玩味，這一刻，他像是見到了什麼稀奇古怪卻又賞心悅目的事物，就如同寒冬過後的枯樹開出了一朵粉色的花，他想要看到這朵花綻放。

法則化為漣漪，化為潮水，化為驚濤駭浪，向四面八方衝擊。

艷雲刀撕破虛空，踏入這潮汐之間，隻覺得氣息有些不順暢，動作也緩慢下來，但她知道這片絕對領域還未凝結，時間足夠，於是速度更快，要先斬殺那至為一。

孟凡監守一丈的餘地，不後退，是為了守護那至為一。

但孟凡絕無可能在面對殷古的同時，兼顧身旁身後。

艷雲刀就要殺了至為一，破了孟凡的後身。

一層層的空間。

艷雲刀在其中穿梭。

她看到了一些奇異的景象。

繁華的世界，漫天飛舞的巨龍，心態平和誦經的僧侶，漫山桃花的仙境，為兔子、狐狸、甚至螞蟻講課的老者……

每一層空間，她都看到了一些從未見過，卻讓人心馳神往的景象。

然後她破開了一切虛空，一切幻象。

來到了至為一的面前。

被一條條鎖鏈貫穿身軀的至為一輕輕扭動脖子，側目看向艷雲刀。

五十丈，十丈，五丈。

眨眼之間，刀鋒已經近在眼前。

忽然之間，十三道身影跳出，結成大陣，橫亙在艷雲刀與至為一中間。

十三名護衛動了。

速度之快，反應之迅猛，讓人瞠目結舌，連艷雲刀也未曾料到，這十三個生靈居然可以這麼快的反應過來，並站在她與至為一的面前。

但艷雲刀這一擊是必殺手段，忽然發難，雷霆萬鈞。

十三名護衛急忙而至，還來不及做出有效的防禦。

艷雲刀從縫隙之間穿過，擊飛了一名護衛，刀鋒到了至為一眼前三尺。

至為一默默的看著艷雲刀。

啪！

一隻腳掌從天而降，踩踏在艷雲刀的身上，如太山壓頂，直接將艷雲刀踏入渾濁法則颶風！

艷雲刀大驚，卻看不清來者是誰，隻覺得身軀受到了震蕩，刀身出現了裂痕，情急之下她顧不得許多，從絕品道器化身為人形，猛然調轉，一指點殺向至為一的眉心，剎那之間，無窮刀光劍影瀰漫虛空，切割萬物！

「正！」

一個音節，在虛空炸響！

這近在咫尺的距離，忽然變得無比浩大、遙遠、不可及！

艷雲刀隻覺得自己與至為一之間的距離被無限拉長！

隨後一隻大手，捏破了艷雲刀周身的防禦，握住了她的手臂。

艷雲刀看見了。

一張方正威嚴的臉，一身榮貴至極的黃袍，一個不過九尺有餘，比艷雲刀矮了許多，卻顯得無比高大的男子。

男子與艷雲刀對視，相距不過兩尺。

「人和，大赦！」

男子吐出四個字。

頓時艷雲刀的身上，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烙印。

艷雲刀的衣衫被撕裂，手臂之上，出現了三個字的符文。

「道可道。」

三個字的烙印出現之後，在短短百分之一個剎那之間，更多的文字浮現出來。

「大道無常，大道有論。」

「法者，公也。」

「仁義禮智信。」

「上兵者，伐思。」

「無為詭，有為謀……」

無數的文字烙印在艷雲刀的身上，艷雲刀隻覺得自身的力量，被快速的封印，一成、兩成、三成……她難以喘息，身體堅硬，法則更是凝固，不能催動！

忽然間，威嚴男子眉頭一皺，鬆開了艷雲刀的手掌，在虛空之中抓了一下，再張開手掌，掌心是一顆黑色的棋子。

艷雲刀就趁這個時機快速退去。

男子輕笑一聲，捏碎棋子。

遠處，千眼老人手捧棋盤，面色凝重無比。

中央大帝雙手背負身後，站立在至為一的身旁，側過目光，看向孟凡。

至為一也收回目光，看著孟凡的背影。

那純白色的長矛仍然貫穿著殷古的手掌。

而殷古也五指併攏，捏住了長矛。

他們正在角力。

殷古要捏碎長矛，而孟凡要讓長矛再向前半丈。

殷古皺著眉頭。

他有些不明白。

他能清晰的洞察到，孟凡的力量，在以驚人的速度膨脹著！

「中央大帝。」至為一忽然開口：「我們沒有勝算，快走。」

「小鬼。」中央大帝冷冷道：「勝算已有一成。」

至為一不明所以。

中央大帝忽然甩開長袖，身體綳直，手指點向孟凡：「天時！」

手指再轉動，點向至為一：「地利！」

最後雙臂一雙，他全身長袍擺動：「人和！神王宇宙三大氣機皆在此，哪怕敵人是傳說之中，遙不可及的存在，仍有一成勝算！你看老孟可曾退後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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